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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导航Compass 朱帅臣：复旦普通博士生在B站
打开朱帅臣在B站发布的第一条生活区视频“复旦普通博士生的日常vlog”，第一个镜头是朱帅臣的光头：“现在是早上十点钟”。随后镜头一转，凌乱的桌面和宿舍公共区域里堆积着的垃圾一览无遗。一切都让人不禁觉得：“好真实！”
这份真实感让朱帅臣以“北斗导航Compass”的网名在B站上迅速获得了20万粉丝，他的这条vlog也已经获得了超过133万的播放量。光头造型、复旦博士生身份、唠嗑的视频风格、日常化的视频素材，成为了他的生活vlog的辨识度。
在生活vlog之外，朱帅臣还有一个叫做《超级详细的流体力学基础知识讲解》的视频系列，更新速度和播放量远没有生活vlog高，但却从他蹿红之前坚持更新至今。
编辑 | 金雨丰 周博文
主笔 | 陈一诺
记者 | 陈一诺 刘玥 唐梓菱
“同学们，现在情况有变。”是朱帅臣在视频中的口头禅，弹幕与评论因此称他为“情况有变”区UP主。他的直播时间和视频一样，随时可能“情况有变”。“有时直播的时候手机只剩下20%的电，所以观众也问‘你直播手机怎么老是没电啊’。”朱帅臣说。
| 2021年10月13日朱帅臣《在上海的某山西小伙冒雨去做核酸检测vlog》视频截图
在2021年8月18日，也是一个“情况有变”，让他的账号与生活开始了变化。
“我刚开始完全没有分享生活vlog的想法，粉丝也不是特别多。我当时感觉我应该可以涨（粉）下去，但是不会涨得特别离谱。因为我比较过B站上别的发流体力学视频的UP主，粉丝都是几万。在我看来我可以比他们做得更好，慢慢地应该也有几万粉丝。”
其实不久前，发小Nostous和朱帅臣妈妈都劝他：发那些流体视频，制作成本高且累人，拍拍自己怎么吃饭怎么上课也挺好，肯定有人看。
所以第一个生活vlog的诞生是因为打赌。“我拍一个告诉你我不行，我要专心做流体力学视频。”，8月18日一早，朱帅臣就给最初和他“打赌”的Nostous发了一条微信：“肯定没人看，我随便拍一个”，随后拿起手机录制起来。
为了证明“肯定没人看”，不到一天，他就迅速完成拍摄剪辑上传等工作。于是就有了那个“梦开始的地方”的经典镜头。
朱帅臣的生活区视频甚至可以用“简陋”形容。没有后期，没有特效，字幕是原版字幕自动识别略加修改错字的。“我做视频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规划，想发什么发什么。如果说我发之前还得再想想这个到底该不该发，那就不是我做B站的初衷了。”朱帅臣解释。这可能也是视频“情况有变”的一大原因。他真的只是做一个朴素的试探：“拍这个有人看吗？”
“其实8月18号当天视频播放量并不是特别高，但是第二天第三天的时候突然开始发酵，井喷般火了。”这条半日vlog出现在了当日的B站热门榜，接近30万人观看，并被贴上了“人气飙升”的标签。谈及半日vlog爆红后的心路历程，朱帅臣的确认为这与他预估的有出入：“很意外，没想到赌输了。怎么会有人看这种东西”。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突增的流量带来的不知所措。他一下理解了那些突然火了的人的心态，开始想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比如那么多粉丝都能干什么，又比如“千万不能飘了”。但他没有考量太多，高关注度只是让他感到“情况有变”的意外结果。
02 只有一个初心
