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雨素:人总要做些和吃饭无关的事情
还记得范雨素吗?因为一篇万字长文,2017年,育儿嫂范雨素成为网络上最受热议的一位写作者。
文章爆红之后,许多媒体追着她采访,想要挖掘更多她的故事,学者和评论家忙着探讨她“航拍图”一般的写作如何精准抓住了时代现象 ··· 很多人认为,范雨素的生活将被重新“装订”。
但一场热闹过去,她仍在皮村安静地生活,吃6块钱的盒饭,在8平米的逼仄小屋里,阅读写作。她仍在做小时工,赚取生活费和给小女儿的学费。每个月末,她会到车站接上在外求学的小女儿,陪她过一个简单的周末。
她刚完成了一部科幻小说。事实上,她一直在做更多写作上的尝试。为了写小说,她大量阅读物理科普书籍、去听天体物理的讲座。阅读和写作,像是她疲惫生活里的一个明亮的角落,是无需任何附件条件就可以进行的一场疗愈。
范雨素说,她写作不求名不图利,从未期盼任何物质收获,写作满足的是我们的精神欲望,而人总要做些和吃饭无关的事情。看得出,她非常享受无条件写作的快乐。
无条件写作,正是今日头条全国新写作大赛倡导的精神,鼓励所有写作者像范雨素一样,突破现实条件限制,去完成写作。
也许我们内心曾有这样的纠结:工作那么忙,我哪有时间写?我年纪不小了,还能写作吗?我没有天分,能写得好吗?再怎么写也成不了厉害的作家吧?靠写作能养活我自己吗?会有人认可我的作品吗?···
我们无法彻底打消你的疑虑,但希望我们为范雨素拍摄的这个视频,能带给你写作的勇气和力量。
附范雨素采访记录:
问:你所经历的“文学的黄金时代”是什么样子的?
范:记得80年代的时候,我看过一本杂志,叫做《风流一代》。那本杂志上说,很多农村青年,把文学看作高考似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想靠着文学来改变自己的人生。
我大概是十多岁的时候,听了一个评书,叫《桃花湾的娘儿们》,是我们湖北一个作家写的。听说他写了这个小说,就赚了钱,在家里盖了两层楼。当时我特别羡慕,写个小说就能赚那么多钱。那个时候就是一个“黄金时代”。
我的大哥高考复读了两年。农村男尊女卑,他又是长子,如果他要接着复读,可以无休止地复读。他成绩不错的,如果他可能再复读一年,可能他就考上大学了。但我大哥觉得,他可以靠文学改变命运,就买了很多文学期刊,然后他每天看、每天写小说。我就看他,天天看书写小说,一干农活就往家跑。
我就一直质疑,文学能改变命运吗?后来我一听到作家两个字,我就觉得是失败者的象征。因为我大哥没有改变命运,还害得家里一直穷。
但因为大哥的原因,我养成了阅读的习惯。当时几乎所有的文学期刊我都看过。出名的,像是《当代》、《十月》、《收获》我都看过。
问:那时候跟你一起,分享传阅文学期刊的人,现在如果你们聚到一起,还会自由自在地聊文学吗?
范:不聊文学了。大家在一起,就会聊钱。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我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你买房子了吗,我买房子了吗。
当年那些和我聊文学的人,大家都是这样忙着买房子。以前每天和我一块看武侠小说的大表姐,年轻时候,算是标准的文学青年。大表姐长得很漂亮,村里有阅读习惯的男青年天天给她送书看。现在她眼睛里只看着钱跟房子,已经买了好几套房了。我二伯父家种地的哥哥们,他们有的也是在盖房子、买房子。
问:看到这种变化,会感慨吗?
