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于我而言,就是多出一段集中支配的时间。” | 三明治
中秋假期的最后一天,也还是发点轻松的内容吧。今天我们想和大家分享三明治编辑部(部分)伙伴在伦敦、上海、北京、重庆不同地方的共写。
放假前一天,我们经历了一次小型搬家,把所有的家当从位于上海建国西路的空间搬到位于淮海西路和凯旋路转角的新空间。大致收拾完东西,大家约定假期三天一定要一起去一次森林公园,过节要有一些过节出游的样子。结果最后,大家仍然只是散落在各自/朋友家里,度过了短短的三日假期。
明天开始要在新空间工作了,未来会在新空间发生怎样有趣的事情?我们也很期待。
祝大家今晚看月亮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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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告别
梓新,@上海
中秋节的这几天,我们一起和故事星球存在最长的一个空间告别。
其实不是巧合,到今天仍活跃着的很多创新型组织,都是在2011-2014年这几年之间创办的。2014年故事星球起源于五原路的一条小弄堂,在同年年底,我们寻觅到我原来工作过的外滩画报办公室楼下的一处空间,从常熟路一条长长的弄堂进去,在上海歌剧院的院子里,有大大的草坪。
故事星球在那个面对草坪的401空间获得了很大的跃升。回归本原的阅读,连接全球图书资源的图书馆,新一代的孩子,就在今天被称为“555”的上海核心街区,实验静悄悄地发生。
七年时间,第一批05后孩子已经成为少年或者青年。对于一个变化莫测的时代,城市的孩子能够长期留存的成长记忆是不多的,一切都在推倒重建、城市更新,还有自然的更迭。七年已经是一个足够长的时间,可以构建他们的一段童年印记。
很多和故事星球有印记的大人和孩子都前来,一起涂鸦、唱歌、拍照留念。告别的派对持续了几天,涂鸦越来越多。故事星球创始人小创说,只有好好地和一个地方告别过,内心才能放下。
伦敦的月亮
邱不苑,@伦敦
大概有十年没在家过中秋了。自打上大学后,每次换一个新城市,我爸多半要在电话里抱怨我“越跑越远了”。尽管从小和家人关系亲密,我却完全不恋家,今年,我的坐标干脆搬到了英国伦敦。
倒也不冷清,临近中秋,朋友们开始组局,拜赐于新开的华人创业项目,连月饼也可以外卖快递到家,无论五仁还是莲蓉蛋黄都不在话下。
家人无法团聚,说着相同语言、有着共同文化背景的朋友们,此刻成了一个更大意义上的“家”。大概也都年轻,二三十岁上下的样子,大家打打闹闹分享着八卦,举杯说声中秋快乐,没有刻意感伤。
来伦敦才两个月,朋友笑话我还处于和这个城市的蜜月期。乡愁谈不上,但没吃到太多好吃的,却是真实的关于胃的乡愁。不知怎的,来到伦敦,连做菜的口味都与北京不同,想来想去,只能是食材和佐料的细微差异,酿成天壤之别。
原来在国内这么唾手可得的酱油、老抽、鸡精、蚝油,竟然要去专门的中超才能买到;国内不到十元一把的小青椒,在中超卖到了一百多元,实在是望而却步——我竟然穷得连吃青椒的资格都没有!
而中秋能有月饼吃,还是来自广东的朋友亲手做的冰皮紫薯馅月饼,我简直是实现了阶层的跃迁啊。
也多亏了中秋这个节日的借口,这两天华人朋友的饭局都选在了中餐厅,火锅、米粉、包子、面条……
就在昨天,来到英国后第一次走进火锅店的我,闻到空气里飘着的正宗花椒麻香味,几乎要落下泪来。那家火锅店,从装潢到背景音乐,都让人恍然错觉回到了国内。店里放着陈小春的《独家记忆》,肥牛片滑下咕噜扑腾着的辣锅,没有人顾得上说话,脸上却都写着满足。
直到终于走出餐馆,大家挥手道别,我抬头看见那轮伦敦的月亮。
突然就想起《帕丁顿熊》里的一个片段:礼貌又善良的帕丁顿熊坐在屋顶上,和新的家人一起看流星雨。大家都很开心,帕丁顿熊却突然有些伤感,想,多希望自己在秘鲁的阿姨,也能和他一样看到这么美丽的流星雨啊。
家人安慰他说:“你知道吗,天空是很大很大的。在秘鲁的天空,这些流星雨也会划过。”
“你的阿姨,现在说不定和你一样,也在仰头看着它们呢。”
搬进新家的
第一个节日
备备,@上海
夏天,我和先生搬进新家。转眼到农历八月十五,我们的小房子第一次迎来节日。
