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带娃70天,我发现做“原教旨主义好爸爸”是个伪命题 | 三明治
这篇故事是由一位父亲书写的自己在家陪伴孩子的经历,最初是宠爱,然后烦恼跟随着到来,在自己的工作压力和无法应对孩子旺盛精力的烦恼之间摇摆,而自己是否距离原先假设的“好爸爸”的标准越来越远了?在写作这个故事的过程中,作者对亲子关系的思考不仅是教育的层面,也有对代际影响的反思。看待一段关系有很多种不同的视角,身为父亲,作者写出了他的真实感受。
文|Steven
编辑|万千
我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来,大吼道:“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到一边自己玩去!”
一边粗重地喘着气,一边坐下,盯着面前的电脑,然后解除了静音状态,向同事们道歉。
快速地结束工作发言后,我长舒一口气,不经意地抬起头,看到儿子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大大的眼睛噙满泪水,瘪着小嘴,小小的身躯微微地抖着,小手搓动着衣角,拼装了一大半的恐龙化石玩具四脚朝天,以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长满尖牙利齿的大嘴朝天,仿佛控诉着什么。
我呆呆地盯着儿子,想说点什么,可是嗓子眼像堵上了一根门闩,突然发不出声来。
儿子眼中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般洒落,他并没有擦拭,也没有嚎啕大哭,只是默默地从我面前走过,走进卧室。
卧室没有任何声响。
我不自觉地站起来,弯着腰,蹑手蹑脚地走入卧室,趴在墙边探出头去看儿子。
儿子趴在床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床单上湿了一大片。
我赶忙上前,抱起儿子,把他紧紧地楼在怀里,轻声道歉。
哎,我觉得自己离“原教旨主义好爸爸”的目标渐行渐远了。我想起之前看到的一条关于3月份美国股市在10天内4次熔断的新闻。我对股票不感兴趣,可是我对熔断这个词突然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所谓熔断,就像股票市场因对剧烈变换的外部世界感到不适而患上的急性重感冒。而今年突如其来的疫情,就像一场无比剧烈的地震,也让我和儿子之间的关系出现了一次“熔断”。
我的父亲就是一位“原教旨主义好爸爸”:以孩子为中心,极度投入到育儿活动中。说夸张点,基本上没有什么自己的生活。我老爸好像没什么特别爱好,不抽烟喝酒,不去歌舞厅,不打麻将,甚至放弃了下海去深圳创业的机会。他陪我写作业,在我练书法的时候给我铺毡洗笔,带我踢球,隔三差五到我们学校和班主任探讨我的成长情况;虽然小时候因为调皮,不免被老爸打,但大多数时候老爸都对我和风细雨。进入学校工作后,通过观察优秀老师们的言传身教,我对未来孩子的教育和陪伴更是充满了幻想。我鄙视那些抱着手机/iPad坐在孩子身边、身在心不在的爸爸们,坚信自己会像我的父亲一样,成为一名“原教旨主义好爸爸”,全身心付出,不吼孩子,不打骂孩子,陪伴孩子读书、玩耍,带着他去寻找自己的爱好,引导他一步步成长。
2012年秋天,经人介绍,我和未来的妻子相识。拥有相似成长经历、都讨厌吃西红柿炒鸡蛋的我们迅速坠入爱河。
在第二次约会中,我们就聊起了如今的育儿问题。我介绍了我的“原教旨主义好爸爸”的育儿理念,并向她郑重承诺,在未来成为一名认真负责的好父亲。
四年后,妻子怀孕了。我们俩都无比期待这个小生命的降临。有一次我们去母婴用品专卖店闲逛。我看到一个婴儿背带,觉得很有趣,就试戴了一下。妻子开玩笑说似地问我:“你还记不记得四年前的承诺啊?宝贝儿出生以后,你还会实践你的原教旨主义好爸爸理论么?”
“当然记得!”
“那咱们俩怎么分工呢?”老婆问道。
“咱俩都是新手爸妈,要手拉手一起摸石头过河,保持教育方向的一致。”我将一个玩具娃娃放在背带里,边调整背带边说:“我发挥我的特长,负责陪他玩,给他讲故事,陪他写作业。你做饭那么好吃,挑选衣服的眼光那么好,你来负责他的衣食吧。”
“你以后会打他么?会吼他么?我希望他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老婆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
“OF COURSE NOT!”我自信满满地回应。“我肯定会全身心地爱ta!”
