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离深圳，在城乡结合部过起了乡村生活 | 三明治
文 | 莫舟
01
／出深圳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和先生安第一次考虑买房时，已经在深圳住了近10年。10年里，我们策划了数次逃离。是的，我们并不爱深圳。这个城市永远光鲜、永远朝气蓬勃、永远热浪袭人。像我这样时不时想后退的人，理所当然地被抛弃。
我是个贪图享受眼前的欢愉的人，曾经为此付出严重等级不同的代价，却决定死不悔改。
这其中最严重的后果之一是错过了轻松坐拥千万家产的机会，因为我懒得为将来谋划、不愿早早得成为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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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5月底，当我告诉我的房东希望续租时，他说新的房租是一万二——前一年是八千。我曾经一直每年给房东增加5%的月租，但是突然增加50%？我惊呆了。房东客气地说：“你可以先去楼下的中介问问再考虑要不要续租。”
挂了电话我赶紧下楼去小区外的房产中介询问了房租市场价，发现我的房东相当仁慈，相同情况的公寓已经租到了每月一万五。
当我开始了解房价时，现实再次重重地给我当头一棒：我所租住的临近深圳湾的小区单价已经逼近十万一平，120多平米的三房公寓超过一千万。
疯了。那是深圳房价发疯的夏天。
2017年深圳房价，数据来源：深圳规土委，图片来源：房天下
“首先，买这样一套房子会让我们的财务吃紧，我们的生活质量会受到影响。”我和安不得不认真地面对房子的问题。
“再说了，我可不想下半辈子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我要有一个密室，可以逃离、可以敲敲打打。”
“那我还要我的小花园呢！”
我们决定改变思路，扩大寻找范围，但是很快我们得出了结论：我们看上的房子买不起，买得起的看不上，同时我们不愿意把自己囿于城市森林里。
我们再次策划逃离深圳。
就在此时，安了解到他的一位德国同事住在东莞，每天开车往返，单程大约40分钟。
于是，我拿着搜房地图，按照离安的公司单程50公里的标准寻找合适的楼盘。很快，我找到了东莞市长安镇的好几个楼盘。接下来的连续几个周末，我们一家三口都跑去长安看房，有满意的，也有完全看不下去的。中介跟进得很紧，逼着我们以买白菜的态度做出决定。
就在我们准备做出决定的那个周末，我们换了一条路返回深圳。路边的一处小区低低的红瓦屋顶吸引了我，便停了车岔进去看看。
我们在小区门口的商业街上随意找了一家中介，时刻准备着的中介很快安排了看房。
一入小区，先入眼的是一个人工湖，有些脏，不似高档社区里天天维护着的样子，却添了一分野味。湖边是铺着小石子的小溪，小溪边的亭台轩榭也有所雕琢，但是因为维持得马虎，显出了岁月的印迹，就像在欧洲常见的小公园里的木制游乐场，饱经风霜的木头，反而平易近人。沿着小溪，小区的脉络徐徐展开，竟有点曲径通幽的感觉。
我和安跟着中介慢慢地走，彼此都不说话，暗自打量着眼前的情景。女儿已经蹦蹦跳跳地跑开去，她看到了秋千。
结果令我们吃惊。这处似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喧嚣的、尘土飞扬的国道旁隐藏着这样的小区：一楼的房子带个小院子和地下室，顶楼的房子带着小阁楼和空中花园，日常起居空间大约140平米，书房带落地窗，客厅和厨房都不算小，从客厅至卧室，有三级楼梯做成的跃层，巧妙地分割了空间，完美地契合我们的要求。