往年的中秋,我们各自在家,和爸爸妈妈一起吃月饼,赏月。今年在自己的小家过中秋,节日的准备很简单,从商场里带回一盒乐高郁金香玩具,在买菜app上选了月饼。好像真的太随意,我心里还念叨着“这要是在家肯定会怎么怎么样”。而现在的“家”指的是我和先生在上海的家,它不仅是一间住所,我们要带着自己对家的理解慢慢填充它。
新家在14楼,靠近虹桥机场,每天都能看见飞机从窗前划过,在轰鸣声中缓缓下降。据说,每一天全球有10万架飞机升上高空,飞往世界各地。从我眼前经过的,大概是这其中的万分之一。我想象机舱里的乘客,有多少正在和爱的人相见的路上。
虽然高层的窗台离天空更近,我们还是想出门,说好晚上去公园看月亮,在草地上跟爸爸妈妈打一通视频电话。
九点半买
可爱多
LIN,@重庆
前天晚上,5个小时的livehouse,一场考验体力的音乐马拉松。六只乐队,频频出现宝藏,旋律,鼓点,还有话筒前吊着那支玫瑰花……灯光和这座城市一样,都是雾蒙蒙的,鼓手在氤氲的光和热汽背后,脸不是很清楚。
会带节奏的主唱,如果身体灵活更佳。白日密语,大型复古舞池现场,主唱的腰胯可以变换多种花样,看得台下只会蹦跶的我和老王频频感慨:怎么这么会扭?!羡慕极了他灵活的舞步,身上的花衬衫也一并羡慕。那晚上几乎所有主唱都穿着衬衫,哦不,deepwater的那位女生除外,她穿的是通体纯黑的颜色,棉T,长裤,波波头。整体感受下来,最爱还是温和治疗,我们一致公认。老王对我说,当他们唱某一首歌的时候,几个恍惚之间,是心动了!
昨天上午回了老家,婆婆爷爷,姑姑伯伯。表哥带了烧烤架,我们从家里带了食物和佐料,弟弟在车上问的问题很精辟:你能说出十三香具体的名称吗?几天前,家里人就在微信群里计划起这场烧烤。架子搭起来,对着敞开的大门摆着,可惜过路行人不是很多,只能内部消耗了。每一种食材,都仔仔细细用调味腌制了。牛肉串,牛肉切成薄薄的小片,每一根竹签上串三片,不多也不少。干辣椒剁成粉末状,酱油打底,葱花、蒜蓉,最后还要再撒上一把小米辣。毕竟重庆人,每种辣都要。
烧烤之后,即便是红薯稀饭也力不足了。当天太阳很大,几乎可以说是烈日。站在烧烤摊前的每个人,都大颗大颗滴着汗,脸被火光和阳光一并照映得通红。但太阳总是好的,在连续的雨水后,今天,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个阳光普照。
乡村的午后眦邻着傍晚,人也慢慢懒散起来,这边,烧烤的火炭还在冒着热气,最后的两串基围虾搭在上面,已经被熏得发黑了。
每一次离开之前,婆婆爷爷总会准备很多土货,一家人一包。今天爷爷从地里抱上来两个大冬瓜,西瓜一样的冬瓜。用菜刀从中间刨,要砍几次才能分成两半。婆婆四个孩子,两个冬瓜,一人一个半边,用塑料袋装好,系一个结实的蝴蝶结,装进汽车的后备箱。
走了,发动机的声音,还有远处的鸡叫。婆婆爷爷在身后,反光镜投过来他们的身影,站在地坝上,两个老人高高举起手,挥舞着,目送,直到车开出视线。
回家,还不算晚,和爸爸一起健身房。例行惯例,在每个节假日晚上的消食活动。昨天温和治疗的歌现已成功加入健身歌单。今日份的单曲循环是他们的《八块钱买绿豆冰》。跑步结束,抬头,透过玻璃窗,正撞上天上悬着的月亮,浑圆,清亮。回家路上买了冰淇淋,不知道明早起来能不能灵感迸发,写一首“九点半买可爱多”。
临时北上
依蔓,@北京
中秋假期我在北京,下高铁的第一件事是去医院,请医生处理一只两周之前受伤的脚趾。
那只脚趾的伤口在指甲内部的中部,发炎肿胀,但因为被指甲盖着,药物无法进入,化脓的创口也无法清理。这是个老问题了,它最早意外受伤是在高中,西医面对这种非常规的无法暴露的外伤只有一个办法:清掉。于是外科医生给我做了一个小手术,把那只受伤脚趾的指甲整个拔掉,露出受伤的创面(实则是把伤口变得更为巨大),再清理创口,等它结痂,长好。我着实害怕医院这样简单粗暴的处理手段,做指甲拔除手术的那次,我至少有一个月不能正常走路,新长出来的指甲也歪歪扭扭,不太正常,要很小心保护它才不会再次受伤。
几年前在北京生活时,那只脚趾指甲的同样部位再次受伤,就在我万念俱灰以为还要再来一次痛苦几个月的拔指甲手术时,北京土著给我指了一条明道:去一家老牌治疗脚病的医院。我半信半疑地去了,结果医生很快处理好了伤口,告诉我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拔指甲,只是正规医院处理这种小伤口的经验不够,他们见得多了。
