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带男友回父母家,要分开住吗? | 郝思嘉专栏
Day 1
摘自作者1月1日每日书
列车靠站时,他先看见了雪。像是发现了一件稀罕物一样,热烈地呼唤我一起看。我故作漫不经心,对铁轨上那些残雪不以为意,告诉他未来几天将会见识更加盛大更加壮丽的景象,请不必急于大惊小怪。
可能是节日的缘故,出站口没有我想象中拥挤,我一边轻车熟路地带着他躲避人群,一边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跟他说:“一会儿打车肯定要费劲了,让你体验一下拼车。”
出了火车站,迎面就碰上几个“拉活儿”的。他们很好辨认,三三俩俩地聚在一块儿,彼此之间用眼神互通有无,一开口就是熟悉的乡音。“舒兰走不走?”“桦甸还有一位!”我小声跟他解释:“这说的都是吉林市的外五县,天黑了没有大巴。”
其中一个见我颇有兴趣,主动上前问我:“你们去哪儿?”我说出准备好的答案:“北京,走不走?”他并没有被这个不着四六的答案吓住,顺着我的话往下接:几位?现在就走!”
我笑嘻嘻地跟他打着哈哈,一边回头跟身边人解释:“东北人就是这样,只要你愿意,可以永远跟他胡扯下去。”
这是我第一次带男友碎碎回家。
Day 2
摘自作者1月2日每日书
路上积雪未消,踩上去咯吱咯吱的,我问他:“听上去像不像在吃爆肚仁?”那是发表在三明治上的一篇文章,题目叫《爆肚仁,吃起来就像踩雪》。
才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亮着“空车”指示的出租车一辆接着一辆从面前驶过,他伸手要拦车,被我打断:“我们去的地方太近,这些车不会拉的。”
又走了一段路,出租车变少了,有一辆主动在我跟前停了下来,我透过车窗朝里面望——后座上没有其他客人。试探性地问司机:“江南去不去?”
“上车。”司机答应的爽快。
轮到我忸捏了,我指指身边人,“我们只有两位。”他不解其意,已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路程过半,我仍在感慨:“现在火车站这么好打车了吗?”司机没应,我只好自己找原因:“可能因为今天是元旦,大家都不出门吧。”
Day 3
摘自作者1月3日每日书
出租车行驶过市中心的雕塑,我让司机慢点开,指着夜色中颜色更加浓重的一坨跟身边人说:“这是吉林市的标志,名叫摇橹人。”依稀辨得雕塑底座上有“激流勇进”四个铜字,我一时辞穷,含糊带过:“反正就是代表了江城人民的精神。”他没追问,看上去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一路上我指手划脚,贩卖着十年前那点残存的记忆,关于这个城市的志怪传说,添油加醋地渲染一番,末了还要加上一句“记不清了,大概是这么回事”来免责。
终于到了家门口,我不记得小区单元门,跟司机说停在十字路口就好。他随我一起下了车,白天喧闹的商场此刻门庭冷清,道路一侧亮着各种颜色的霓虹灯,灯牌下的店铺早已打烊,我一直想不通灯光昼夜不停究竟是为了广告效应,还是单纯为了彰显占山为王的气势。
在呼叫等待门禁解锁之前,我盯着街边光秃秃的树木,补充了一句:“明天带你去看雾凇。”
Day 4
摘自作者1月4日每日书
电梯门开启,我才发现他戴着我送的耳钉,金色的字母“S”,是他名字的缩写,和去年是类似的款式。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用眼神示意。
他伸手想要除下耳钉,防盗门却在此刻不适时地打开,母亲走了出来:“饺子已经包好,就等你们下锅了!”
母亲这句话有歧义,我却无心与之抬杠,飞快地回头扫了身后人一眼,见他机智地将帽檐往下拉了拉,挡住了左耳垂上的闪烁。
饺子是他出发前主动提出的菜单,中原人民喜好面食,跟他同住的一年里我早就习惯以面条代替米饭,难得家人在饮食偏好上与他出奇一致。
待水煮沸,我自觉报数:“我吃五个!”他想了想:“那我吃十个吧。”
内馅有两种:芹菜猪肉和青椒猪肉。为了区分,母亲特意在其中之一里面加了胡萝卜丁,试吃过程像解谜游戏一般刺激。
Day 5
摘自作者1月5日每日书
电视里是跨年晚会的片段集锦,我一边吃饺子一边评论着年轻爱豆们的舞台表现。母亲突然问:“李宇春现在还在走中性路线吗?”
我哑然,母亲的认知还停留在十年前,“李宇春不穿裙子”的争议早就翻篇,她如今已是古驰和纪梵希的形象大使,而我也很久没有关注过她的新闻,我最近的墙头已经换成了蔡徐坤。
我岔开话题:“我爸知道我今天回来么?”第一次带男友回家,就赶上父亲不在家,尽管事出有因,也难免让人多心。
母亲了解我的担心,故意提高了声调:“打电话来着,说处理完房子的事儿就回来。”父亲去年在广西北海买了一套房子,据说海南三亚限购之后,那里是最具升值潜力的地段。这次他应开发商邀请,去看房装修顺便游览桂林山水,我不知道对方跟他承诺了什么,能让一个平日足不出户,以看电视为最大乐趣的宅男在那个传说中鸟不拉屎的地方,大半个月没回家。我想起之前三明治发表过关于“身陷北海传销组织”的故事,觉得我爸此行并不单纯。
“你说他是不是被传销组织套牢了?”
“别瞎说!”我妈瞪了我一眼。
Day 6
摘自作者1月6日每日书
我嫌饺子油大,只吃了一个就撂下筷子。他骑虎难下,只得磨磨蹭蹭地把碗里的都吃完,我偷眼见他闷头大口喝水,这是促进消化的土方法,从没有人细究过是否有科学依据。
母亲也不劝食,见我们停止动筷,就起身上前收拾碗碟。他像火烧屁股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马上积极加入善后工作。我冷眼瞧着两人你争我夺,谁也不帮:“就这么点儿活儿,有什么好抢的?”
他横了我一眼,没吱声,我知道在家人面前他不好意思反驳我。母亲替他说了:“你自己坐在那儿不干活儿,还有脸说别人?”
我摆出无辜的表情:“你们一个想尽地主之谊,一个想借机好好表现,我作为既得利益者,又何必拆台呢?”
“就你话多!”他伸手想要刮一下我的鼻子,碍于我妈在场,又讪讪地收了回去。
Day 7
摘自作者1月7日每日书
吃完饭已接近午夜,我让他先上楼去洗澡。厕所马桶新装了卫洗丽,我怕他用不习惯,特意跑上去解释。母亲为我们准备了全新的牙具,我不忍心辜负她的好意,把打包的洗漱用品留在了背包夹层内。
卧室换了全套的床单和寝具,是我回家都不曾有的待遇。我把洗完澡头发还湿湿的他带到次卧,交代了电源插座和灯光开关的位置,恋恋不舍地与之告别——此前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早就习惯与他同吃同住同榻而眠,这一晚恐怕孤枕难眠。
回到主卧,却见母亲拾掇了细软等在门口,一开口就是平地惊雷:“你们俩睡这间,我睡那间去。”
我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追问:“你是说……让我们俩睡一起?”
母亲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只一秒就拆穿我的小心思——她早就见识过我们在北京租住的公寓,同居已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我生怕她反悔,殷勤地陪着笑,将背包抢先丢进房间里鸠占鹊巢。
· 作者本月的每日书仍在继续 ·
关于爱情,你有什么话想说呢?
给作者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