跟着中介出小区的路上，我和安继续沉默，却忍不住偷偷地交换眼神——惊喜、满意的眼神。
“你觉得怎么样？”告别了中介，我们俩迫不及待地交流起来。
“就是这儿啦！”安兴奋地说，说完向小区飞吻，表示他的满意。
返回深圳后，我开始对搜寻关于这个小区的资料，又花了两个周末再去看房，并顺便考察周边配套设施和交通。
原来这是处颇为成熟的小区，30多万平米的面积，在来自欧洲几万人口的小镇的乡巴佬安看来，是个实实在在的小镇。小区甚至有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学校，如果女儿不继续在深圳上学，这也可能是个选择。交通方面，出小区门口，5分钟能上高速，10分钟至深圳界，到女儿学校大约40公里，到安的公司45公里。我一对一接学生上课，工作时间和地点都很机动，所以只要解决了他俩的交通问题，我的问题不大。
我和安随即决定就在此处买房。
制图：daisy
打电话给中介时，却被告知我们看中的房子已经被卖掉了。果然买白菜的速度才是这个楼市火速发展的地区最务实的做法。我这样的瞻前顾后的顾客，活该买不到房。
当然，中介是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条小鱼的。很快，他重新安排我们看房。我们也热衷于每周末出城的机会：从拥挤的、喧嚣的、热火朝天的深圳市南山中心区，驱车40分钟，来到这片不起眼的山脚下，幻想我们的生活在这里展开。
终于，我们又相中了一套山边的房子。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们明白当机立断的重要性，所以我甚至忘了确认房子的朝向就在现场做了决定。
好在后来当我拿到房子的钥匙时，我遇到了洒满院子的阳光。房子的正面朝南，客厅和主卧整个早上都能沐浴在阳光里；书房朝东，一大早阳光就透过落地窗照进来。
后来的装修延续了大半年，我们随着自己的喜好将房子装成了极简的北欧风格。没有吊顶、没有大理石电视墙、没有巨大的玻璃吊灯、没有在窗户外钉上铁栅栏。
小区
原先计划赶在女儿放暑假前搬至新家，无奈被南方的潮湿季节耽搁，只能先将放暑假的女儿送去奶奶家。妈妈嘱咐我要选个黄道吉日，要点香鸣炮地入新居。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随便哪天吧，只要我们收拾好了就搬。安恰好也是这样想。
搬家时女儿在奶奶家，只有我和安以及我们的拉布拉多可可小姐。
可可小姐初入新家，到处嗅着，在院子晃悠了很多圈，才在树荫下找了地方躺下来，呼呼地喘着气，开启她漫长而慵懒的午后。
家当里，最先被请出来的是我的书。书房的一面正好位于二楼的楼梯下，所以这半边呈三角形的空间正好做成了书架。空旷的新房里，放上书就有了家的样子。
剩下来的家当，打着包堆在地下室里，但是我们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安开了一瓶香槟，我们拥抱、亲吻、碰杯、向彼此祝贺。
我们互相倚靠着，在院子里站了良久。夏日午后的炎热唤醒了身体里的每个毛孔，汗肆意地流下来。头顶的天空蓝得不带一丝杂质，山里的知了热切地、不知疲倦地叫着。院子的台阶上还留着上次女儿来时用粉笔画的画，门前的小径被晒得发白，偶尔有人走过，突然看到院子里的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我们笑着，安大声地说“Hi”，俨然一副新婚夫妇的样子。
02
／城乡结合部的日常／
在搬来现在的居住地之前，我对长安的印象局限于广深高速上约6公里经常堵车的高架桥。
广深高速将深圳、东莞和广州串起，城市的郊区被串成一个巨大的工厂，沿途尽是四五层高的农民房式建筑和工厂式建筑，外墙多为白色或者铁锈红色瓷砖，屋顶通常是灰色的水泥顶，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城乡结合部的工厂
