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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同爱情故事|爱在上林(四)

2016-12-16 Naiho 北京同志中心
 


北同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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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上林

(四)


四、江南游子

 

又到周五。


刘安邦下班直接去了菜场,买了昂嗤鱼、排骨和芦蒿,叫停云一起吃饭。停云喜欢吃芦蒿。第一次吃清炒芦蒿,表情都凝固了,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大赞:人间珍馐啊!


刘安邦笑道,山里人,没吃过水里的东西。据说芦蒿长在水边,尤以江南为美。“湖山信是东南好”,后来停云老是念叨这句话,“东南好啊,东南好。”


得了,赶紧来。还没出发,刘安邦就打电话来催了。从停云家到刘安邦家要20分钟。刘安邦知道停云的性子,不多催几遍,一小时后还在原地。


刘安邦喜欢做饭。有一次他和停云逛菜场,让停云想吃什么随便点,号称样样都能做。


停云指着一堆螃蟹说:这个!刘安邦大笑:笨啊,这个最简单,锅里一蒸就好了。是吗?停云以为“长相复杂”到螃蟹会难住他,没想到自己涨知识了。


一开始,停云会帮着干活打下手,摘菜洗碗什么的。后来刘安邦见他手忙脚乱,实在没经验,厨房又小,就说你还是去房间看书吧。


于是停云坦然翻起书来,落得轻松自在。后来每次到刘安邦家吃饭,就只带一张嘴。当然,没有白吃,常在饭店回请刘安邦。停云说这不划算。刘安邦说,那你也给我做一个啊。停云想,一定要学几个拿手菜。


快到楼下时,刘安邦又发来一条信息,问到哪了。

停云上楼,推开门,看到刘安邦正在沙发上翻杂志。

终于到了。刘安邦收起杂志说,还好,没迟到,有进步。


饭呢?停云说。


芦蒿还没炒呢。


那你催得这么急?


炒早了就不好吃了,现在正合适,马上就好。刘安邦起身去厨房。


停云倚在厨房门口看刘安邦炒菜。很快,菜出锅,一节节芦蒿弹性十足,青翠欲滴。


吃饭时,刘安邦说,明天跟我去采访吧?


又是塌桥?


不是。


爆炸?强拆?


哪来那么多惊悚故事,这次是好玩的。


不去。星期六在家看书睡觉。


不去不要后悔哦?


呵呵,我会后悔?


好吧,那我一个人去江洲湿地了。


什么?江洲湿地?怎么不早说!停云叫起来。江洲湿地离城40公里,获过联合国人居奖,名声在外,风景优美,他还没去过。


 反正你也不去。


 我要去!


 不行,你已经说了不去。刘安邦装出一脸无奈。


 明天我给你拎包好不好,刘老师?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啊,大编导。


 一个隐居在江洲湿地的画家,正领着一群原住民在拍原生态电影。刘安邦觉得这个事情有意思,报了选题,联系了画家,决定去采访。


第二天一早,他们转了两趟车到了江洲湿地。湿地面积上万亩,烟波浩渺,草木幽深,禽鸟成群。


刘安邦说,怎么样,大编导,不虚此行吧。


湖山信是东南好啊!停云赞道。


呵呵,又来了。


画家叫人把他们接到了他的工作室。二人递上名片,坐下来,开始聊天。刘安邦在和画家谈,停云在一旁听,偶尔插两句。


一个小时过去了,杯里的茶都掺过几遍了,还意犹未尽。停云有点坐不住了,借口上洗手间溜了出去。他想,你们聊吧,我看风景去了。他在一片草坪上坐下来。天上流云朵朵,偶尔白鹭飞过,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城市这么美。


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一条黑色的小狗从芦苇丛中蹿出来,在停云旁边嗅来嗅去。是一只雪纳瑞。它舔了停云两下。停云摸摸他的头,它就将下巴搁在停云手上。“布丁!”一个小女孩在喊。小狗立朝主人跑去。


停云说,它很乖。为什么叫布丁呢?


