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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法工委回应同性婚姻合法化”的一封公开信

北京同志中心 北同文化 2019-08-28



臧先生您好,

 

今天听到朋友们针对您对同性恋婚姻是否应该合法化的发言的讨论。首先我想感谢您在面对提问时没有忽视或者回避问题,而是正面地给出了回答。您的回答为社会各方针对此问题的进一步讨论开辟了空间。

 

如您所说,我国现行的婚姻制度是建立在一夫一妻、一男一女的基础上的。这确实是世界范围婚姻的主流形式——这是事实。您也说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不承认同性婚姻——这也是事实。然而,我想您会认同我,我们每个人所看到的事实都不是全部,即使最聪明的人也做不到全知全能。既然如此,您不妨花几分钟时间,来看一看这部分属于我们的事实。

 

当今科学界主流认同,同性恋者占到总人口比例的大约3%-5%,这听上去没什么了不起的。然而,在我国,由于人口基数庞大,同性恋者人口可以达到5000多万。这个数字是什么概念呢?相当于美国的总人口的六分之一,俄罗斯的三分之一,日本的二分之一,约相当于一个英国或者法国,两个澳大利亚,三个荷兰,四个比利时。如果中国的同性恋者都聚集到一处,每人占据一平方米的空间,那么这个人群能站满整个四川省——如果不考虑地形地貌因素影响下的实际面积。

 

这些同性恋者,有他们的爸爸妈妈,这些爸爸妈妈有的生活在愤怒和痛苦之中,有的茫然彷徨,有的已决心为守护自己的子女而奋斗到底。那么,同性恋相关的话题直接影响的人群数量要再乘以三。这些同性恋中有的人或是迫于社会压力、或是因为相关信息缺乏而草草步入婚姻殿堂,他们有妻子,有丈夫,其中很多人都会参加同妻同夫互助会,那么与同性恋话题息息相关的人群又要再增加一倍

比起西方历史上多年的性压迫,我国古人对性的态度称得上是开放包容。比起性是罪恶的这种观点,我们的思想一贯认为性是私密的;如果度把握得好,性甚至是养生的,唯美的,哲学的。在同性恋的存在方面,我国历史上也大都予以包容的甚至是欣赏的态度。哀帝曾因不愿惊醒董贤而自断袍袖。陈文帝欲立陪自己一生征战戎马的韩子高为皇后。《诗经》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描写男子之间矢志不渝的感情的佳句,后被沿用至其它情境之中。《怜香伴》则呈现了一曲男权社会下女子互相爱慕,长厢厮守的恋歌。

 

新中国建立之初,针对封建社会的一夫多妻的残留,我们立法保护一夫一妻制的婚姻,这在当时是进步的、人性化的。在当今的形势下,科技迅猛发展,国际形势风起云涌,社会人口结构变化,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态度也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我们是不是应该重新思考婚姻的内涵呢?这不仅仅是关乎于性少数群体的利益。让我们更进一步去思考:当地球村人口过剩、对社会做出贡献大小与生育多少无关时,没有孩子的夫妻是否应该享有与育有子女的夫妻一样的权利呢?当社会生产关系发生变化,一夫一妻不再是社会生产的必要单位,选择不婚的单身人士的个人家庭是否应该拥有与已婚人士相当的福利保障呢?当生产不再依赖于体力,女子顶起半边天,社会对于女性在妻子、母亲之外的价值是否应该给予支持和激励呢?当养老难以社会化,独生子女难以充分陪伴老人时,老人们与友人共住、结成社群,这个群体是否应该享有等同于家庭的待遇呢?当家庭形式更加多元,人们的幸福感和归属感不再局限于一男一女、一夫一妻的婚姻内部时,承认同性婚姻的合理性难道不是水到渠成吗?

 

一夫一妻制在立法之初是进步,那么如今,我们作为一个源远流长的文明古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为什么在立法上不能更进一步呢?

 

目前世界上已有27个国家实现同性婚姻合法化,占到世界国家总数的大约14%。然而,在世界十大经济体中,有7.50002个实现了同性恋婚姻的合法化(日本和意大利实现了法律效力上等同于婚姻的同性伴侣保护的形式,我给他们算作0.75*2;中国台湾省同性婚姻已合法,按照人口比例算是0.00002)占到75%以上。这组数据至少可以部分说明同性婚姻合法化与经济社会发展是相辅相成的。

就我个人而言,虽然我也是性少数群体的一员,但我并不会说同性恋婚姻合法化是当前最紧迫的事情。我不认为我与同性伴侣结婚的权利比守护人民安全的军警的生命安全更值得人们关注,比遭受暴力的女性的问题更严峻,比失学儿童的情况更紧迫。但是,not more,not less。一个少数群体的权利得到保障并不会以侵蚀另一个少数群体的利益为代价。同性婚姻的合法化是一种帕累托优化,在没有使任何人的处境变糟糕的情况下,使一部分人的生存状况变好。如果没有办法做到现在、马上解决这个问题,至少要做到让这个问题可视化,让这个群体的诉求被人听到,让这一部分事实被更多人看到。

 

或者,首先,由您先看到呢?我们都需要不断拓宽自己的视角。同性恋人群并不是一堆冷冰冰的数字或者零碎的片面的故事。我们是活生生的人,我们有自己的亲友,有自己的社群和集会。我们中的很多人都乐意打开家门来招待你——相信全国各地乃至此刻生活在其它国家的兄弟姐妹也认同这一点。我们中有害羞的、独来独往的、低调的人,但是也不乏热情好客的、喜欢聊天的人,这一点和异性恋人群没什么不同。您可以去到沿海,或者去到西南,您可以去到一线都市,也可以去到小城和村落……我和我的伴侣居住在厦门,也非常欢迎您来厦门走一走,看看鼓浪屿南普陀中山路,尝尝沙茶面烧肉粽土笋冻。

 

诚挚邀请您从迈出第一步开始,进一步了解这5%的国情和国人。

 

一个普通的蕾丝边敬上




作者:刘小远子

图片来源于网络

编辑:Tenlossi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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