小生命在妻子体内茁壮成长。我们对他充满幻想,经常一起讨论他什么模样,他会喜欢什么,乃至于未来上哪所大学。我们还买了好几本育儿方面的经典书籍,一起研读。
儿子降临人世的过程着实不易。他不愿离开妈妈的体内,足足比预产期晚了四天。在自然生产过程中,他的大头卡在妈妈的产道中无法前进。最终经过两天的复杂生产历程,这个八斤四两重的超大儿才通过剖腹产平安出世。
当我第一次将儿子拥入怀中,我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当老爸的陶醉感和满足感。特别当我看到他那被产道挤压的脑门儿,心中更是充满怜惜。我和妻子全情投入到育儿过程中,学习给他热奶、换尿不湿、给他洗澡。我更是一度按照他的生物钟生活。每天下班后,我都火急火燎地赶回家,陪他玩各种游戏;在他六个月大后,我陪他去上早教课,从没拉下过一节课;我和老婆大人还一起带他四处游玩,让他全方位地体验老爸对他的爱。儿子快一岁时,嘴里蹦出“爸爸”的发音时,我心中的喜悦简直无以言表。
儿子渐渐学会了走路、说话,顺利进入幼儿园小小班。我也在践行“原教旨主义好爸爸”的道路中稳步前进。
没想到突如其来的猛烈疫情彻底狠狠地扇了我一个耳光,击碎了三年多来近乎完美的亲子关系。长期在家工作的压力与全身心陪伴娃的理想如两辆高速相向行驶的火车迎面撞击,一直自诩爱娃如命的“原教旨主义好爸爸”竟然出现了逃避陪娃、逃入自我空间的想法。我和儿子之间的关系出现了一次“熔断”。
二月初,当我们顺利返回北京的家中,新冠病毒的魔爪已经四处出击,猖狂肆虐。不出所料,我们小区封闭管理,儿子幼儿园停课,我们在家办公。此前生活中的完美平衡被打破。一个三岁多的“小猴子”没有幼儿园老师的管理,没有小朋友的陪伴,也不能去户外玩,于是乎我就成了他最好的玩具。
儿子身披妈妈的围巾,站得笔直,从沙发上跳下来,大喝一声:“我是Elsa公主!”他张开双手,嘴里一边唱着“Let it go”,一边发出各种音效,模拟发出冰雪魔法。“爸爸,你是大怪物,我要用冰雪魔法冻住你。哈!”
伴随着喊声,他三两下就爬上了我的肩膀。熟练地揪住我的两个耳朵。
“大怪物,看你往哪跑?噗呲噗呲!”
我应声就要摆出各种奇怪的pose,假装被他的魔法冻住。儿子从我身上蹦到沙发上,用手指着我,哈哈大笑。
紧接着,“Elsa”公主把“披风”一甩,露出一身蜘蛛侠睡衣。
“我是无敌蜘蛛侠。”又是一声爆喝。“我能爬上摩天大楼。”
“蜘蛛侠”亮出手腕,对着我发出无形蛛丝,再次攀上我的肩头。他大笑着站在我的肩膀上,我顺势紧紧抓住他的腿。“哈哈,我是无敌蜘蛛侠。我爬上了世界上最高的大楼!”
第三回合,儿子又变身消防员叔叔。这次我的角色是消防车。
“不好啦,”“消防员叔叔”大喊,“麦当劳着火啦!”只见他抓着我的衣服,先登上我的大腿,再攀着我的脖子,踩着我的肚子,最后在“机械臂”的支持下站在“消防车”的顶端,用手对着“起火点”喷水。而作为“消防车”,我必须紧紧抓住“消防员”的腿,然后不停在客厅里转圈,在“消防员叔叔”的指示下扑灭大火。
三个回合下来,我瘫倒在沙发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擦着头上的汗,眼角瞥了一眼墙上的表。怎么才过了五分钟?
这时,儿子再次扑到我身上。
“爸爸,爸爸,咱们继续玩吧。”
“让我休息一会儿好不好?”我恳求道。
“你都休息了三十二分钟了(那时候儿子只能数到二十,三十二对他来说就是宇宙中最大的数字)!”