它喜欢吃布丁,还喜欢人给他按摩。


挺会享受的哦。停云问小女孩,你一个人吗?


小女孩说,是啊,爸爸在跟人聊天,没人陪我玩。


你爸爸在哪?


小女孩指了指那间画家工作室。


原来是画家的女儿。


停云对小女孩说,你去帮我看看他们聊完没有,好吗?

小女孩点点头,带着跑过去。一会儿回来了,说没有。

他看看手机,12点半了,埋怨刘安邦问题太多。这时,电话响了。


大编导,在哪里啊?刘安邦背着双肩包出来了。停云从草丛中站起,向他挥手。


刘安邦走过来,拍拍停云的肩问,饿了没,大编导?


停云说,采访完了吗?


差不多了。


你怎么有那么多问题?


等久了吗?走,我请你吃饭。


走了20分钟才找到一家“江州饭店”。一问价格,贵得惊人。老板说,岛上就是这价格啊。马上要搞主题公园了,没法种地,什么都是从城里买的。岛上的原住民以前打渔为生,后来种葡萄、蔬菜,现在地被圈了,好多人搬走了,留下的就开起了饭馆。


停云说,有人要破费了。


刘安邦道,没关系,就当犒劳你。


停云问,今天这个稿子值多少钱?


还没写怎么知道,最多1000吧。


好,就按这个标准点菜。


靠!你比奸商还狠啊。


哈哈哈……停云笑得很开心。

 

午饭后,刘安邦又采访几个村民演员。忙完已经下午4点多了,可是偌大的湿地公园还一处都没逛。刘安邦说,我们去江边吧。江州其实是长江上的一座狭长岛屿,面积相当大。湿地公园只是岛上的一部分。


穿过芭茅丛,豁然开朗。啊,好漂亮!停云惊呼。他的家乡多山,没有如此壮阔多江景。阳光斜照在江面上,金帆点点、波光粼粼,像电影中的镜头。刘安邦举起相机,说,别动,来一张。停云站在那里任他拍,始终保持着微笑。


刘安邦让停云给他拍几张。停云是个机器盲,电脑、汽车、相机全都不在行。拍的时候手老抖,连拍几张,都很模糊。哎呀呀!要这样拍,刘安邦扶着停云的手说,高一点,弓步,端稳,别抖!


停云现学现用,一番折腾,终于拍下几张清晰的照片。其中一张,刘安邦手捧外套,昂首挺胸,江风吹乱了头发,像极了80年代的文艺青年。


拍完人,刘安邦又追着去拍落日、轮船、沙鸥。一直拍到相机没电。刘安邦说,大编导,你看这么好的风景,作首诗吧。


停云脱口而出: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新闻采了,风景拍遍,心头意,有谁会?刘安邦笑道:好,再来一个。


岸边有一排城墙式的防护栏。拍累了,两人就坐在上面休息。刘安邦说,知道吗,我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是什么?是一个记者拿着相机的背影,刚从坑里爬起来,屁股上还沾着泥。


我看过这张照片。“你在现场拍新闻,拍新闻的人在背后拍你。”停云说,好像获了普利策奖?


什么普利策奖。那是汶川地震时一个记者的背影,我们认识。


哦。汶川地震时你在干什么?


我在现场,震后采访,当时还是实习生,恰好遇上了。你呢?


我在读书啊。


好孩子。


我不喜欢凑热闹。我写过文章,捐过款,也算赈灾啊。

嗯。高中时我特别想当战地记者。“大地春如海,男儿国是家。龙灯花鼓夜,仗剑走天涯”,我很喜欢这首诗,感觉特牛逼,特爷们,所以读了新闻系。


千古文人侠客梦;四海之类皆兄弟;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记者是现代的游侠……停云把能想到的词儿都扯了一遍,说,你爱这一行,很好。


你不爱吗?


