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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爹味”和“女权”放在一起,我们讨论的是什么?
当“爹味”和“女权”放在一起,是对男权的不满还是对女权主义中一部分群体的讽刺?我们似乎看到了“女性”这个词在权利话语中的被切割成了无数的碎片,它支撑了一部分女性又伤害了其他的群体。到底,女权主义中的“女”意指是什么?我们又应该如何定义“女权”?
本期的酷儿达人堂有幸邀请到了两位嘉宾,77和OOPS2,和大家一起展开爹味女权和同志平权议题的讨论,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爹味女权与LGBTQ+
爹味女权的界定:“令人遗憾的是,争论变成了逼迫站队和言语攻击,有一部分人在抗争父权压迫的同时,自己又成为了那个制造压迫和歧视的人。Ta们或许从自身的经验出发意识到了基于性别的不平等现象,却忽略了其他个体遭受的苦难。”——女爹bot
以微博为代表的网络平台上有相当一部分女权主义者会攻击所谓的“婚驴”,提出反同婚、反代孕的观点,以及最近JK罗琳在跨性别者的问题一些的发言,都被认为是“爹味女权”的话术。我们首先就“爹味女权”几个热点议题展开了讨论。
跨性别者不应该使用“公共厕所”?
OOPS2表示,如果是穿着比较明显的女装时,就尽量不喝水,或者提前规划路线,选择一些有无性别厕所、第三性别厕所的场所。因为你要上男厕所的话也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就是你去女厕所让女性不舒服,那你去男厕所就让男性觉得舒服了吗?
而77则说到,因为T的身份,她从小到大在上厕所这个问题上都存在心理障碍,比卫生间更胜的是学校的公共澡堂。但无论是卫生间还是公共澡堂,是非常政治的一个场所,在这个场所里面它分辨出了哪些身体是可以被理解的,哪些是不可以被理解的。
微博打铁,中性风女孩凭什么进入女团?
77通过田野调查了解到微博打铁大队组成纷繁复杂。有很多女同性恋觉得T不好的原因是,你既然是一个女同性恋了,为什么还要装成一个男生的样子?你喜欢中性风的女生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喜欢男生?这其实是对所有喜欢中性女孩的一个非常大的误解。同时,77也认为这样的打铁逻辑是90年代之后一直到千禧年间出现的同性恋主流化思潮所带来的:虽然我们是同性恋,但是我们看起来是很正常的和主流社会接轨的个人。简单点说就是,我们其实是很正常的女性化的一个团体,我们也是非常讨厌T的,也是非常讨厌这种非制度的性别表达的。因此,女同性恋群体在向主流社会展示自己是模范少数主义的同时,在内部也形成了规范——如果你要成为主流的女同性恋的一员,你必须要去同意我们的观点,去认同女生都应该是香香软软的一个个体。
回顾女团的历史,我们会发现,女团就是女性固有的性别神话在现实生活中的实践。在中国大陆的流行文化中会时不时地出现中性的偶像,并不是说这些偶像本身是同性恋有多大的影响力,而是他们对现实世界的那些中性女孩的影响有多大,对他们自尊、自我认同感的形成有多大影响。77通过大量调查研究证实了,中性风偶像确实让很多粉丝在喜欢他们的过程中正视了自己的欲望,完善了自我的性别认同。这应该可以说是饭圈文化和性别文化的交融吧。
那么“爹味女权”为什么觉得中性风不能进女团?因为他们所践行的是主流社会对所有人身体的规训和惩罚,当你逃离了这样的社会规训,便就是一个不适应社会的存在,就应该被惩罚。有观众不禁问道,那为什么没有看到中性男孩呢?77叹道,我们社会对于男性的规训是非常严格的。像OOPS2一样的跨性别女性在现实中面临着很多压力。跨性别者遇到最大的问题是来自于跟自己的斗争,内外不一的纠结和痛苦;还有来自外界的社会压力,比如家庭的不理解,比如校园暴力,比如她们跟顺性别女性一样有可能会遇到性骚扰,或者会遇到一些不友好的情况,甚至是仇恨型的犯罪。这一切归根结底又是社会对男性身体的规训和惩罚所造成的。而中性化的男性在其中可能不会被看到,更因为他们缺少表达的模本,因此我们也希望中性化的男性可以站出来,在诉说个人历史的过程中得到答案。
何为女性?
