俄罗斯应对欧洲能源制裁的新举措
俄罗斯的煤炭行业在将商品运输到需求不断增长的亚洲方面面临困难。图片来源：ALEXANDER MANZYUK/REUTERS
随着欧洲减少对俄罗斯石油、天然气和煤炭的依赖，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Putin)已下令全面调整大宗商品的出口方向，举措包括把更多大宗商品运往亚洲，建设新的管道，并扩大与东方的铁路连接。
但调整出口也面临重重障碍，本已受到制裁打击的俄罗斯经济恐怕会进一步遭遇风险。
欧盟官员正酝酿第六轮对俄制裁，旨在削弱俄罗斯的能源出口。制裁措施包括：分阶段禁止从俄罗斯购买石油，以及对船舶保险商等服务提供商实施制裁，这将遏制俄罗斯向世界其他地区运送原油。
俄罗斯需要新的基础设施来运输那些过去出口欧洲的大宗商品，而新设施将需要数年才能建成。由于保险公司和银行担心制裁影响，俄罗斯在租用货船运输石油方面也遇到了困难。与此同时，主要贸易公司也在削减各自俄罗斯业务。此外，尚不能确定中国等大买家愿意购买多少俄罗斯大宗商品。目前中国正寻求使自身供应来源多元化。
自2019年以来，西伯利亚力量管道一直将俄罗斯天然气输送到中国，俄罗斯正计划增加一条管道。图片来源：THE WALL STREET JOURNAL
俄罗斯是否能成功地改变其大宗商品流向，对克里姆林宫来说关系重大。
今年第一季度，石油和天然气销售为俄罗斯联邦预算收入贡献了近42%。俄罗斯与乌克兰战争引发了能源价格飙升，由此产生的额外收入充实了俄罗斯的国库，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失去欧洲客户的影响。然而，如果出口长期下降，俄罗斯可能将有必要削减开支，而此时正值俄罗斯寻求提振其经济并试图避免因收入减少而出现社会动荡。
俄罗斯调整出口对全球经济也至关重要。最近几十年来，俄罗斯逐渐成为一系列大宗商品的主要出口国，对国际买家而言，俄罗斯就像一个巨大的加油站和矿场。在全球市场供应已经吃紧之际，俄罗斯贸易受扰可能将进一步加剧西方的通胀。
芬兰国际事务研究所(Finnish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高级客座研究员Maria Shagina称：“俄罗斯的能源转向亚洲面临着基础设施瓶颈、需求不确定和物流不便的问题。”她表示，虽然中国和印度从俄罗斯进口的规模可能提高一些，但这“不能弥补在欧洲市场的损失”。
普京已要求俄罗斯政府在6月1日前制定向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的国家扩大能源出口基础设施的计划。该计划包括从西伯利亚修建新的石油和天然气管道，以及开发沿俄罗斯北极海岸的航运通道——北方航道(Northern Sea Route)。
“让我们假设，在可预见的未来，对西方的能源供应将继续下降，”普京说。“有必要加快实施基础设施项目，包括铁路、管道和港口，这些项目可能在未来几年实现将油气供应从西方引流至南方和东方有前途的市场。”
俄罗斯远东阿穆尔地区的一家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设施，用于准备向中国供应天然气。图片来源：THE WALL STREET JOURNAL
不过中国尚未签署该项目。在石油方面，中国3月份将其从俄罗斯的采购量减少了14%。长期以来，中国一直强调实现能源供应多样化，且拥有其他供应商，比如可以从中东购买石油和天然气，从澳大利亚和美国购买液化天然气。
与此同时，日本已经在推进一个西伯利亚天然气项目，该国希望增加从俄罗斯的天然气进口。
几十年来，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出口基础设施主要面向欧洲，这是俄罗斯最大的能源市场，且出口规模遥遥领先于其他市场。其中包括全球最大的原油管道系统之一Druzhba，在俄语中意为“友谊”。
由于面临西方能源制裁，俄罗斯与亚洲的天然气联系对克里姆林宫来说变得越来越重要。图片来源：ANDREY RUDAKOV/BLOOMBERG NEWS
俄罗斯在印度找到了一个愿意购买其石油的客户；印度将俄罗斯视为其最大的武器供应商，在乌克兰冲突中，印度保持中立。今年1月至2月期间，印度只购买了一船俄罗斯旗舰产品乌拉尔混合油(Urals oil blend)，而在4月份，印度的采购量为约70万桶/天。
对克里姆林宫不利的一面是，印度正在以低廉的价格购买俄罗斯原油，这既会减少莫斯科的石油收入，又会压低其他买家的采购价格。今年3月份，印度与俄罗斯达成了一项协议，以较全球基准价格折让至少20%的价格购买俄罗斯原油。Kpler的能源分析师Viktor Katonab表示：“俄罗斯石油生产商面临的一大风险将是，俄罗斯成为一个常年打折的卖家。”
咨询公司Aperio Intelligence的分析师George Voloshin称，与此同时，俄罗斯的一些中国和印度客户，比如炼油厂，在为相关交易办理银行融资过程中已遇到麻烦。
就煤炭而言，俄罗斯的出口品通常有三分之一左右是销往欧洲，有一半是销往亚洲。Voloshin说，虽然亚洲对这种大宗商品的需求日益增长，但俄罗斯政府正面临把煤炭运往亚洲的一些问题，包括比运往欧洲更远的距离、铁路拥堵和更高的保险费。
金属方面，钢铁制造商Severstal PAO已表示，将把销售方向转到亚洲、南美和中东。一些分析师称，亚洲和南美有足够多的自产钢铁。此外，一位知情人士说，卢布在俄罗斯央行支撑下突然走强，也让一个竞争优势受到侵蚀。
Severstal的一位发言人表示：“我们无疑看到我们的产品面临的强劲需求，但尚未准备好公布具体细节和数量，我们正继续致力于解决包括物流在内的技术问题。”
即使是在俄罗斯公司未受制裁的领域，企业也已面临严峻障碍。
MMC Norilsk Nickel PJSC尚未遭到制裁，该公司的钯和镍有着巨大的市场需求。这两种金属是交通运输绿色转型所不可或缺的。但其首席执行官、寡头Vladimir Potanin已告诉俄罗斯电视台，该公司仍在苦苦应对物流问题。
Potanin说，钯主要以飞机运输，由于俄罗斯周围空域关闭，把钯运出该国的难度加大，与此同时，欧洲港口已拒绝卸下该公司的货物。
俄罗斯面临的另一个问题是，一些保险商拒绝与运载俄罗斯原油的货船打交道，理由是合规风险太高。据欧盟外交官称，欧洲第六轮对俄制裁可能会让保险公司与俄罗斯石油做生意变得更加艰难。
By Georgi Kantchev / Edited by Johnson Ma
想要将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排除在全球经济之外，不是一夜间就能做到的，而且这个过程会伴随剧痛。如今，欧美对俄经济制裁的影响已在全球范围内显现。图片制作：Alexander Hotz
道琼斯公司(Dow Jones) 创建于1882年，旗下有道琼斯指数, Barron's《巴伦周刊》, WSJ《华尔街日报》, MarketWatch, Factiva, Risk & Compliance等品牌。“道琼斯风险合规”是风险管理和合规治理全球领先品牌，由道琼斯风险合规中国团队运营。欢迎关注公众号或联系道琼斯风险合规中国负责人：Johnson.Ma@dowjone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