为了一只受伤的脚趾从上海跑到北京,本来不在我的计划内,也显得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但当瑞金医院专门处理手足外伤的医生,拿着塑料小棍对着那只受伤的脚趾一顿戳,露出疑惑的神情,反复询问“怎么会有这种伤法?你能讲讲怎么伤成这样的吗”,并建议我去拍个片子确认有没有骨折,没有的话就回家再观察观察的时候,我就下了为这只可怜的受伤脚趾跑一趟北京的决心。因为伤口虽然不大,但在指甲里的肿块真的好痛啊!脚趾已经开始痛到发麻,我甚至担心会不会因此失去它。
所以中秋假期的前一天,我退掉了原本预定好的去杭州的车票和住宿,转赠了一张戏剧节的演出票,北上。果不其然,有传统老手艺的医生在半个小时之内就处理好暗暗折磨我两周的伤口,精巧地包扎起来,并叮嘱我三天之后自己拆掉纱布,每天注意消毒伤口即可。
长舒一口气。
这家老字号医院,同时也是北京最富盛名的洗浴汗蒸足疗修脚之地,创于光绪年间。所以朋友在得知我来京的初始动机时无法自制地大笑:原来你是来北京修脚的。
是的,中秋假期我特地从上海跑到北京修脚。
凌晨四点半
的上海
张帅子,@上海
中秋假期第一天,我有个采访任务。四点半出发,开着同事的电动车,去跟垃圾清运车。
那是从北京来到上海的第十天,我见到了凌晨四点半的上海。走出电梯时,有一对情侣才回来。女孩说:“人家都要上班了,我们才回来。”“上班?谁四点半去上班?”对话压低了声音,但我还是听到了。晚归总有很多原因,而早出则略显反常和突兀,虽然在同样的时间点相遇,但我的行踪似乎更显蹊跷。一丝尴尬几分骄傲,我还是为即将近距离观察到另一种生活而兴奋不已,体内的探索欲疯狂叫嚣。身体还没有醒,大脑却变得敏锐。
早上的风有些冷,整座城市仍然在沉睡,路上有刚打车回来,行走不稳的醉酒人,也有已经骑着电动车去工作的人。城市的便利店通明整夜,我飞驰的电动车还是被那一丝光亮牵扯住引擎,我停车走了进去。店员机械地往货架上放货,我像一个奇怪的闯入者,扫视几圈后随便拿了一个饭团。深夜便利店,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题。
因为还没养成抬头看标识的习惯,在禁止电动车骑行的淮海中路骑行违反了交规,被交警逮个正着罚款五十。垃圾车跟丢了。心理愤懑,我无法辩驳也不想求他通融,全程沉默。
不过跟车间隙,也发现了很多有趣的“街头景观”消解了些许不愉快。一个三四岁的男孩边哭边横穿马路,他的爸爸跟在身后沉默又悠哉。男孩见大哭不管用,便坐在地上嚎啕。路人纷纷侧目,男人依旧不为所动,蹲下询问无果后继续站在一旁沉默。男孩哭地更凶了,跺着脚表示愤怒。我在马路对面被逗笑。
后来父子两个都坐在路牙上,男人见安慰无用,拿出手机,不知道调出了什么画面,男孩儿踮起脚尖伸过头一起看了起来。持续半个多小时的“父子对抗”在那个安静又温馨的画面里结尾。
假期于我而言就是多出一段集中支配的时间。通常我并不会刻意谋划一张时间支配表,“慵懒”是常态。没有跟父母朋友视频,也没有排队去买月饼,搭了个书架,出门逛街买一个玻璃果盘。并且打了个电话,和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
他接手了我在北京的房子,让我不至于损失押金。那天下午,他打电话给我,说在我的桌子下面发现了一个装着纪念币的盒子。我才惊觉,是我遗拉的,那是一位老朋友的礼物。他悉数着我散落的小物件,眉笔、毛巾、书、帽子……有些是我忘记的,有些是我刻意丢弃的。虽然我不好意思地表示那些都可以扔掉,他还是坚持先帮我保留着。他在电话那头描述着方位和物件,我回忆着那个住过的小空间。聊着聊着,时间淌过一小时。
“祝你在上海一切顺利,提前祝中秋快乐。”他在挂断前说。第一份中秋祝福,来自一个陌生人。
有时候,假期和许多无意义的日常一样,无法用奇妙的旅程和相遇装裱,甚至并非一定要有痛饮和团聚。我的假期,依然些许工作,出现意外,想起几千公里外的小盒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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