事实上，我对东莞最初的印象大抵也就如此：巨大的、野蛮生长的工厂，以及乱。
十几年前，当我还在读研的时候，参加过一个夏令营项目，组织方要求我们绝对不能独自出门。后来夏令营结束，我去班上一位家住虎门的女生家里做客，她竟然也说晚上不敢出门，就连白天出门也务必要把包抱在胸前。
带着这样的印象，我在深圳居住的前几年里从未涉足东莞。
直到四年前，我和东莞的一家机构合作开展出国考试培训时，才稍微深入接触东莞。“乱”依然可以从东莞的的士上体现出来。
等在汽车站的的士虽然排着队，但是司机们很挑，近的不愿意去，远的则狮子开大口。即便幸运地遇到了愿意载的司机，可能也免不了他毫不商量地在半途停下来再拉客。若是春运期间，车站更是乱成一团。这头是背着成捆的被子、提着水桶脸盆的农民工，那边是坐在车里漫天要价的司机。那司机没准也曾经背着被子提着水桶来到这个城市，可是他丝毫不放过任何一个多赚钱的机会。这样的情景在离我家不远的长安汽车站也不少见。
当然，那不是东莞的全部。
我发现这是一座保留了更多乡土气息的城市。其市区范围不大，进入市区的路径是逐渐的。从乡村的景象，慢慢地进入高楼林立的样子。而高楼林立的市中心，进化得也非彻底，只要站在高楼上眺望，我们就可以发现这个城市光鲜的外套下不怎么讲究的内里：未经规划的城中村就在现代的办公楼、购物中心或者高档酒店后面。
城区如此，镇上也如此。
长安镇是离我最近的“闹市区”，位于东莞与深圳交界。镇上有热闹的具有现代感的万达广场和万科广场，因为临深，近两年长安的房价也涨得厉害。可是转几个弯，过几条街，我们就到了从前的村子里。村里则有具有上世纪色彩的旱冰场、露着红砖的未建完的围墙和拥挤的人声鼎沸的农贸市场。
此外，城镇之间保留着许多当地的农村。尽管这些农村里可能也有大量的工厂，但是稍微深入，依然可以看到大片的农田。我所居住的小区外，一边是车水马龙的国道，另一边则是村庄，虽然村庄沿国道的一侧是尘土飞扬的店面和厂房，可是开车十分钟后就能到花圃和农田。农民摘了菜直接放在路边卖。
甚至，就在我家门口的围墙外面，邻居的阿姨们爬了围墙出去开山种菜。周日早上，当我在院子里晒衣服时，她们常常摘了翠绿的菜，穿过铁栅栏递给我。而我，则在午后烤了面包，让女儿给她们送去。
至于女儿，她最初并不喜欢居于城乡结合部。她可是个城市姑娘，爱逛大街，看到鞋子双眼就放光，动不动就想出门搓一顿。可是她身不由己，自从她搬到乡下，出门逛街就不这么方便了。我和安还露出了宅男宅女的真面目，宣布周日不出门。
“一整天都要在家里呆着？那得多无聊！”她瞪大了眼睛，眉毛抬得老高，肩耸着，双手在面前摊开。
“好不容易有一整天呆在家里，我高兴都来不及！”安反击，眉毛因为额头皮肤更松弛而抬得更高。
女儿把眼球转向我一边，谁知我只作了摊手状。他们俩总是同一战线的，她想，她把眼睛、鼻子、嘴巴拧在一起作生气状地跑开去。
不过她慢慢喜欢上不出门的周日。
既然周日不出门，那么这天就没有课外活动课，那么她就可以睡得美美的。起床时，客厅的窗帘已经拉开，阳光大模大样地洒满了客厅和书房，大门也已经打开。狗也不在屋里。她穿着小内衣就跑到院子里。
狗看到她就摇摆着尾巴冲她跑来，她伸手去抱住狗被太阳晒得温暖的柔软的皮毛。
她规定周日是“煎饼日”。她在饼上涂厚厚的奶油，又用巧克力酱写上自己的名字的首字母，才卷了慢慢地送入嘴里。一咬下去，奶油伴着巧克力酱溢了一嘴。
早饭后，她就自由了。“妈妈，我能出去玩吗？”她嘴里虽然这么问，人却早已跑到了院门口。
“去吧去吧！”我巴不得把她赶出去自己清静会儿。
很快，她组织了一支小分队。她带着小伙伴们，噼里啪啦地从门前跑过，去浅溪里捡石块儿，或者去小溪尽头的游乐场玩。不一会儿，又见她匆忙地跑回来，刚听到她喊了一声“妈妈”就不见踪影。原来，他们已经转移阵地至屋后空地上，家里的园艺工具都被搬出来，她指挥小伙伴们在地上挖土，有人负责挖，有人负责搬。
