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发生过杀人事件的菜市场,满满录下了一期声音故事剧场 | 三明治电台
去年年底,满满在三明治短故事学院写下了一个和菜市场有关的故事,《我目睹过一些杀人事件,在府东街的菜市场里》。
“杀人这个词,总难避免和一些工具联系在一起。菜市场最不缺工具,挑菜的扁担、捆在三轮车上的麻绳、早点摊旁的煤气坛子……当然,最能让人产生直接联想的,就是肉摊主手上的刀。我的爸妈也在这里卖肉,他们卖白条鸡,老实人手上的刀只能误伤到自己,我爸妈的手已经因此沟壑纵横。”
这个故事的叙述冷静而有力度,极具画面感。因此在故事发表后,我们邀请满满用自己的声音重新讲述自己的故事,并在她父母所在的菜市场进行现场声音采集。这些声音来自故事的主人公,也来自故事所发生的地点。它们共同组成了这一期特别的三明治声音剧场。
我们希望用声音的方式,带你回到故事发生的现场。
文 | 满满
录制、声音采集 | 满满
我重新出现在府东街,拿着手机,打开录音设备,对准菜市场里那些做生意的人。他们表示疑惑:这是在干嘛?我忐忑,但没关系,已经有台词来应对这种早已料到的提问了,只需要简单打个招呼,告诉他们四个字:我录个音。问题大体上不会继续被追问。因为对于不了解的事物,摊主们即使好奇,也会选择沉默。他们更熟悉的是这样的话语:“你去问问,在哪还能买到我这个价?”、“包您新鲜,不好吃回来找我!”、“是扫码还是给现钱?”这种日复一日被重复使用的句子,变成了他们能自信输出的台词。
菜市场入口处是疫情防控的喇叭声,标准的安陆方言。往前走就是妈妈的摊位,她正在卖力地剁鸡、称量、打包,我将手机话筒对准她的操作,引来顾客的围观,我还来不及感到尴尬,妈妈开始向顾客解释:我姑娘,她在录音,写文章,要发表的。语气带些自豪。人们开始啧啧称赞。我更加尴尬,瞪了她一眼,又对着顾客摆出假笑男孩的标准笑容。录完一段,我戴上口罩,赶紧逃离,去陌生的摊位捕捉一些意外,把判断和选择交给感官。肉摊主的伞被绊倒,他开始和路人吵架;菜市场幼儿园在招生,喇叭里放着《白龙马》;蛋糕店门口在叫卖;三轮摩托车开始倒车;干货摊里有人在买鸡蛋;鱼池里氧气管在冒泡;路的中央躺着一名断了腿的残疾人,他拿着话筒唱着悲歌……听觉被放大,在录制的过程中我常感到恍惚,鼻腔里透过一些熟悉的味道,十几年前的场景不停浮现。在这里,生活的基调是潮湿与嘈杂,它们赤裸又包容。
这些在菜市场里起伏的台词、声音,是我要去捕捉的目标。随机的田野采样让我感到兴奋,永远也想不到下一秒我会录到什么样的声音。更重要的是,我感受到一种身份的抽离,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给爸爸送货,也不是为了帮忙照看摊位,我是为了创作。声音剧场是我一直都想去尝试的形式,依蔓主动向我发出邀约,帮忙制作,提供平台,能让更多的人听到,我真感激。我真正变成旁观者,拿着话筒对准妈妈,她在一旁不停忙碌,我却没有伸手去帮忙找零钱,那一刻,我也感到愧疚。我知道,奉献的精神依旧绑架着我,但让我做一次旁观者吧,离远一点、再远一点,看到这里生活的层次与美感,给我一些身处其中的勇气。
依蔓把最终音频发给我时,我正带着妈妈去医院检查,排队等号的过程漫长,医院人山人海,闷热不透气,比菜市场的气味更浓厚。我随机点开它,听到菜市场里嘈杂的背景音,心里变得异常平静。我耳朵里有另一种语言,是菜市场里最下沉的声音。
满满拍下的菜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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