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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是跨性别者,我也会伸张性少数人群的权益

2017-09-09 北京同志中心

陪伴亦力量生命故事系列8


北京同志中心正为艾滋感染者互助小组社工成长互助小组,以及跨性别项目,在腾讯99公益上进行众筹,希望大家支持我们,让我们彼此拥抱、互相取暖。



温馨提示:本文大约4000字,大概需要8分钟阅读。




刚过完19岁生日的Kacchan,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一些,状态和大多数高中男生没什么不同。



在他生日那天,上百人为他送上祝福,其乐融融。

 

中日混血、单亲家庭、曾经的指派性别为“女”、使用过激素、也做过了“兄弟手术”、以从政为志向……


其中的任何一点,似乎都很“抓人眼球”。


但事实上,Kacchan的生活并没有太多故事。


“尤其是,我的过去,并不是充满负面的、痛苦的经历,大多数时候我和大家一样生活得很好。我希望大家对跨性别者,不要形成单一化的刻板印象。”

 

多元性别表达很正常,“残缺”的老师才是大麻烦

 

“我一出生,就根据一些生理特征,按照单一化的社会规范,被称为“女”。


我们所谓的性别,其实都是被指派的性别,Assigned Sex。


就我本人而言,从小学以一、二年级起,我的性别表达,就很男性化,经常穿着像其他很多男生一样的背心短裤,不喜欢穿女装。


上幼儿园时,我曾穿过女装,穿过裙子,虽然我内心有些不情愿,但别人说我“穿着裙子很可爱”,我为了满足别人的期待,就穿上了。当时我想:“你们高兴就好。”

 

但在上小学后,我就不再这么觉得了。我的各种证件上,性别写的是“女”,这会让我感到有些别扭,就像名字被写错一样,证件信息和事实不符——我的自我认同为“男”。


但你如果问我为什么这样,我也说不出来。

 

从初中毕业起,我明确认定我是男生。有一阵子,我在学校上厕所(当然是上男厕所),会采取一些小策略:因为当时外貌还比较中性化,为了防止恐跨人群,专门在上课时上厕所(当然我也想下课时间光明正大的去上厕所。)



从小到大,我有不少要好的同学和朋友,这些朋友的国籍和所谓的“血统”,遍布世界各地,包括海峡两岸的华人,和东南亚人、欧美人。


我16岁时开始使用激素,无论我的身体是否有所改变,朋友们都对我很友善。


一位朋友对我说:“我喜欢的是你的性格。你的外表是否有所改变,对我来说不重要。”我还和一个学妹聊过月经,我以我的亲身经历告诉她:“月经,不是只有女生才会来。”

 

确实也有一些同学,有过某些歧视跨性别者的言行,例如我上男厕所时遇到一个顺性别男生,那个男生说我“不应该在这里”,还有人曾经笑话过我。


但相比之下,老师的性别刻板印象和性别歧视,造成的负面后果更大。

 

我在北京的一所国际学校读高中,我的一位班主任是个二十多岁的华人女性。学校上体育课时男女分开,课程不同。


女孩们的课程是瑜伽,我不是很感兴趣,男孩们上的篮球课对我来说更有魅力。有一次,班主任和体育老师都在,我向这两位老师提出:“我想上男生们的体育课程。”


班主任一口拒绝了我,大概在她看来,只要你与生俱来的指派性别是“女”,你就要像个女孩子样,体育课也只能和女生一起上,不能“跨界”。


反倒是体育老师,同意了我的要求。后来体育老师告诉我:之前也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有女生想上男孩的体育课程,并得到了允许。

 

我至今很感谢体育老师的开明。顺便一提,顺性别的女生也可能喜欢被认为“属于男生”的剧烈运动,顺性别男生也可能喜欢被认为“属于女生”的游戏。

 

高中期间,有两次,学校组织我们去其他城市进行文化考察。住旅馆时,老师要求男女分开。


高二的我当时已经通过激素等方式,改变了我所谓的“性别特质”,外表很男性化。


我当时希望能跟我关系非常好的顺性别男孩住一个房间,我跟他初中高中都在一个地方上,而且回日本时也去他家住过。


但学校不允许我跟任何同学住在一个房间。没有室友,让我很不开心。


然而,到了一起住宿的那天,老师不顾之前的承诺,强行安排我和女生一起住。我很不乐意,不是我不愿意跟女孩住,是因为学校方失约。


和老师讲理的结果,还是被安排独自住在一个房间。高三的那次,学校依然如此,把我独自安排到一个房间。我不顾老师的禁止,从窗户爬出去,到其它房间找同学一起玩。

 