如果说生活区视频是意外的“情况有变”，朱帅臣的流体力学视频就是他有心栽培的不变初心。“我发这些（生活）视频也是想让更多人看到我讲课的东西，这是我比拍生活vlog爆火更愿意达成的一个目标。”
和随手拍摄的生活vlog不同，朱帅臣在流体力学教学系列视频中表情更严肃，更新频率更慢，时长更长。他不是不想拍，是拍这类视频“太费劲儿”了。
朱帅臣预设的受众是有一定高等数学和力学基础但没有接触过流体力学的大学生和研究生。不过，观众中还有不少纯粹因为兴趣听课的。朱帅臣讲课时需要考量如何把物理问题既解释通俗又不至于曲解原意。
他认为，“在认识物理问题的时候一定会存在人的感觉，所以在解释的时候用一些通俗的、生活化的语言解释，并不是说严谨或者不严谨，反而是必须的。”所以虽说他的讲法可能和传统的教学视频不太一样，但是考虑到观众的需求，他必须花时间调整脚本。
流体力学，公式繁多，计算复杂，朱帅臣在拍摄视频前需要精心备课。他透露了一些学校老师教学和他自己的备课细节：“如果说你是我们专业的话，你会知道很多老师上流体力学的课，自己也会绕进去的。我必须在空闲的时候都想想怎么讲好，可能想几小时，一天都想不出来。”
“而且流体力学视频不像生活vlog，哪怕嘴瓢了，花个五六秒再拍一条就行了。但是流体力学视频有时候一旦嘴瓢了，思路就乱了。我可能得提前再往前倒一分钟再讲一遍。”这样的情况并不罕见，尤其是在他“业务”尚不熟练的时候，同一个片段拍八九遍也是常态。
如果是往常的生活vlog，朱帅臣只需一二十分钟就能完成剪辑。但流体力学视频里，除了基本的素材裁剪拼贴，朱帅臣还要考虑剪辑的节奏。在严肃的学习视频中，两句话中间停留时间太短，听众就需要不断暂停，很影响观看和学习体验。而在字幕纠正方面，生活vlog的字幕识别成功率非常高，矫正字幕可能只需要几分钟。但是流体力学中物理的专业术语，甚至包括这个 “流体力学”这个词都不太好识别，所以矫正字幕也费时费力。
据他透露，有个39分钟的视频他做了两整天，周末两天哪儿都没去，只有出去拿外卖的机会。
| 朱帅臣39分钟流体力学教程：《流体力学基础科普——第5期》视频截图
03 “北斗导航Compass”
朱帅臣的B站名“北斗导航Compass”与他对科学、对航空航天事业的热爱有很大关系。小时候，他的QQ名是神舟五号、六号、七号等系列。后来，朱帅臣的微信昵称取了“中国北斗导航卫星”。但是，在哔哩哔哩这样的“年轻化”平台，“中国北斗导航卫星”字数过长，而且没有得到官方授权。“不太合适，就取了一个北斗加了一个单词Compass。”
分享欲是朱帅臣将知识教给更多人的动力。早在高中期间，朱帅臣就在老师开会的时候为大家讲解物理习题。“我高中同学可以给我作证，高中某个学期至少百分之三四十的物理题是我讲的。”
本科期间，朱帅臣也举办了微积分讲座。在辅导员的支持下，他借到了一个大教室，自己花钱印了一千多份传单，和室友一起发出去。从备课到怎么讲，这个流程都是我自己做的。准备了两三周，每天晚上3点睡，写了一万多字的讲义。“后来来的人特别多，200多人的教室坐了有3/4吧，都很认真地听讲。”
04 “什锦区UP主”
朱帅臣的B站简介说，自己是一名“什锦区UP主”。修车、唱歌、逗猫、吃饭、教学都能成为他的生活视频素材，B站的生活视频就像是他的微信朋友圈。“我的朋友圈好友会发现我好像最近发朋友圈少了。不想发，是因为我的情绪都宣泄到B站了。我就算不拍视频，这些想法都是真实存在的，拍B站只不过是把这个想法给说了出来。”
| 2021年8月20日《复旦普通博士生的修车vlog》视频截图
被问及为什么喜欢朱帅臣的时候，粉丝们提到最多的词就是“真实”。B站用户“无敌DBN”说：“我在推荐视频里刷到了帅臣，就点进去看了，看完才知道帅臣竟然是我们山西老乡，我也是山西晋城人。他还出了一期高平话的视频，看着属实非常亲切，然后我就彻底沦陷了。”“RF通信模块定制生产”说：“他属于那种开朗活泼的性格，一双拖鞋走遍校园可见他的不拘与不羁。愿意将自己的真实生活状态分享给网友。可见他是一个敞开心扉拥抱世界的人。”