前面我们探讨了很多热点议题,但无论是跨性别女性还是铁T,问题的根结都在于社会对“女性”这个词的界定。很多事物都是建立在对性别的理解之上的,如果抛开性别我们可以理解一个人吗?其实是不行的。那么,何为“女性”?
77说,当我们在谈“女性”的时候,谈的是一个三位一体的东西——生理上的女性、性别表达的女性化以及异性恋。一旦在这个三位一体的概念中,有哪一个因素是不符合规范的,你的身体就会成为一个不可理解的身体。
有人说T难道不是跨性别男性吗?那铁T还算是女性吗?77认为,T应该是一种“跨性的”存在,是跨越了三位一体的女性概念的存在。这个问题存在的根本冲突来自于她们对性别理解角度的差异。
我们在说T的时候是在酷儿理论的背景下阐述的——T是一个女性多元化的性别表达。但是如果一直用酷儿理论去理解性别的话,最后就出现了女性可以有男性所有的性别表达,男性也可以有女性所有的性别表达,那么性别在其中就被消解了。但这样的理念在跨性别理论中是完全没有办法被接受的,因为如果这个理论成立的话,那么跨性别者所经历的所有痛苦、承受的所有苦难在其中会同样被消解,大家就看不到了。所以T和跨性别男性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选择了不同的概念去认识性别、认识世界,是一个世界的两个故事。同样的,tomgirl/女装子/易装者这些性别表达为女的男性,与跨性别女性的区别在于性别认知的差异。OOPS2说,我们是从不同的角度来了解性别,所以我们最后的处境也是不一样的。
77引用福柯的观点,告诉我们,抛弃社会对我们性别的规训,再来重新审视这个问题。所有的性别概念,是我们从出生开始在不断地操演、不断地实践中去证明自己性别的身份。不是因为你是男生所以你穿男装,而是你穿男装了,在这个过程中你不断地去确认自己是男生的身份。T也是如此,比如说我们会以为我这个样子比较像T所以我这个样子,但其实是她成了这个样子之后,在不断地进行身份实践的过程中强化了自己是T的身份。
如何定义“女权”?
“爹味女权”将异性恋、顺性别、反婚、中产这些种种tag加在一起时,女性群体在他们的话语中被切割的差不多了,好像最后有资格获得女性权益的就只剩下他们自己了。这是我们想要做的女权吗?而当我们抛开社会对女性的规训后,我们又该如何定义“女权”?
77带着我们回顾了女权运动的历史。她说,“女权”其实是一个排除的政治学,我们用女性的身份去争取我们的权益,但是女性的身份里有很多人被漏掉了,非裔、亚裔的女性,同性恋的女性等。而当同性恋女性加入后,可能非常规的性别表达的女性就被漏掉了,在整个男权制的压迫下有很多很多被漏掉的弱势的第二性群体。可以说在每一个语境下都有一个被压迫的他者,这个他者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这也就可以解释在中国大陆整体的话语语境下,我们所说的女权会去拉拢一方的势力、然后打压另一方的势力,但其实被打压的势力也是弱者。问题在于女权主义的主体没有得到回顾,没有一个模板告诉我们到底谁应该是伸张权力的那一方。因此我们只能非常生硬的把生理性别是女性、性别表达是女性这样的固有思维套用到女权运动的模板中。
在现行的话语中把这些东西全部推翻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我们也许没有办法将一个文化一击打碎,但是我们可以在一个词的后面添加非常多的解释,一旦我们解释越多我们的声音越大,这个词的意思就可能被改变。这是一条很长的路,77选择勇敢表达,去参与微博反打铁,去书写中国女同性恋文化的民族志,把田野的真实情况反映给象牙塔;而OOPS2选择去推广多元性别的概念,实现性别平权。
那么身为普通人的我们,又可以做什么呢?哪怕我们没有表达反驳的勇气,哪怕只是一个点赞,一次转发呢?
以上就是本期酷儿达人堂的回顾内容了,如果你对爹味女权、同志平权还有什么困惑和观点想要分享,欢迎你留言告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