在充满性别刻板印象的某些老师看来,由于我的性别认同和性别表达,我不 36 33622 36 12111 0 0 3775 0 0:00:08 0:00:03 0:00:05 3775和女生一起住,也不能和男生一起住,只能单独隔离。而且,老师还把我安排在价格很高的双人间,多出来的钱,要我妈妈掏。

 

老师的上述言行,背后是保守落后的性别刻板印象。不光是我,对其他同学,老师也提出过诸如“身为女孩子,就是不该做这种事” 之类的明显带有性别歧视的要求。


卡酱在日本


我高一时,老师的此类态度,一度让我感到很抑郁。老师还曾把对我妈妈说我不适合继续读书,要我妈把我领回家休学……

 

——教师的天职,是应当充分满足众多学生的多元化发展需求,而多元性别理念严重残缺的教师,往往会成为阻碍学生健康发展的绊脚石。多元性别很正常,性别理念不及格的老师乃至这样的教育制度,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顺利的改变外貌,我的幸运仅是个案

 

跨性别者并非铁板一块,单从对身体外在特征的需求层面来说,一些跨性别者不打算通过激素、手术等方式改变自身的外在特征;还有一些跨性别者(如Kacchan)则要求改变原先的身体。


对后一类跨性别者而言,从激素到手术,往往是人生中一个很大的难题……然而就此经历,Kacchan没有谈到自己的很多,他长期以来关注的,是自身之外的诸多严峻现实:

 

“我在高一的暑假前夕,16岁零11个月的时候,开始使用激素。


我偏巧遇到了另一类和我情况接近的跨性别伙伴,他为我介绍的渠道。激素有多种类型,不同的类型,对人体的风险因素也不同。


而我所使用的这种,对人体的副作用很小,价格也不算贵,平均每天一两毛钱。

 

然而相比之下,还有很多跨性别者,没有这种幸运。一些人去求助于医院,但通过医生的诊断书得到激素,此前必须经历过“扭转治疗”并被确认无效!”

 

——针对SOGIE的“扭转治疗”,不但没有效果,而且可能会给“接受治疗者”造成极其惨痛的身心创伤。


Kacchan任志愿者期间曾仔细读过北京同志中心的《中国同志心理健康调研报告》,提到电击、药物催吐等“厌恶疗法和疼痛疗法”屡有发生,以及被要求口服药物。


此外还有种种“劝说”——有访谈对象谈到此类“劝说”的内容和“疗效”:“就是把所有责任都倒在我身上……每次治疗都让我特别不舒服,自我怀疑,怀疑我是同性恋到底对不对。”


“扭转治疗”收了你的钱,却反而会让你身心痛苦不堪,干扰自我认同,导致自我厌恶,加重抑郁;至于“疗效”,“受访者中没有一例提到自己的性倾向得到改变”。(以上内容参看该调研报告的P29~P30)一位拒绝受访者明确表示:“抱歉,这是我唯一不想再触碰的事情。”(P24)

 

国内很多医院“必须经历过‘扭转治疗’并确定无效,才能通过处方得到激素”的做法,也是导致“扭转治疗”这种害人骗局屡禁不止的因素之一。

 

此外,即使渴望得到激素的跨性别者白给了骗子很多钱,甚至经历了很多痛苦,拿到了“扭转治疗无效”的“诊断”,在国内很多医院通过处方得到的激素,往往也是作用较小、对身体伤害较大的种类。


走大医院的渠道,结果可能还不如某些“地下渠道”,这显然,不是为跨性别者廉价提供高质量激素类药物的“地下渠道”的过错,而是诸多正规医院尤其是国内的医疗政策体系,存在的严重问题!

