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误传为全部免费，湖北武汉菜农陈柏林与人合作种植的200亩约合100多万斤的白萝卜，被3000多人拔光了。高峰期时，地里同时有一两千人在拔。警方已经介入调查。60岁的陈柏林，是武汉新洲区双柳街道办事处吊尾村的菜农，因为今年萝卜行情不好，陈老汉本来打算压一压，等行情好了再卖。对于有些不抗旱、容易坏的萝卜，他就让熟人先弄点回去吃。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在网上被误传成了“萝卜不要钱”。“拦不住，拦了也不听，人太多了，附近的路上停的都是车，有私家车，也有摩托车和三轮车，堵了三四里，不仅有从几十里外的团风县、鄂州市过来的，还有从百里之外的英山县来的。”陈柏林表示，“大概损失了近40万，但这两天陆续有人给我转钱并道歉。”
梳理这一事件，的确颇具魔幻色彩。本来私下里的亲邻赠予，却被造谣者在社交媒体上称为“想要多少拔多少”。本来超市卖的白萝卜，一斤大概就两块钱，却让不少人愿意开车几十公里赶来，花费的成本可能远超收益。本来只是简单的挖萝卜，却有不少人一边拿着萝卜，一边在地里唱歌跳舞玩起了直播。
这或许不能简单地用“薅羊毛”或者占便宜心理来解释，它更像是一场人们在现实中和社交媒体上的双重“狂欢”——不是买不起，而是享受这种“抢”免费的兴奋，还有“炫耀”免费而获得的关注。在这起事件中，新媒体扮演的角色不仅仅是扩大谣言的传播，更是在刺激和满足人们“薅羊毛”的心理——如果薅了没被人看见，那没什么意思，能够在朋友圈和抖音上张扬，或许才是“抢萝卜”的目的和价值。
除了从谣言到直播这一路径的演变让人匪夷所思之外，另一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是，12月1日以来，每天都有人闻风来地里挖萝卜，但是1号陈柏林就报警了，警方也帮忙在周围拉了警戒线，却还是没能拦住远道而来拔萝卜的人，直到地里被拔光了，人才少了。是人们看不见警戒线，还是人们宁可选择相信网络上传播的信息？抑或“农村”可以成为一个独特的场域，让人们觉得能够无视警戒线？“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在这起事件中，不仅“免费”成为一块挡箭牌，“农村”激发的猎奇心理也成为人们“薅萝卜”的原因。在不少“城里人”的认知中，走在乡村的小路上，偶尔摘个瓜偷个枣，并不算是一种违法行为，甚至还被当成一种生活中的趣谈。所以这回，抢个萝卜又何妨？何况网上大家都说是免费的。因为这种心理，近年来在田地里，把农作物“顺手摘走”的，可能不是村里熊孩子、或者“隔壁老王”，而是来农村体验生活的“城里人”。这种忽略他人产权的思维和习惯，让警戒线在这场哄抢风波中也难以发挥作用。“私自拿别人东西是不对的”，这种在城市里明晰且紧绷的法律观念，却在来到农村之后自然而然的模糊和松懈了。这种对产权保护的无视，显然是与现代法律观念相悖的。农民耕耘不易，对大片田地全程监管更不易，如何在收获之季提防着果实被其他人下手？除了诉诸法律，惩戒此次造谣者和带头哄抢者之外，更需要人们自觉加强产权保护的意识，尊重别人的劳动果实，这也是一名现代市民所应具备的道德和法律意识。而且，这种意识不应因为场景的变换而有所区别，也不应因为管理的松弛而有所懈怠。
文字：孙小婷图片：网络朗诵：王茜责编：王子墨编辑：孙小婷 张永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