“小心小锄头啊，碰到人要流血的！”我站在阳台上喊。
“妈妈不用担心，我们知道的！”她答，一切尽在掌握中。
午饭也是要我扯着嗓子喊才把她叫回来的。因为到午饭时，他们又移到另一侧的草坪上去野餐了。
站在门口的小路上大喊“莱亚，回来吃饭！”时，我有时光错乱的感觉。孩童时代，我们都是满村子地跑，妈妈们就是这么喊我们的。
女儿连跑带奔地跑回来时，发丝滴着汗，脸蛋通红，鼻子上沾着泥。
有时，她也寂寞。
她的小伙伴们个个都有课外活动课要上，所以午饭过后她就落单了。她是可以找我和她爸爸玩的，但是我们不像小伙伴那样听她指挥。而且，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百无聊赖的午后啊。
书是可以看一本的，动画片也是可以看上一会儿的，但是太阳那么好，怎么能辜负呢？
“我去外面转一圈。”她跑来告诉我。
这是住在较扁平的低层小区的好处：她可以独自在小区转悠。这在从前也是不允许的。因为从前下趟楼，得先坐电梯，而她还没够得着按求助键，所以不能独自下楼。此外，安也担心她消失在高耸的楼里。在这里，她开了门就可以出去，也可以在前后左右的邻居家玩，反正站在外面喊一声就能听到。
我站在窗帘后，看她在院里和狗告别，她摸了摸狗的脑袋，又抱了抱，才听到“吱哑”一声关上院门。
她独自走在门前的小径上，时而停下来看花间飞舞的蝴蝶。偶尔，她挥舞起手臂——人家这是在练习施魔法呢。她还带着一班想象中的学生，给他们都起了名字，一个个放在口袋里。拐弯到了小溪边，小溪里只有浅浅的水，她把学生们一个个从口袋里叫出来，吩咐他们下去捡石头，给我铺花园。
走过小溪，拐到通往游乐场的小路。小路边种着高大的榕树，榕树的胡须又密又长，有的挂到了地上。她想起用藤行走于树干上的毛克利，随手扯了几根榕树胡须也想做根长藤。她爬上旁边的紫薇树的树杈，把自己挂在树枝上。
女儿在周日最高兴的事情，还要数给她爸买啤酒。
“Daddy，你想不想喝啤酒？想喝我替你去买。”她自告奋勇地说。
在有了第一次成功买啤酒的经验后，安也不担心超市不会把酒卖给小孩。
她背好书包，把她爸给的钱塞到口袋里，戴上头盔，推出自行车，把车库钥匙挂在裤带上。她出发了。
“十分钟就能回来了吧，” 我算计着，可是明明半个多小时了，还是不见女儿的踪影。我开始着急，走到屋后的路上去看，正遇上飞快骑车的女儿。
“妈妈，我骑去二期给你买了一个礼物，顺便给我自己买了铅笔。”她一见面就喊道，“钱也全部花完了。”
还没等我说话，她急冲冲地跑进屋，卸了货，学她爸的样子把啤酒打开，倒了满满的一杯，小心翼翼地送到在地下室过周末的安。
如果说，我曾经留恋过都市生活的便捷，安则是彻底的乡村派。他厌恶每一个囿于城市鸽子笼里的周末，排斥每一条铺着台阶的山路，逃避往左往右都是人的公园。去海上世界吃brunch、拿啤酒当面包固然是令人放松的周末，但是丝毫不具建设性。
这个自称更擅长跟机器打交道的男人认为，在绷紧了弦跟人角力了一周之后的最佳放松途径是回到机器世界，并充分使用最原始的力量——肌肉的力量。所以，没有任何一种假期比得上把自己关在地下室里，提上榔头、拿起电钻，撸起袖子干！
他穿着旧T恤，头上绑着头巾（为了避免汗流到眼睛里），耳朵后别着铅笔，嘴里叼着烟（那里是他的秘密世界，他制定所有的规则，我被征用为采购，为他买了空气净化机），在墙上挂起一排又一排的架子。他将工具分类挂在架子上，就像女人们挂首饰一样。他在淘宝上购买了巨大的激光切割机——到现在我也搞不清他为啥要买这样危险的大玩具——以及巨大的木工桌，一副一本正经干大事的架势。
女儿光顾密室的频率比我高。在没有小伙伴一起玩的时候，她喜欢跑去楼下陪她爸。
