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来:多边合作应对气候变化
朱云来分析表示,地球系统存在自然的碳汇,可将部分碳排吸收掉,碳汇规模大约在每年6个PPM左右。目前全球碳排水平约为年均9个PPM,碳汇年均是6个PPM,那么初步估算可知,至少需要减少3个PPM的碳排放,才能够达到净零碳排。依此进行线性比例的推测,全世界199亿吨标煤的能源使用需要减少约30%。
如何达到这个减碳目标?在朱云来看来,中国理论上可以开发的潜在光能储量可观,光能特别是光伏发电的路线是有可能的;风能储量相对光能储量偏少,但并不排除风能可作为一些特定场景替代传统能源的补充。
谈及碳价的设定,朱云来表示,光伏成本可以成为碳价设定的一个参考角度。“如果知道光伏现在的成本是什么,就至少要把碳的价格提得比光伏还要高”。一方面,从市场角度来看,相对更高的煤电价格可以鼓励社会更多运用光伏电、清洁电;另一方面,提高煤电价格可在短期回收更高价值,又可为清洁能源做备用电源,这样对于资产转型、资本回收都有好处,也涉及到投资体系平稳性过渡的问题。
此外,朱云来强调,“我们需要有一个对于气候相关的资产的系统科学的管理方法,恐怕这是比较复杂的体系,还需要政府发挥主动的引导作用,各国政府之间也需要更好地沟通,来设立世界的共同目标。”
以下为主题演讲实录
文 | 朱云来
第三届外滩金融峰会全体大会二“气候变化与可持续金融:趋势、机遇与挑战”上,CF40常务理事、金融专业人士朱云来发表主题演讲
刚才大家已经听到了很多非常系统、复杂的讨论,我想先花几分钟讲一点二氧化碳排放的自然科学基础,这样大家对这个问题的理解更清楚一点。
首先我们来看一下世界碳排放规模(红线)以及行业分布结构,蓝线是地球大气中的二氧化碳浓度水平,这是自然科学历史的观测,资料可追溯到1850年,差不多170年以前。1851年世界第一次工业博览会在伦敦召开,是现代工业化的标志。也就是说,这个记录是从工业化之前到现在,浓度从最开始的285PPM,即在大气里单位体积的含量是百万分之285,到现在的417PPM。下面的红线是从1850开始的所有碳排放总量,这也是系统历史积累下来的观测数据。
顺便说明一下,碳浓度的数据包括几个不同的来源,如下图所示。
下面这张图中的红线就是第一张图中的世界总的碳排放规模变化曲线,如果你把它折算成为单位体积的排放,它的水平从1850年开始的几乎是零,到2018年全年排放364亿吨,相当于每年9PPM。而刚才图中蓝线代表的大气中二氧化碳浓度,我们把它化成每一年的增长,也就是现在这张图中底下的蓝线,差不多平均每年增加2PPM,这都是非常客观的地球物理系统基础观测。
如果把这两条线数据减一下,会发现虽然我们每年排放了9个单位的二氧化碳,但是真正大气里的含量只增加了大约2-3个单位,从趋势上看还是波动很明显的。这是因为地球系统存在自然的碳汇,也就是把排出的碳吸收掉,规模大约在每年6个PPM左右。有了这个概念,待会儿就可以谈什么叫碳中和。
下面这张图是,把1850年到现在的全球平均温度距平曲线和碳浓度增加量放在一起来看。蓝线显示了碳浓度在170年间呈现明显的上升趋势,比1850年增加了129PPM;桔色线是温度,同时间段相对增加了1.28度。我们观测发现,二氧化碳跟1850年比增加了约45%,温度增加了差不多1.34度,大概也是气候变暖3度的45%左右。这是自然科学的观测基础,也就是为什么现在大家觉得碳排放问题越来越严重。
今年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有一位气象学家,气象学家的工作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要做天气气候的数值物理模拟和实验。IPCC国际气候变化委员会说,如果大气中的二氧化碳增加1倍,地球温度要增加3度。我们经常谈到的1.5度、2度或是3度也是基于科学观测和数值物理模拟而得。
IPCC在首次报告的时候也受到了不少质疑,随着大家对环境的重视不断加强,科学家们不断深入地观测研究,慢慢地结论才逐渐一致。刚才提到的诺贝尔奖获得者,他的研究工作是40、50年前就开始了,起步很早。
再回到第二张图,碳汇年均是6个PPM,而我们年度总计碳排放量是9PPM。那么,什么叫碳中和?碳中和是净零。什么都不烧就没有排放,但这可能做不到,我们目前生产生活都会产生二氧化碳排放,就像前面其他嘉宾提到的,没有能源,现代社会经济很难进行。
碳汇平均是6个PPM,碳排是9PPM,那么我们大胆地初步估算,至少需要减少3个PPM碳排放,这样能够保证净碳增长基本是零,也就是达到所谓的净零。6PPM是自然环境可以中和的碳排放。这样可以做线性比例的推测,全世界199亿吨标煤的能源使用,需要减少约30%。刚才几位嘉宾也提到大致的说法,我听了一下应该差不多也是符合这个计算的结论。
那么我们如何达到这个减碳目标?有些国家的目标是2050年实现碳中和,而2050正好是我们图中所用资料起始年1850年的200年以后,也就是说整个工业时代将于2050年画上碳净排放的句号。当然从观测上看,随着碳排放水平的提升,碳汇也在提升。反之,如果减少碳排,碳汇也可能随之减少,有可能我们需要减少的碳排不止3个PPM,有可能要减6个PPM才能达到1971年以前碳浓度的水平。
要解决以上提到的这些问题也是有可能的,原来我觉得电是真的不够用,后来看了一下中国的光伏潜力,也就是下面这张密度图。越深红色的地方是太阳能光能越强的地方。
简单来说,按照这样的光能储量,理论上可以开发的潜在光能储量是140多万亿度/年。这是什么概念呢?这个规模是去年中国一年发电量7.2万亿度的20倍,而我们光能利用率目前相对还是较低,保守估算是10%,也就是14万亿度,但它仍然是中国总用电量的2倍。所以说光能,特别是光伏发电的路线是有可能的。
同时我们再比较一下风能,要比光能少很多,大概理论开发潜力是5000亿度,相对光伏偏少,但并不排除风能作为一些特定场景替代传统能源的补充。
我们最后再来谈谈所谓的碳价是什么意思?回到前面第二张图,碳排放了这么多,且随之产生很多的负面效应,所以要限制排放,就有了碳价的标准。必须把碳价提高。但现在并没说清楚碳价应该高到哪儿。我这里有一个参考角度,如果知道光伏现在的成本是什么,就至少要把碳的价格提得比光伏还要高,从市场角度来看,煤电价格高了,这样才能鼓励社会更多运用光伏电、清洁电。
其实提价还有一个好处,对于原来这种化石型燃料的能源设备,提高了价格,相对也提高了收入,本来长期是要逐步淘汰,但是短期可能回收更高的价值,又可为清洁能源做备用电源。这对它的资产转型、资本回收有好处,也涉及到投资体系平稳性过渡的问题。
正如前面嘉宾讲的,我们需要有一个对于气候相关的资产的系统科学的管理方法。恐怕这是比较复杂的体系,还需要政府发挥主动的引导作用,各国政府之间也需要更好地沟通,来设立世界的共同目标。
我们只有一个地球,也只有这一个环境,无论是谁排放,最后都是伤害人类自己。需要用沟通、交流、探讨、政治智慧来解决这一世界共同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