随后,儿子使出了终极大招。先是可怜巴巴地盯着我,然后加上铺天盖地的亲吻。
哎!谁让咱是“原教旨主义好爸爸”呢?我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再次投入到儿子的超级英雄游戏中。
困在家中,儿子也不再睡午觉。每晚九点多,哄他熟睡以后,我和妻子都长舒一口气,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了。然而,带娃一天后的疲惫感也如影随形。我不甘心地扫了一眼那一摞散落在床边的书,看了不到五分钟手机上缓存的英剧,觉得眼前的画面变成了五彩的光晕,似乎听到了自己轻微的鼾声,手臂平摊,咚的一声,好像是手机掉地上了,算了,睡吧,在梦里幻想看书、看英剧、玩PS4游戏吧!
由于疫情发展在全国范围内持续扩散,长期在线办公似乎已不可避免。定期和不定期的在线会议接踵而至。妻子也被家务和自己的工作缠住手脚。作为“原教旨主义好爸爸”,我更要担起独自陪伴儿子的重任。可是怎样才能兼顾陪娃还有不耽误工作呢?
“老夏,你能给推荐几个适合3、4岁孩子的APP么?”“大刘,这段时间你女儿在家都干什么呀?”“Jane,这段时间3、4岁的孩子应该学哪些知识啊?”这些问题在微信聊天群里一抛出去,朋友们纷纷开始吐槽。
“别提了!每天在家陪儿子捉迷藏,上蹿下跳,工作只能在他睡觉以后再处理了。”老夏发来几个大哭的表情。
“头疼死了!既想让儿子安静一会儿,又不想让他看太长时间电视。怎么办呀?”大刘发来的语音无精打采的。
“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是让孩子多上点网课。我给女儿报了在线英语课,数学思维课,体能课,她之前的画画课现在也转线上了。多上点网课,起码她能有事儿干,还能学点东西。”自己创业的Jane接着说:“更重要的是,我们也能有时间处理工作了。”她发来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这疫情不过去,幼儿园没法开学,孩子们3、4岁成长关键期,到底应该学点什么呀?可别把他们耽误了。”大刘妻子的问题瞬间转变了讨论的方向。“我们同事的孩子,和咱们孩子一样大,人家都熟练掌握两位数加减法了,认识好几百个字,都能自主阅读了!”
“是啊是啊。我闺蜜家的儿子,比我儿子还小俩星期呢,前段时间在学而思考中文、数学和英语,都拿到了满分!”我妻子急匆匆地加入讨论。
虽然我打心眼里反感那一套鸡娃的做法,但是一听说“别人家孩子”的学习进度,缺乏一个合理参照系的我也难免有点着急。“原教旨主义好爸爸”的一个重要标准就是要关注孩子的成长,怎么能让他落后在起跑线上呢?
一声苦叹,我关闭手机屏幕,把手机扔在一边,不理会此起彼伏的微信聊天群的提示音。我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思绪纷乱。
就在这时,儿子的呼喊声如约而至。“爸爸,我们玩超级英雄的游戏吧!”
我深吸一口气,使劲揉了揉脸,猛然跃起。“来咯,宝贝儿!”
晚上趁着儿子睡着,我翻看了几十篇育儿文章和亲子网站。终于找到了一款集手工、科学、英文学习为一体的APP!儿子不仅能学习各方面的基础知识和技能,他也获得了很多乐趣!除了超级英雄游戏和看动画片外,我终于找到了新的法宝!
在短暂的适应期后,我熟练地掌握了一边开视频会议发言,一边关静音陪儿子看英文学习视频、做手工的本领。我就像一个在高空钢丝上骑独轮车的杂技演员,手中长杆的一头是儿子,一头是工作,在摇摇晃晃中取得了些许平衡。
可是,这种不稳定的平衡注定无法持久。
我一直自信满满地认为,疫情不会持续太久时间,一切都会很快恢复正常!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国内疫情虽有所好转,学校、幼儿园开学遥遥无期。尽管可以在小区里转转,我们绝大多数时间依旧困守家中。我每天的生活就是陪儿子玩超级英雄游戏,在线写报告,陪儿子玩玩具做手工,讲故事,哄他睡觉。万万没想到的是,本想寄希于那个英文APP培养儿子独立学习和工作的能力,没想到他对我的依赖感不减反增。“爸爸,请帮帮我”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做了?”
“自己做,别问我!”
“不会就认真看看视频里老师怎么做的!”