 

我从小表现就很男性化,初二时我曾告诉妈妈:“我不觉得我是女生。”


妈妈一开始怀疑这可能是因为青春期,但我明确告诉她“不是”。


妈妈能够和我沟通并理解我,她有留学俄罗斯、和中国人结婚等经历,视野和思维都很开阔。虽然我爸爸因癌症英年早逝,但单亲家庭也能为我带来很大的支持。

 

我使用激素时,妈妈虽然同意,也曾为我的身体担心,但我早已下定决心要改变身体外貌。


现在想来,万一遇到假药,后果确实不堪设想。让每一位和我类似的跨性别者都能得到可靠的激素类药物,这归根结底,还要靠政府以及相关医院,扩大对跨性别者的资源支持。

                         

对跨性别者权益的维护,日本并不比中国好到哪里去

 

之后,我做了手术,身体变成现在的样子。我很顺利、很幸运,但其他众多跨性别者,往往没有我这样的条件,甚至处境非常艰难。在这方面,日本的一些状况甚至比中国更糟糕。

 


在日本购买激素,最便宜的也要一千日元一针,好一点的,每一针则需要二三千日元。一千日元大约相当于人民币60元。如果父母不能接受跨性别的子女,没有收入来源的中学生,购买激素更加困难。

 

在日本,跨性别青少年面临的另一个麻烦,是男女各不相同、充满性别刻板印象的校服。


在中国的很多中学,虽然也要求穿校服,但校服往往是“去性别化”的,男生女生的校服看上去都一样。


整齐划一的校服,背后是泯灭个人、反对参差多态的集体主义,这无论在哪里都很不好。


但是,单就跨性别者的处境而言,比如像我这样不喜欢穿裙子的男孩子被强行要求穿裙子上学,会非常痛苦。相比之下,中国的校服没有性别二分的特质,这样显然对我更好。

 

此外,日本一些学校,还会规定学生的发型乃至头发的长度(太短不行,太长也不行),对男生和女生,相关规定各不相同。


任何强化性别规范的要求,对不认同自己指派性别的跨性别者,都很容易造成痛苦和伤害。

 

性别重造手术在日本同样困难重重,包括需要不少于2名医生“性别认同障碍”的诊断、使用激素前2~3年的“医疗记录”,以及不少于2年的“激素治疗”。


之前至少需要2年以上的时间作为男性生活才能开始打激素。——日本主流医疗界的上述词汇,将跨性别病理化,这点和中国是一样的,都需要改变。

 

明治维新后,法律规定皇室的女性,没有资格成为天皇。而在此之前的一千多年来,女天皇有过不少,她们中的绝大多数,所作所为并不比男性天皇差。

 

即使“位于权力顶端”的男性,在这种权力结构下,也会成为受害者。生于1933年的今上(平成)天皇,渴望退位安享晚年,为此费了好几年的周折,至今未能如愿。


而皇室家族公开露面时,皇后美智子要走在天皇身后的三步之外,皇子也要走在皇后身后的三步之外。

 

这种充满性别二元和僵化规范的父权制文化,使得一些跨性别者尤其是“女跨男”,其言行和理念也很“直男癌”。


尤其是,性少数人群的声音,很难纳入主流的议程设置。“我渴望从政,改变日本的现状!”——这是Kacchan的志向。

 

性别并不是只有“男”和“女”,更不应当出现“因为你是女人,所以就不能做这件事”之类的规定。


一个人无论自认为是什么性别,或者采取什么样的性别表达、什么样的生活方式,都应该可以自由选择、自主决定。

 


“最后,我还要说,我关注性别问题,希望从政策上推动改善,并不因为我是跨性别者


即使我是顺性别者,看到这些问题,我也会寻求改善。


关注和争取人的权益,完全可以不分性别。


我分享我的经历和想法,也希望不断打破针对所有性别的刻板印象。”Kacchan的这番话,可谓掷地有声。



9月7日至9月9日腾讯公益日


北京同志中心的三大项目期盼你的支持!





项目一

《世界上的另一群我》


中心提供专业的指导,开展成长互助小组项目,为性少数人群解疑答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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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二

《跨性别热线的故事》


一个周四的晚上,我准时坐在电脑前。


不一会儿,陌生的qq头像亮起,我熟练地点开它,


“你好,这里是跨性别热线,需要什么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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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三

《我又看到他眼中的光》


为有需要的人群进行HIV检测和筛查,为HIV感染者群体给予支持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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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这个世界有不完美和残酷,我们也能彼此拥抱、互相取暖。


不论是否捐赠,你来,分享让更多人知道,我便知你真心。

 

有你在,真好!



作者:猪川猫二饼、Kacc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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