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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盟放送│中国青年规划师联盟:Heterotopia:创新空间与空间创新

中青盟:李海涛 规划中国 2023-03-26

  编者:

  今天为大家推荐的是来自“中国青年规划师联盟”的李海涛撰写的一篇随笔:“Heterotopia:创新空间与空间创新”,他作为城市规划从业者在文中提出的思考是,“能够容纳和促进创新的空间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是否具有与一般空间不同的特征?学术一点讲就是,创新的空间与空间的创新是否具有内在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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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为正文:


  随着中央政府“万众创新、大众创业”理念的提出,创新成为时下中国最热门的话语。作为城市规划从业者自然要思考,能够容纳和促进创新的空间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是否具有与一般空间不同的特征?学术一点讲就是,创新的空间与空间的创新是否具有内在的关联?“Heterotopia”,我译作“异质空间”,这个概念也许能有一点启示。

  “Heterotopia”这个概念最早来源于医学,指的是组织或者器官的异位。后来福柯在他的演讲《在他乡:乌托邦和异托邦》(Of Other Spaces: Utopias and Heterotopias)中借用了这个概念并进行了哲学意义上的阐述。是不是感觉有点高大上?据说福柯是专门针对城市规划和建筑师做的这个演讲,由于是哲学家嘛,所以语言比较晦涩难懂(反正我是不懂)。但是人家是著名哲学家啊,所以此后无数专家学者发表了无数研究论文进行研究阐述。

  福柯大概的意思是这样的:Heterotopia是与乌托邦(Utopia)相对的概念,但乌托邦不是实际存在的地方(A Placeless Place),而异托邦则是实际存在的地方,是真实存在、有效实现了的乌托邦,是能够同时表征(represent)、质疑(contest)、翻转(invert)其身处的文化中所有的其他实在场所的反场所(counter-sites)。二者像是镜子一样,都能够镜像反映更大的社会现实,人们从中可以看到反转了的社会秩序。例如,乌托邦是基于人们对现实世界种种不满而产生的可以寄托人们理想的地方,具有与现实世界相反(至少是不同)的社会秩序,促使人类不断调整自身行为而逐步改善现实世界,比如“天堂”。美洲殖民地城市则是当时欧洲殖民者试图建立现实中理想国的地方,以摆脱欧洲原有的种种不完美,是异托邦的案例;此外教堂、医院、墓地等等也是异托邦。


  城市规划、建筑领域的专家自然不能辜负福柯的一片苦心,也搞了不少研究。大卫·沙恩(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建筑规划保护学院、Cooper Union和纽约城市大学的建筑学兼职教授)写了一本书,叫做《重组城市主义:构建建筑学、城市设计和城市理论中的概念性模型》,从福柯那里借鉴并重新定义了异托邦(Heterotopia,在城市设计领域译为异质空间可能更为合适)这个概念:

每个城市系统都将保持一些与主导的逻辑相反的非常独特的地方,但其存在对于维持主导逻辑的可持续性是必需的。这些地方将在某些方面反转(Reverse)处于主导地位的规范,容纳那些被处于主导地位的城市建设参与者们认为是另类的人群、物体或者程序。

  沙恩认为,异质空间是特殊的领地(城中之城),具有多中心的结构,内部能够微缩地反映背景系统的总体组织结构,但具有相反的规范;其功能是帮助维持城市的稳定和发展——通过排除和隔离颠覆性的元素,或者刺激城市从一种模式转换为另外一种模式以维持其生存,因此,异质空间对于任何城市都是非常重要的。

  异质空间具有各种各样的形式,不过也有三个基本特征(即三个“M’s”):“镜像功能(mirror-function)——反转周边系统的规范,异质性领地中的多腔结构(multiple pockets)——能够容纳混合与变化,以及乌托邦化模拟(utopic simulation)——微缩反映(reflect in miniature)整个背景系统,但其规范是被改变或者反转了的。”


沙恩认为香港九龙城寨是一个典型的Heterotopia


  有点不好理解是吧?当年我们在UCLA学习的十个同事可是只能看英文的原版书来揣摩他说的每个字的意思,那个痛苦啊,说起来都是泪。其实“异质空间”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这样的:任何城市都以一些特殊的空间,能够容纳与城市(国家)主流的价值观、空间形态等不一致的人或者事物(异端),有时候是为了防止这些“异端”颠覆了主流正统,如监狱、麻风病院;有时候是为了做社会实验,如空想社会主义者欧文的新拉纳克大棉纺厂、“新和谐”公社。里面具有与外面相反的规范或者规则,往往具有复杂的结构,如监狱里面犯人的空间和行为规范,与警察的空间和行为规范是不同的、相反的,但是在同一个空间里面并存。

圆形监狱便于监控



圆形监狱平面图


  更关键的是,有时候这些Heterotopia里面的规范会逐渐成为主流。比如欧文的新拉纳克大棉纺厂的探索,后来成为现代工厂和乃至城市的基本做法:

欧文认为,好的环境可以使人形成良好的品行,坏的环境则使人形成不好的品行。他对当时很多资本家过分注重机器而轻视人的做法提出了强烈批评,并采用多种办法致力于改善工人的工作环境和生活环境。在工厂里,欧文通过改善工厂设备的摆设和搞好清洁卫生等方法,为工人创造出一个在当时看来尽可能舒适的工作场 所。他还主动把工人的工作时间从13~14小时缩短到10.5小时。在新拉纳克厂区,人们看到的是一排排整齐的工人宿舍,每个家庭为两居室。欧文很注重绿化环境,在工人住宅的周围,树木成荫,花草成行,这对工人的身心健康有着十分积极的效应。为了使工人的闲暇时间有正当向上的娱乐和学习,消除酗酒斗殴等不良风气,欧文还专门为工人建造了供他们娱乐的地方——晚间文娱中心。这种娱乐中心,就是现在俱乐部、夜总会的雏形”——来自百度百科“罗伯特·欧文”


保存至今的新拉纳克工人住宅


  当然监狱的有些做法现在也普及了,不信你看那满大街的摄像头。

  看出重要性来了吧?异质空间像一面镜子一样反映了那些不满足于现状的城市建设者的愿望和理想,为他们的实验提供了必要的空间,而这些实验一旦成功则将推广到更大范围,从而替代原有的主导模式。因此,不断创建异质空间,是社会、城市持续发展的重要手段,也是摆脱“乌托邦”困境的有效途径。

  异质空间的概念是抽象的,但其在现实世界中的存在对于中国人来说并不陌生。中国在1980年代早期建立的四个经济特区就是异质空间。深圳、珠海、厦门和汕头这四个当时的经济特区作为试验田进行市场经济的尝试(当时计划经济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30年后的今天,中国的经济体系已经基本转化为市场导向的体系,在很大程度上特区已经不再是“异质空间”。此后,我国一直不断设立新的“特区”,先行先试新的发展政策和模式,如海南特区、浦东新区等,最近的案例则是四个“自贸区”。可以认为,这是中国特色改革开放道路中,最有价值的空间和政策实践之一。关于异质空间的理论,似乎可以成为这些探索的理论依据之一。

  30年前的北京,还是自行车、公交车的天下,汽车通勤、快速路还是比较少见的异质空间;但是不知不觉中,汽车和快速路已经遍布全市,自行车系统、慢行绿道系统则成为稀缺的、城市设计者极力要创造的异质空间。

  现在火热的创客空间、创业咖啡馆,是不是也是异质空间?我看过深圳柴火空间的材料,其核心理念是创造和分享,创造对应的是僵化的流水线设计生产,分享对应的是关起门来单干;其空间也是完全不同于一般格子式的办公空间,开放、随意,来去自由。跟主流模式是不是相反的?将来会不会成为主导的模式?看看越来越多的创意产业园在我们身边出现,答案应该很清楚了:容纳创新的空间,一般都会带来空间本身的创新。


创客空间——分享


  对城市设计者而言,一个好的城市设计,就应该是创造一个异质空间(但异质空间不一定就是好的城市设计),改正现有主导规范的某些缺点,创造出新的规范。而要创造这样的空间,就要充分把握不断变化的社会需求,解析现有主导规范与之不适应的地方,在新的空间中进行创新实验。可以对现有的异质空间进行解析和学习,以便发现哪些反转的规范能更好地发挥作用。

  对于城市现有的异质空间,需要进行多角度的深入解析,将其作为镜子反观我们固有的规范,才能判断其价值和需要改变的地方。如现在很多人都已认识到,城中村等异质空间的存在,一方面反映了城乡二元制度的不合理、保障性住房缺失等制度性问题迫切需要在政策层面予以解决,另一方面起到了提供低成本住房,甚至在部分地区具有保存地方传统等作用。因此针对城中村的改造政策需要更加全面的考虑。实际上有的地区已经在探索把城中村或城边村纳入到城市发展有机体中的具体路径,践行城乡一体化、田园城市等新理念,出现了新的城市形态——它们既容纳了新的城乡土地制度实验,又是具有独特形式的城市空间。典型的如成都的“五朵金花”、“田园城市”,深圳的下沙城中村,还有保留有大量以祠堂为核心的传统风貌村落、习俗的潮汕城市。


深圳下沙村祠堂、开放空间、城中村与现代城市的交织


普宁市洪阳镇德安里


  大卫·沙恩的《重组城市主义:构建建筑学、城市设计和城市理论中的概念性模型》一书中关于欧美当代城市(后现代城市)以及城市设计方法还有很多观点值得思考。限于篇幅就不再啰嗦了。感兴趣的可以看拙文《从理想空间到异质空间——介绍大卫·沙恩的新的城市概念模型》,国际城市规划2012年某期,刚看了百度文库免费可以下载。

  最后附上福柯那个著名演讲关于Heterotopia的一段话:

“There are also, probably in every culture, in every civilization, real places - places that do exist and that are formed in the very founding of society - which are something like counter-sites, a kind of effectively enacted utopia in which the real sites, all the other real sites that can be found within the culture, are simultaneously represented, contested, and inverted. Places of this kind are outside of all places, even though it may be possible to indicate their location in reality. Because these places are absolutely different from all the sites that they reflect and speak about, I shall call them, by way of contrast to utopias, heterotopias.”——Of Other Spaces: Utopias and Heterotopias


  是不是有点“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意思?反正我是没太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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