我忽然发现,我和儿子说话的口气渐渐地变得生硬,有时候还要尽力压抑那种不耐烦的感觉。
一天晚上,在读了一个小时的绘本后,儿子终于在我臂弯里沉沉睡去。我猛地摇摇头,洗了个澡,强行驱赶沉沉的睡意。我舒服地平躺在沙发上,用手机连接电视屏幕,点开那部收藏已久的英剧,看了两集。又拿起一本年前买的新书看了20多页,边看边品一杯热茶。
好安静啊!
不用陪儿子玩超级英雄游戏!
也不用和他一起做手工工作!
不用考虑怎样在工作和陪伴儿子之间保持平衡!
我长出一口气:这才是我本来的生活嘛!
恍惚中,我似乎找到了一个私密的“桃花源”。在入口处矗立着“禁止儿童入内”的牌子。进入洞中,一对无形的翅膀轻轻卸下“原教旨主义好爸爸”的沉重盔甲。忽然间,豁然开朗,明媚的春光下,在一大片绿茵茵的草坪上,坐落着用书本搭建成的图书馆,光盘形状的PS4游戏馆,巨型足球场还有iMax电影院。我徜徉其间,流连忘返。
当“原教旨主义好爸爸”的盔甲上出现了一丝裂缝,这条裂缝就开始无声地扩大。
在小区的儿童游乐场上,儿子开心地在攀爬架上爬上爬下。我专注地刷着手机。
“爸爸,快看我!”儿子兴奋地做出各种高难度攀爬动作。
“嗯。”我敷衍道,继续盯着手机。
“爸爸,你别看手机了!陪我玩嘛!”儿子从攀爬架上哧溜滑下来,拽着我的衣角,眼巴巴地盯着我。
我只好无奈地收起手机,呆滞地看着儿子,假笑敷衍。
儿子似乎察觉到我最近变得心不在焉,对我手中的手机和书越发警惕。
一次我在陪他做手工时,我默默地将一本书放在手边,边看书边陪他。
“爸爸,这一步怎么做啊?”儿子问我。
“这一步不复杂啊,你以前做过啊。”我一边说,一边指导儿子。然后又将目光转向了书本。
没过两分钟,儿子又向我求助:“爸爸,这一步我不会。”
我看了看图纸。不对啊,这一步他之前也做过啊。为什么他又说不会?我有点生气了。
“你之前不是做过么?怎么这么快都忘了?以前都白做了么?”
“我就是不会嘛。所以才要你教我嘛。”儿子理直气壮地冲我喊道。“你别看书了。专心陪我做手工!”
此后,只要儿子醒着,不管我陪他玩游戏,还是做手工,他都不再允许我把手机或书放在手边。就连在线开会,他都会不停来催我:
“爸爸,你怎么还没开完会?你都开了三十二个小时了。”
“爸爸,你别工作了,陪我玩一会儿吧。”
“爸爸,我好无聊啊。”
终于,“熔断”发生。
那天,我正在开在线会议。儿子坐在我身边拼恐龙化石玩具。我一边熟练地切换着“发言”、“静音”模式,一边帮他一起拼装恐龙。就在我发言的时候,儿子挤到屏幕前:“爸爸,这个怎么拼呀?”
“嘘!等会儿啊!”
“不要!不要!我等了半天了!你现在就给我弄!”
“等一下,等一下,马上就好。”我手忙脚乱地调静音,跟他小声商量着。
“不行!”他一声尖叫,把刚刚拼好的恐龙部件扔到了我的电脑屏幕上。“啪”的一声,恐龙的几个部件摔散了,掉了一地。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脑海中不停回放他趴在床上抽泣的画面。我强行驱散这个画面,拿出手机翻看着手机中儿子从出生到现在的照片和视频,泪水从眼角悄悄滑落。
我扭头看看熟睡中的儿子,亲了亲他柔嫩的脸蛋。妻子想和我好好聊聊,可是我全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反复质问自己:我爱不爱儿子?我是不是自己所鼓吹的“原教旨主义好爸爸”?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毋庸置疑。但是面对第二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原教旨主义好爸爸”的标准究竟是什么?