不如你爱,我是阴差阳错进来的。不过很荣幸,与你同行。


呵呵,过奖。可惜现在的新闻环境不好,管得太严。


你可以去南方,做调查报道。


在哪都一样,这里是天朝,先扎根再说吧。


……


刘安邦很喜欢跟停云聊天,有一次在公交车上还聊过了站。他们有很多共同话题,从社会热点、文学艺术到哲学人生,都能聊到一起,重点是,他俩观点相似。


刘安邦甚至毫无保留地跟停云讲起了他的童年、故乡和家世。停云沉浸在少年刘安邦的故事里,落日的余晖中,这些故事显得隐秘而温暖。有些事,刘安邦对女朋友都没有讲过。


停云突然问,你女朋友呢?


在英国啊,还有两年回来。没意思,最好甭回来了,累。刘安邦打了一个水漂,石头飞溅,一、二、三、四、五、六……


天快黑了。头顶,一群归鸟飞过。岛上好像突然安静下来,除了密密的树林和茅草,仿佛就只剩下他俩。远处,长江无声东流。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还要走很远的路才到得了码头。而到了码头能不能赶上最后一班渡船还说不定。


停云有点急了,说,都怪你,拍那么久,回不去了。刘安邦说,不急,车到山前必有路。


他们是沿江边小路来的,本想原路返回,但天越来越暗,路不好走了。远远的地方有一点灯火,像是一排民房。于是他们朝亮灯处走去。


停云说,不会走错吧?


刘安邦说,应该不会的,这是大路。


万一走不通怎么办?


放心吧,强盗来了有我呢!


呵呵,停云笑道,我又不是怕强盗。


那你怕什么?怕鬼?


去!我怕露舍荒野。


那不是很好吗?“两记者采访迷路,荒野求生”,回去写篇报道,上社会版头条。


得了吧,赶紧走。


走了好久才到那排民居。这是岛上的原住民。有的家里放着电视,有的在做饭。大人在门口唤小孩回家。


刘安邦问,饿了吗?


停云说,没有,抓紧赶路吧。


那就好,我去问问路怎么走。


他们到了一个院子门口,刘安邦敲门:有人吗?


一个中年妇女出来:找谁?


刘安邦说,请问一下到江州码头怎么走?


妇女说,码头啊,远着呢,往那头。她指了指他们来的方向。


他俩傻了,走了那么久原来走反了。


停云问,走到码头要多久?


一个多小时,妇女说,就算走回去也没有渡船啦。


停云说,完了,完了,回不去了。


刘安邦说,别急,总有办法的。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院门口停着一辆农用三轮车。问,阿姨,能用这个车送我们一下吗?


妇女说,那怎么成,那是装货的。


刘安邦说,我们给钱,就算租一下可以吗?


妇女考虑了一下,扯着嗓子朝屋里喊:老头子,有两个学生想让你送一下。


听到没,她说我们是学生耶。停云笑道。


说的是你,主要是你像学生。刘安邦说。


几分钟后,老头子从屋里出来,打量了他俩一阵,说,我不是专门跑车的,价钱嘛,好说,你们开一个就成。

 

本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老头子答应了,而且这么爽快。他俩邦喜出望外,跳上了三轮车。


车厢很窄,两人面对面坐着,腿都打不直。岛上的路坑洼不平,车开得很快,猛地一颠,停云就朝刘安邦身上扑去。


刘安邦把停云抱住,稳了几秒,才若无其事地放开。他喊道,师傅,开慢点。马达轰鸣,车厢哐当,老头子急着赶路,根本听不见。


呵呵,他聋了,刘安邦说,就当骑马吧。


停云笑了,他看着刘安邦,没有说话。路灯闪过,灯光照在脸上,两人对视了一下,又把眼光投向别处。可能是累了,二人没有再说话,就这样手足砥砺,一路颠簸到了码头。


码头比岛上热闹了许多,有一些餐馆、商店、网吧在营业,甚至还有一家ktv,像一个小镇,人来人往。向渡口售票处打听,还有最后一班回城的渡船。


见到人烟,停云就不慌了。心情一缓下来,就有点后悔走这么快了。他想,要是回不去,在这码头住一晚也不错。这古旧的码头竟有一点鼓浪屿的味道。

 

