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中考”，且看成绩
▲ 10月22日，在墨西哥塔帕丘拉郊外，洪都拉斯民众向美国进发。美国总统特朗普22日表示，由于中美洲三国未能阻止民众北上前往美国，美国将中断或大幅削减对这三国的援助
◆ 11月6日是美国中期选举投票日
◆ 美国人重视此次中期选举，说穿了就一个词：特朗普
◆ 共和党和民主党截然不同的“优先选项”背后，是美国两党政治极化和选民立场的严重对立
◆ 这种对立程度，已经到了不是争论应当如何解决美国的“优先关切”，而是争论哪些问题应该成为美国的“优先关切
◆ 更大挑战还在中期选举后
◆ 悬念在于特朗普嘴上说的，和他实际想做和能做到的，究竟差距有多大；在于中期选举后新的党争格局、“通俄”调查的难料变数，尤其是2020年大选前景，会如何刺激和限制他调整经济、贸易和对外政策
原题《特朗普“中考”》
文/《瞭望》新闻周刊驻华盛顿记者 徐剑梅
11月6日是美国中期选举投票日。相较前些年，这次中期选举在美国、在全球，都广受关注。而从各州提前投票情况来看，民主、共和两党选民都很踊跃，投票率即便不会创历史新高，预期也会处于过去二三十年来的较高水平。
美国人重视此次中期选举，说穿了就一个词：特朗普。中期选举将重塑共和、民主两党对垒格局，这会给特朗普带来什么影响？特朗普主义还能走多远？美国右摆的振幅还会有多大？从中期选举行将揭开的2020年美国大选一角面纱，能够窥见什么？
中期选战频现“十月惊奇”
美国选举，向来有“十月惊奇”之说，越是最后的“惊奇”，对两党选情的影响可能越大。这次中期选举前，“十月惊奇”着实不少：
特朗普提名的第二名联邦最高法院保守派大法官卡瓦诺经历性侵指控风波后获成功任命；
中美洲数千民众组成大篷车队北上美墨边境；
沙特阿拉伯记者卡舒吉离奇惨死冲击美沙关系；
特朗普的狂热粉丝向民主党政要和自由派人士邮寄内含爆炸装置的包裹；
新纳粹极右分子在匹兹堡一座犹太教堂制造枪击案致11死6伤……
在选举日之前的5周，为最大限度地动员共和党票仓，特朗普不仅跑了超过30场竞选集会发表演讲，而且高调宣布“我不是全球主义者，我是国家主义者”，打出一套反移民组合拳：
宣布拟派多达１.5万军队至美墨边境拦截非法移民，如落实则兵力将超过美国在阿富汗驻军；
宣布拟签总统行政令或通过国会立法取消“出生公民权”——在美国出生即自动获得美国公民身份的权利；
宣布计划驳回未在海关申报的非法入境者避难申请……
共和党大谈移民、民主党大谈医保，成为选战最后时刻的突出景观。此外，重塑华盛顿的政治清明，也是民主党的重要诉求。共和党和民主党截然不同的“优先选项”背后，是美国两党政治极化和选民立场的严重对立。多项相关民调结果表明，这种对立程度，已经到了不是争论应当如何解决美国的“优先关切”，而是争论哪些问题应该成为美国的“优先关切”。正因两党选民对“美国的大事”看法迥异，两党的优先事项才截然不同。
美国公共宗教研究所10月29日发布题为《党派极化主导特朗普时代》的调查报告，认为自美国总统特朗普2017年1月上台以来，民主、共和两党对立日趋严重。
调查显示，民主、共和两党选民不仅就如何应对某一问题而争论，而且就优先应对问题也存在重大分歧。面对中期选举的迫近，民主党选民在投票中优先考虑的是医保费用、贫富差距扩大、控枪和种族不平等；而共和党选民优先考虑的是经济、国家安全和移民问题。
调查还发现，两党选民对特朗普的看法趋于两极。82%的共和党选民对特朗普看法积极，而只有10%的民主党选民持相同看法，持负面看法的民主党选民高达79%。
两党选情陷入复杂胶着
种种“十月惊奇”，导致两党选情明显波动，陷入复杂的胶着状态。不仅如此，民调机构吸取2016年大选教训，倍加谨慎；提前投票情形也迥然异于以往，不仅人数大增，而且一向偏爱在选举日投票的共和党选民这次大量加入提前投票行列。这些都使得选情愈发扑朔迷离。