范:我在这个大环境生活,我是大海里的一滴水,被这个大时代裹胁着向前。我天天眼睛里也看钱。
可是我这个人性格的原因,贫者不受嗟来之食,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像我成了所谓的“名人”“网红”以后,有很多发财的机会,但我还是不会赚钱,我还是和原来一样,过自己的日子。我知道自己赚钱能力差,也没有感慨,就是跟着这个大时代的浪潮,往前走。
问:您提到,小女儿会跟您说:妈妈要不你去多打一份工,多挣点钱。从小孩子的角度看,她会觉得工作挣钱,对生活来说,比写作更实惠。但是你还是坚持抽出一部分时间来去读书和写作。读书和写作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范:物理学里有个概念,叫七维空间。无限点上产生无限个时间线,你在一个点上,顺着这时间线望去,能看到无限种的可能性。我从阅读中,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人生,在文学作品中看到很多很多比我还苦的人生,他们都还能坚强地在面对生活。因为阅读和写作,我有了自信。离开家暴的丈夫,成为一个单亲妈妈,独自照顾我的两个女儿,我不害怕。
我就是有一种对写作的狂热了,就好像因为大量阅读,让人发高烧了。写作对我来说,是医治生活的苦难。在大多数人眼里,我就是一个特别苦的人。其实我不愿意被这么看。我从来都不愿意告诉别人我的身世,我不愿意看见别人怜悯的目光。
我看到、经历了很多事。我就觉得我必须要写出来。写出来以后,其实根本没有想过什么发表、挣稿费,但写出来,疏解了我那种特别难受、特别压抑的情绪。写作对于我来说,就等于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心理医生,来了一次心理疏导。写作对我来说就是一场疗愈。
我怎么描述我的写作呢?就是一种必须要说出来的话。就像感冒了,必须要打喷嚏和咳嗽似的。没有什么高尚的目的。
我不比别人高尚,我也向钱看。可是我总觉得,就为了赚钱活着,就为了买房子活着,对我来说,有一种行尸走肉的感觉。看的书太多以后,要会想写作,想表达,做点和吃饭无关的事,满足自己的精神欲望。
小时候的同伴们,他们的生活变好了,他们有物质的欲望,没有写一篇文字的欲望,也没有什么错。这个社会本身就过于重视物质。只是我们各有倾向,作出了不同的选择。
问:你的阅读和写作习惯,对孩子们有影响吗?
我是童年养成的习惯,阅读和写作都变成了一个像吃饭、睡觉一样的必需品了,没有任何功利的目的,阅读虽然在我前面四十几年的人生里面,没有给我带来任何物质的帮助。但是阅读给我的孩子带来了很多的好处。
我是单亲妈妈,我有两个孩子。我的孩子,我给她们起的名字,都是植物、生长相关的名字,希望她们自由自在地成长。我的大女儿,跟着我受了很多苦,也没机会上学。但我的阅读、写作的习惯,影响了她。她靠着阅读,完成了自我教育,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工作,可以养活自己。我为她感到自豪和高兴。就像教育学家杜威说的:教育即生长,教育本身无目的。
生长就是目的,完成一个活着的过程。
问:平时写作的状态是怎样的?
范:我写文字,是我觉得我必须要写了,就像是我感冒了,必须要咳嗽一样。
做育儿嫂,是一种“被动”的生活,我所在的空间,是别人的家里,带着孩子。但抱着孩子的时候,我的思想是自由的。有的时候就会抱着孩子,边构思。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看《上下五千年》。我记得一个小故事,这个书的作者林汉达先生,被下放,在地里割玉米的时候,还和周有光先生一起,探讨这个文言文的“鳏寡独孤”,如果翻译成白话文,这四个字应该怎么翻译。他们在劳作中,每天还想着文化。
我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过那种每天什么都不干,固定写2000字的职业作家生活。在《我是范雨素》红了之后,找我签约的也很多。但是我签不了,我写不出来。我不可能每天都感冒。只有感冒了才能咳嗽出来,才流鼻涕,才打喷嚏。写不出来,我就不能签约。必须我愿意写的状态下我才写。
问:有很多人先放大你的身份,然后再给你的作品给予表扬。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范:不公平,我非常生气。非要说我因为是一个保姆、一个农名工,才有人看到我的文字。我就是一个人,不需要给我贴这么多标签。可能大家觉得写作是一个很高级的东西,我们不配拥有。
事实上,写作是与这个世界沟通最便捷的方式,是任谁都无法剥夺的快乐,是每个人都可以享受的成长。写作和阅读,都不需要任何附加条件就可以进行,和呼吸和自由一样,都是一种天赋人权。
朋友,别再胡思乱想!坐下来,去写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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