终于回到市区。停云的家就在眼前,而刘安邦还要转两趟地铁才能到家。两人都疲惫不堪,连饭都不想吃。刘安邦说,干脆我不回去了,今晚住你家吧,反正明天不上班。停云说,好啊,只要你不怕挤。刘安邦说,我倒头就能睡。


两人随意在冰箱里找了点吃的,就准备睡了。但一上床却睡意全无。刘安邦随手拿了本杂志来看。停云洗完澡进来,赤裸着上身,湿嗒嗒的,一跃就上了床。


哎呀呀,刘安邦拍了一下停云的屁股,说,你怎么不擦一下啊?


停云说笑道,擦什么擦,自然干不好吗?


刘安邦说,看来需要一个女人来管你。


女人,凭什么管我?停云指着一本床头书说,麻烦递给我。


这时外面下起雨来,还伴着隐隐的雷声。天气预报说中到大雨,果然不小。雨点打在车棚上,重重的,像撒豆子。停云记得以前读过一句诗:下雨天,看人在雨中跑,是件幸福的事。


此刻,他躺在舒适的床上,和朋友聊着天,听着这豆大的雨声,的确很幸福。


11点了,停云说,睡了,晚安。正准备关灯,手机响了。有信息,是良朝发来的:我回来了,飞机刚落地。车钥匙掉在4s店了,今晚可以住你那吗?


停云惊住了。他坐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才回到:今晚不太方便,我帮你订酒店好吗?回完信息,惴惴不安。


大约过了十分钟,良朝回道:酒店我自己会订!


这天晚上,停云没有睡着,雨似乎打在他的心上。

 

良朝好像消失了。短信、QQ都不回。停云翻出以前的信息,看到那些只言片语,觉得伤感。难道这就是爱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停云想见良朝,至少当面聊一次。下班后,他鼓起勇气拨通了良朝的电话。


我想见你,停云说。


不用了,不太方便。


对不起,那天真的……


我一个人淋着雨,拖着行李,无处可去就很方便!良朝打断了停云。


……


我本来可以第二天回来的,但是提前回来了,就是想见你,没想到不方便。呵呵,不方便。


我想你,良朝。


谢谢了。受不起,这话你去对别人说吧!虚伪!假人!


……


电话挂掉了。良朝有气,排山倒海。停云有泪,哭不出来。


停云翻出电话薄,浏览了5一遍两人发过的信息,有点犹豫,最后,还是按下了删除键。



作者手记(四)

 

传统社会,男性之间的友谊是值得称颂的。比如刘关张、宋江和他的朋友们,所谓兄弟如手足。开放社会,异姓兄弟如果真的“情同手足”,则会被怀疑“搞基”。但这是一种进步,在二元对立的性倾向之间,多了一个视角和选项。


停云和刘安邦是大被同眠的兄弟。在社会学家看来,这种关系介于友情和恋情之间,叫做同性社交(homosociality),或男漫(bromance)。有一次,刘安邦把喝过的饮料给停云喝,停云拒绝。刘安邦说,嘿,还嫌弃我!停云接过就喝了下去。这是一个象征。《生活大爆炸》中有很多这样的桥段,比如谢耳顿和宅男,其实他们都是直男。


在刘安邦面前,停云也是直男形象。直到一天晚上,他们不知道去哪里逛了回来,下着雨,没带伞,刘安邦脱掉衣服罩在二人头上,那一刻,停云心中有些异样,想抱住刘安邦。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毕竟不能对直男抱太多幻想。

每周四周五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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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Naiho

编辑:威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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