总体上，美国经济的强劲表现、保守派大法官的成功任命、逾八成共和党选民对特朗普的“忠诚”、特朗普的全力以赴助选及其紧抓移民和边境安全等共和党选民关切问题的“愤怒＋恐惧”策略、有利于共和党的选区划分、国会参院改选席位多数属深红或摇摆州等种种“天时地利”，都是共和党选情的加分项。
美国选民对“平衡政府”（不愿由同一政党掌控白宫和国会两院）的偏好、多个红州选民对扩展联邦医疗保险的强烈诉求、“炸弹包裹”和犹太教堂枪击案引发的对右翼极端主义反思、约八成民主党选民对特朗普的负面观感、民主党在年轻、女性和少数族裔选民中的优势、特朗普“分裂治国”和反移民“猛药”对民主党选民投票意愿的刺激等等，则是民主党选情的加分项。
国会选举不外乎四种排列组合结果：
共和党“双赢”，继续掌控参众两院；
民主党“双赢”，夺得参众两院多数党地位；
共和党掌控参院失去众院；
民主党赢了参院输了众院。
后两种情形，都将导致特朗普政府不得不面对“分裂国会”的掣肘。
距选举日仅有5天时，民主党春夏期间在全国民调中大幅领先的优势已然急剧缩水，曾经期待的“蓝色浪潮”面目不清。共和党巩固了在国会参院改选中的竞选优势，而民主党在国会众院选举中的领跑势头有所削弱。
尽管如此，较大概率仍然是共和党继续掌控国会参院，而民主党夺得众院多数党地位。要赢得众议院，民主党需要净赢23席。无党派独立选举分析机构“库克政治报告”11月1日预测民主党在众议院净赢30～40个席位，调高了之前25～35个席位的预期。
如果共和党掌参院、民主党掌众院的“分裂国会”格局形成，无疑特朗普政府将被套上一道缰绳。
一方面，这道缰绳很有力：
特朗普依靠国会拨款建造预算高达250亿美元的美墨边境墙计划恐成泡影；
中期选举选战期间承诺的所谓针对中产阶层的第二波减税行动势必遇阻；
国会民主党人可能会施压要求特朗普公开他在大选期间坚拒公布的纳税单，众议院民主党人还可能启动对“通俄”调查的配合调查。
另一方面，这道缰绳力度也有限。
首先，没有迹象显示特朗普会因“分裂国会”的掣肘改变其“分裂治国”的风格。
其次，没有迹象显示共和党会从“特朗普党”立场撤退。有美媒甚至断言，共和党被特朗普“赢了魂”，再也回不到从前。
再次，米勒“通俄”调查不会轻易走向弹劾，这注定是一条着眼2020年大选、充满政治风险计算之路。
最后，文化战争将愈演愈烈，政治极化仍在加剧。共和党更趋保守，被抨击“力保白人在美国社会优势地位的白人联合阵线”；民主党更“多元”，但被批评为“因谋求少数族裔和女性选票而过度沉溺于身份政治”。
更大挑战还在中期选举后
不管中期选举结果如何，普遍预期中期选举之后，特朗普政府将进行重大改组；特别检察官米勒主持的“通俄”调查将重返头条；特朗普政府将力推移民体系重大改革；国会民主党领导层很可能将重组。不仅如此，鉴于特朗普在宣誓就任总统当天就宣布将竞选连任，中期选举的落幕，很可能同时揭开2020年大选选战的序幕。
美国的选举指挥棒终年无歇，党争的走马灯也似乎永不消停。如今，特朗普入主白宫近两年，他要把美国变成什么样、想要的世界秩序是什么、特朗普主义究竟是个什么名堂，这些在世界面前已渐渐有了清晰模样。悬念在于他嘴上说的，和他实际想做和能做到的，究竟差距有多大；在于中期选举后新的党争格局、“通俄”调查的难料变数，尤其是2020年大选前景，会如何刺激和限制他调整经济、贸易和对外政策。
相形之下，民主党在中期选举后面临的挑战可能更加艰巨。特朗普的最大优势，是他回应共和党选民关切而着重描绘的变革愿景——即便这是带来新的严重不确定性，甚至很可能是破坏性的变革愿景；而民主党的最大劣势也在这里，不论2016年大选还是此次中期选举，民主党都过多停留在对特朗普的攻讦、对奥巴马医改的眷恋，以及内部温和与激进力量的排斥与磨合上。如何创造既让普通选民产生强烈共鸣，又不至于脱离“现实骨感”的变革愿景，是民主党面临的挑战。LW
刊于《瞭望》2018年第4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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