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线索 | 上诉！杭州跨性别马女士案二审即将开庭

完成性别重置手术后突遭公司辞退，跨性别者小马于去年8月提起国内首例跨性别平等就业权诉讼，请求被告公开道歉并支付精神损害抚慰金。今年1月，一审法院驳回了小马的诉讼请求，小马随后提起上诉。二审将于本周四（5月28日）下午于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看到一审结果，第一反应还是失望，毕竟公司的区别对待还是挺明显的。”小马对判决结果感到沮丧，更担心判决中的表述和态度会给跨性别社群原本就艰难的就业处境带来更多的困难。

在律师、社群伙伴的鼓励下，小马决定放下一审不利结果带来的负面情绪，继续上诉：“既然选择了诉讼这条路，就还是希望再试一下，毕竟我们有上诉的权利。”

（二审开庭传票：开庭时间新改为下午15点）

对于一审判决，本案的代理律师王永梅指出，该判决遵循的仍然是劳动争议的审理思路：“只要公司能找到一个‘正当理由’解雇小马，那么即使存在不合理的区别对待，也认定公司并未侵犯小马的平等就业权。这样的判决其实要的是一个‘完美受害人’。”

但是，现实中几乎没有绝对“完美”的“受害人”，同样是辞退理由，另一个案子是在去年十月判决的平等就业权纠纷胜诉第一案，该案中的当事人樊女士也面临这样的困境。将怀孕的信息告知主管领导后，她便被公司以迟到、早退、违反公司的规章制度为由辞退。

法院认为：1. 原告在之前有多次迟到，但公司均未扣发其工资，可以看出公司对迟到持宽容态度；2.迟到的行为一直存在，但是辞退则是在领导得知其怀孕后才发生。因此，可以认定公司辞退樊女士的原因是怀孕而非迟到。

（樊女士平等就业权胜诉第一案判决书）

因为被辞退理由类似，所以樊女士的胜诉判决也给了小马很大的鼓舞。

同样是存在持续的迟到行为，在之前迟到更严重时，公司不仅没有解雇小马，反而与她续签了劳动合同；同样是在发生特定事由后即遭辞退，完成手术的小马一回到工作岗位就被经理约谈，要求其主动离职，约谈未果后，又以迟到为由将其辞退。而且，在其他员工存在同样或更为严重迟到情况下，公司只解雇了小马一人。

一审过程中，中国政法大学人权研究院的刘小楠教授出庭发表了专业意见。她指出用人单位经常会用某些借口来掩盖真实的歧视意图，还举出珠海“怀孕歧视案”和杭州“地域歧视案”的胜诉判决来说明这一点。遗憾的是，一审判决没有对该问题进行任何的说明和认定。

刘小楠教授在一审法庭门口等待出庭

刘小楠教授亦是《反就业歧视法》（专家意见稿）的撰稿人之一

时间倒转回2019年的春节，那时，小马刚刚收到被辞退的邮件，一年过去，她又收到败诉的一审判决书。“这真的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要不是有律师和社群伙伴的帮助，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撑下来。”

一审庭审现场

（从左至右依次为：马云律师、当事人小马、王永梅律师）

春节加上疫情，小马的上诉过程并不轻松。律师起草完上诉状后，需要小马本人签字寄送，一切都需要在15天内完成，然而却碰上了打印店关门、快递停运等问题。为了打印上诉状，小马戴着口罩、骑着电动车搜寻了大半个城市才找到一家有人的打印店。在小马的再三请求下，店主勉强同意打开大门，破例帮其打印。

虽然路并不好走，但小马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特别是接受性别重置手术的决定：“我可以不用再隐瞒我的性别身份，我可以用真实的自我去生活，我终于可以‘抬头做人’了。”尽管性别重置手术可能会让她面临更多的误解、偏见和歧视，但也让她拥有了梦寐以求的真实、坦荡、自由的新生活。

性别重置手术和激素治疗等医疗需求，对于跨性别群体的生活来说十分重要，但这样的需求却难以被社会大众认知、理解和接受。《中国跨性别群体生存现状调研报告》显示：62%的跨性别者有激素治疗的需求，51%的跨性别者有性别重置手术的需求。然而，71%有激素需求的跨性别者认为获得科学的激素治疗是极其困难的，89.1%有手术需求的跨性别者因为各种原因被迫无法手术。这些忽视与阻碍与社会观念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数据来源：《2017中国跨性别群体生存现状调查报告》

令人欣慰的是，跨性别群体越来越多的走进大众的视野，一些司法判决也展现出友好的态度。去年年底，小马两次登上微博热搜榜，#首例跨性别平等就业权案#相关话题阅读量破亿，将性别重置手术、跨性别平等就业权等议题带入了公众视野。

微博话题：#80后变性成女生后被辞退#

也同样是重置手术后就业案，今年一月另一个跨性别就业案子的判决中，法官对于跨性别群体的医疗需求也展现出十分友好的态度。判决中提到：

“高某某因易性症而选择手术治疗，并持有医院出具的诊断证明和休假建议，且经法院向参与高某某诊疗的医院进行核实，其诊断证明和休假证明均真实有效，故高某某的手术属于可以请休病假的情形。”

“现有证据并不能证实高某某进行性别置换手术后不能适应当当网公司的工作强度，高某某究竟能否适应当当网公司安排的工作需要双方继续履行劳动合同后才能判断，而不能陷入高某某尚未恢复工作就预先判断其不能履行劳动合同的逻辑思维……高某某的性别由男性更改为女性，高某某即有权以女性的身份进行如厕，其他同事也应当接受高某某的新性别，以包容的心态与其共事。”

判决书原文【案号为：（2019）京 02 民终 11084 号】

在这个案子的判决中，法官认可了性别重置手术的重要性，并要求企业及其员工以更加包容的态度对待跨性别群体，转变自己对于性别的刻板印象。通过这些表述，我们可以看到司法实践对于跨性别群体的理解、包容与支持，我们也希望这样的态度能够出现在更多案件中。

对于小马而言，这样的一些判决也都在给着她信心，她坚信，自己的平等就业权也能得到法律的保护。

二审将于本周四（5月28日）下午15点于浙江省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第十二法庭（杭州市上城区鲲鹏路52号）开庭审理。

欢迎感兴趣的社群伙伴和媒体记者带上自己的身份证到场旁听，一起支持小马，关注跨性别群体的平等就业权！

同语将会继续跟进报道，敬请持续关注。

采访联系方式：Jessy_Ma1027（小马微信号）

注：欢迎大家申请长期白名单转载，以及转发给社群朋友或者记者

作者：邹杨

排版：实习生白羊

责任主编：C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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