儿子满月后,在大兴的姥姥家住了将近一年。我每天五点半起床,从大兴到顺义往返驱车80多公里上班。为了让妻子夜里休息好,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夜里两三点起来给儿子冲奶粉,给他换尿不湿。从他两岁起,我每天晚上在他睡前给他读半小时到一小时的绘本故事,一年多来少有间断。儿子喜欢Elsa,我学会了中、英、法三种语言的《let it go》,陪他去电影院看了三种语言版本的《冰雪奇缘》。我从他两岁半开始广泛搜罗在北京上演的儿童经典舞台剧,已经带他看了超过20场戏剧演出。
然而,我发现自己愈发逃避“全身心陪伴儿子”的诺言。不论陪他画画、做手工还是在户外玩,我总是习惯性地拿着手机或Kindle,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瞥两眼。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我对儿子越来越没有耐心,越来越容易对他发火,冲他吼。而这是妻子绝对不允许的行为。
我愈发佩服父亲。他是怎么做到对我十几年如一日的陪伴,怎样修炼成了一名“原教旨主义好爸爸”?
“熔断”时间发生之后,我和父亲聊过一次。那时我才发现:上学前班之前的大多数时间,我其实是在姥姥家度过的。父亲那时候攻读夜大,陪伴在我身边的,更多的是我的太姥姥,姥姥还有母亲。5岁之前,父亲在我的生活中并没有扮演一个无所不在的角色。他在事业和陪伴我之间更多地选择了事业。我忽然对“原教旨主义好爸爸”这个概念出现了些许怀疑。
连续几天,我总是不自觉地默默反思“原教旨主义好爸爸”这个概念。我不甘心放弃成为一名“原教旨主义好爸爸”的目标,毕竟父亲在我五岁之后一直都将我的学习生活放在第一位,全身心陪伴我。他能做到,为什么我不能?但是居家陪伴儿子的这两个月,我觉得身心俱疲,不仅工作状态不好,脾气也变得更坏了。我渴望暂时忘却这个目标,哪怕让我轻松一天也好。
妻子看我这段时间闷闷不乐,心不在焉,于是在工作之余抽出更多时间陪伴儿子。妻子对儿子的管教不可谓不严格。令行禁止,但有理有节。每当儿子挑战她的时候,她也总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耐心给他讲道理。
儿子对妈妈的依恋也逐渐加深。有一次开完在线会议,我看到儿子乖乖地坐在妈妈身边画画,一边画一边给妻子讲解他的作品。妻子则悠闲地用手机回邮件,偶尔点评两句儿子的作品。忽然,儿子起身在妈妈的脸上亲了一下,轻声说:“妈妈,我爱你!”妻子也亲了一下儿子,粲然一笑。站在一旁的我无奈地摇摇头,一声轻叹。
进入四月份,疫情平稳了许多。我的工作逐渐恢复正常。我和妻子也终于能带儿子走出小区,去郊外走走玩玩,享受春日的阳光。儿子的“俄狄浦斯情节”虽然让我吃醋不已,但妻子的协助大大减轻了我带娃的压力,我慢慢在自己的生活和育儿之间找到了些许平衡。可是,“原教旨主义好爸爸”这个词依旧飘荡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相信,绝大多数男人在初为人父时都希望成为一位“原教旨主义好爸爸”,以孩子为中心,为ta付出一切。但是仅有美好的愿景还远远不够,且不说每个爸爸都有自己的性格缺点,妈妈在孩子成长过程中的作用绝非爸爸们能替代。如果说夫妻俩像两位园丁,合作打理家庭这座包含不同种类植物的花园,孩子绝对可以算是花园中的一株名贵植物,需要精心培养呵护。但是我们也无法只围绕着这一株名贵植物投入过多精力而忽略其他的花草。任何植被的枯萎都会降低这座花园的整体美观。因此,如果说疫情让我学到了什么,那就是夫妻俩要共同参与到育儿的过程当中,爸爸园丁的修剪手法可能粗犷但充满激情,妈妈园丁的温柔呵护让生长中的“名贵植物”体会到安全感。二者同等重要,缺一不可。
在家带娃70天,让我不由得疑惑:也许,“原教旨主义好爸爸”只是个伪命题?
作者后记
2020年倒数第二天,我用一篇文章和这一年告别。虽然这篇关于疫情期间育儿的文章文笔粗糙,结构简陋,但也算我迈出了第一步。在写作过程中我逐渐意识到写作是作者与自己灵魂的坦然相对,也是对生活的深刻反思。我不幻想成为作家,而是希望自此以后将写作看作一种抒发的渠道,更是发掘自己对生活的反思。感谢三明治短故事学院老师的耐心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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