“妈妈，我去楼下给Daddy帮忙了，你有事就叫我。”她常常这么说。具体帮的忙，通常是递个零件之类的。偶尔，他们自称一起完成了一个“project”，比如一起做成了一个简易机器人。
安认为，这是比送女儿去课外培训班更有意义的度过周末的方式。
03
／一年之后／
一年之后，选择住在城乡结合部的人后悔了吗？
当然没有！反而愈加爱上了每天往返于双城间的生活。
晴朗的早晨，阳光穿过东边的树林和清晨的薄雾，洒下彩色的光芒。隐约有公鸡在打鸣，大概是哪一户在院子里养了鸡；狗早已起床，热闹地迎接新的一天；晨跑者有节奏地敲击小径的脚步声一阵阵地传来。许多人家的院子门一直大大咧咧地开着，夜里也不关上。
这情景，像极了儿时的村庄——年少时急于离开的村庄。
在庞大的超级城市里生活十年后，竟兜兜转转地找到来时的路，于怀念乡村生活却无法回到故乡的我，不失是个好选择。
观察周围邻里，貌似在深圳上班、东莞居住的人也不在少数。小区里晚上停着的车就有大部分是粤B的车牌，而早上的高速入口，更是粤B车为多。
这样的选择，不见得是无奈，反而是理性的。深莞两个城市，虽然相邻，物价差异却巨大。
从我所居住的小区打车去深圳地铁11号线终点站，不到10公里，再搭乘11号线，是快捷而方便的进入深圳的途径。然而，打快车却不总是顺利。一次，在被好几个司机拒接后，我从最后接单的司机那里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我送你过去碧头后就要空车回来的！”司机不耐烦地说，“深圳市规定不能把单派给非粤B牌的车的。我拉你过去才多少钱，空车回来，再堵一堵，油费都不够。”
而另一天，我从地铁站返回时，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没有粤B的司机愿意去东莞，理由跟上面的司机正好相反：他不想接东莞的客，因为滴滴快车在东莞的起步价是7块，深圳的起步价是14块。
除了的士起步价东莞是深圳的一半之外，停车费也有天壤之别。在深圳的大多数小区停车，一个月至少要300元，找不到车位是家常便饭；在我所住的小区，虽然不带车位的住户晚上找车位也不容易，但是好歹停车费便宜，一年也就600元。深圳市中心的停车，贵得出名，一小时10元起步的很常见，而东莞的停车起步价往往只有3元。
2017年东莞房价，数据来源：优房超·瑞城搜，图片来源：房天下
价格对比最强烈的自然要数房价。深圳市中心的房价自然不用提，就连松岗这样的偏远地带，新房房价也达到了4万一平米。过了东宝河到东莞，房价一半还不到。我的房子的全款也不够付在深圳看上的房子的首付。所以，工作在深圳住在东莞是性价比更高、甚至生活质量更高（居住空间更大）的选择。
居住在城乡结合部，有我喜欢的地方，同时也有不满意之处。
一次接美国朋友去家里，他笑言我“过着美国人的生活”：住郊区，出入要靠车。
我所住的郊区，跟西方社会的郊区尚有差异，这里的公共服务不够便捷、诸如医院、学校之类的公共资源不如城市丰富，却在一定程度上结合了农村和城市的优点。
在生活选择众多的今天，有人愿意以花更多时间在路上的代价去换取更大的居住空间，就有人倾向生活更便捷、空间较小的市中心。
所谓的理想生活，大概是取舍权衡之后，除去与自己不相关的外在，留下契合性情的里子，并为之付出相应代价而得到的。
在城市无限扩展、房价物价高涨、生活压力膨胀的当下，逃离总是拥挤、常常排队、进门要搭电梯的都市主流生活，偏居城乡结合部，于我，恰好是理想生活。
莫舟
天秤座文艺中年。既想在下午3点半、孩子放学前，独自喝一杯红酒；又怀念上午十点钟蹬着高跟鞋做一场presentation。不惑之年将近，却在每日书当起了学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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