粉丝泽宝说：“他的取材内容贴近我的生活。而且他经常能在生活细节里发现乐趣。”
朱帅臣的拍摄方式非常“潦草”：单手举着手机自拍，没有专业的收音设备，很多生活视频就以这样“唠嗑”的原生态方式展开。相较于精致的特效和日程表式的生活记录，他更愿意笑呵呵地唠唠附近发生的事，不会专门为视频而开辟一个与生活原本样貌相悖的空间。“北斗导航Compass”和朱帅臣让人觉得没有区别。
最初和朱帅臣“打赌”的发小Nostous这样解释当初建议他尝试生活区的原因：“我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是喜欢在B站看一些生活类的vlog的，但是看多了就觉得缺乏真实感。但是朱帅臣这个人生活是比较有趣的，更真实一点，所以觉得他的拍出来会很有趣。”
“物以稀为贵。可能这类型的视频不是特别多，所以观众大概很新奇。”朱帅臣自己总结原因。“包括我刚开始很火问我爸，我说怎么就火了呢。我爸和我说：‘可能是你是复旦的，又是个博士生。大家感觉可能博士生是那种形象，结果你是个这个形象。’”
目前，朱帅臣的生活vlog以每日更新的速度在B站上发布。被问及灵感是否会枯竭时，他的回答是只要有生活就会有灵感，并且“这并不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05 流量与理想
在B站数据中心，UP主可以查看自己视频的播放量、完成播放率等等数据。朱帅臣的生活vlog完播率一般有20%左右，但部分流体力学视频的完播率很低，仅仅2%左右。对于这个数字，朱帅臣已经很满足。“你想全国认真学流体力学的人能有几个？所以说我感觉我一个视频全国范围内，能有1000号人看完已经不得了了。”
朱帅臣的视频已经获得不少收入，它们主要来源于“bilibili创作激励计划”。视频激励收益是由多维度指数综合计算得出；其中，用户喜爱度基于点赞等互动行为进行综合评估，是收益计算的首要衡量指标。基于这样的算法，B站UP主可以从中获得一定的经济收入。
| 截取自2020年7月8日 “哔哩哔哩创作中心”关于创作激励计划全新升级的通知
“很多人可能认为做B站的科普视频播放量很低，收益或者其他方面不太好。但事实情况是我科普类视频虽然播放量不高，但是与同样播放量的生活区视频比较，收益却比较可观。可能因为B站愿意引流给这种视频，或者知识视频投币比例比较高。当然选择B站的一个原因也是B站学生用户占比大，我发学习视频的话就有更多人看到。”
朱帅臣对于收入问题很实诚：“流量上来能挣钱，这我不避讳，我自己挣钱肯定开心，这个毋庸置疑。”但在专栏“破一万粉丝的感想”中，朱帅臣就已经写明B站平台获得的收益用于“尽我的力量帮助到那些充满着梦想和好奇心的孩子。如果以后我有更大的能力了，也能帮助更多的人，不仅限于我的高中母校。”
粉丝“七水_硫酸锌”是一名研究生，他说自己生活上也有一些困惑和烦恼。“而我能从UP这里得到一些启发，比如如何保持乐观，保持平常心等等，这些帮助我更好适应现在的科研生活。”
| 2021年11月8日专栏《破二十万粉丝的感想》评论截图
在采访中，朱帅臣两次提到自己的理想之一是写一本教材。这本书要理论非常完整，兼顾幽默风趣。
“靠写教材很难提高地位，很难挣钱。但是我感觉总得有人干这个事儿。所以我得好好学，争取写一本比较好的流体力学教材，这是我的一个理想。”
视频截图均得到受访者授权后使用微信编辑丨陈一诺审核丨孙晓雷 郑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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