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乡故事⑩｜别样中山公园

编者按

　　桐乡市第十五次党代会报告提出，要生动奏响“风雅桐乡”十二乐章，绘就新时代人文桐乡全景图。

　　为进一步丰富“风雅桐乡”内涵，以文学笔墨展现桐乡文化底蕴，即日起，桐乡市传媒中心联合桐乡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桐乡市作家协会推出“桐乡故事”人文专栏，向全市读者征集历史人物、地理风貌、特产风物、民俗风情等方面的“桐乡故事”。

　　传播“桐乡声音”，讲好“桐乡故事”。期待这一个个风雅桐乡的好故事，能让更多人听见。

　　本期，我们一起走进崇福中山公园……

别样中山公园

陈曼青

世上有许多的中山公园，但能称得上“别样”的，恐怕不多。在我眼中，崇福中山公园可算一个。

崇福镇在桐乡市的西南部，距杭州市50公里。中山公园位于镇中心大运河东岸侧，是民国22年，崇德县长毛皋坤为纪念孙中山，在几园遗址和孔庙基础上创建的。

小时候，中山公园是我与同伴常去的玩所。尽管那时崇福有许多名胜古迹，小桥流水比比皆是，但我们还是喜欢去幽静得满眼皆是野趣的中山公园。秋天，我们到三棵唐代银杏树下，拾掇飘落的银杏叶当小扇子；春天，采草地上的野花，蹑手蹑脚捕捉见了我们就蹦逃的蟋蟀；夏天，树荫下又是纳凉的佳地……

我记忆中，那时中山公园的桂山南坡，有一个吕晚村纪念亭和陈英士纪念塔。那是个少有人至的僻静之处。我们几个小孩分别从家中拿了小锅和米，到桂山避风的吕晚村纪念亭前，分工挖掘野菜和拾砖块搭灶，捡些枯枝，点燃了烧野饭。但因我们不会烧饭，常弄得灶洞堵塞而浓烟滚滚。那时，我们还不知道吕晚村和陈英士为何人，不知道当时，这两位先贤的魂魄，是否也被我们弄出的烟气，熏得咳嗽连连？

三棵古银杏是公园里年龄最大的长者，日夜陪伴它们的，是不远处一高二低的三个石牌坊，还有牌坊前蹲着的一对石狮子。雄狮背高耸，我们爬不上，而雌狮背低缓些，我们就爬上雌狮背，一手扣住狮口，一手在狮屁股上拍着，口里喊着“驾驾”当马骑；有时还轮流坐上狮颈，让身体任意往下滑……

那时的孔庙还在公园外面。在文革中，别说孔庙已只剩了个空壳子的大成殿，连吕留良纪念亭和陈英士纪念塔（陈英士塔背嵌着蒋中正“碧血丹心”的方形铜板）也都被毁了。比较幸运的是公园中心的“文璧巽塔”，尽管受地球自转力的影响，塔身略微有点倾斜，但还是立在原地，没有受到伤害。我的好奇心常常绕着这个宝塔转圈，想看看是否也有白娘子压在塔下，塔年久失修倾坍后，白娘子是否会从里面爬出来？

高考制度恢复那年，想努力一把考大学的我，选中了闹市中难得的清静之地中山公园。每天早上霞光初现，我就到桂山上复习功课。初夏的桂山绿树成荫，阳光从绿叶缝中悄悄溜下来，洒在我身上，虽没有浓郁的桂香，却空气清新，凉爽如秋，偶有鸟鸣更见安静。桂山旁有个半月亭，那是魁星楼，是为标榜北宋末年状元沈晦而建的。据说以前亭阁顶层供奉着面目狰狞的魁星，崇德学子科考，都要来祭拜一下魁星，希望自己魁星高照，与沈晦一样夺得魁首。但魁星早在那个特殊年代，当“四旧”给破掉了。我偶尔读书累了就走到魁星楼，从门窗中往里探视，当然什么也没有看见。

记得《少林寺》电影风靡全国的时候，我又痴迷上了武术，到处想拜师学艺。可惜我是个女子，不然说不定那时就去少林寺做了和尚了。当时中山公园已是人们早锻炼的好场所。在那三个石牌坊下的空地上，我把外衣一脱，扔在石狮背上，跟一位老师傅学起了武术。学好少林拳，去学繁式杨氏八十八式太极拳时，当时老师傅教的学生已学一星期了，他正担心我能否跟上，却没想到我只用一星期，就把套路全学会了，而比我先学的那二个女学生却还在原地踏步，最后只能半途而废。只剩我一个学生的老师傅非常喜欢我，说我学什么像什么，学什么都快，后来又坚持要教我太极剑。

从这三个石牌坊东面墙，跨过圆洞门，就是三棵唐银杏树和一个供人休息的六角亭。再跨过北面门洞，还有一条长廊，水泥棚顶上藤蔓交错，枝繁叶茂，是个天然氧吧。旁边一个造型奇特的三角形水池里，耸着的太湖石，似乎更增添了这儿的静谧。每当锻炼得累了热了，我就来这别有洞天休息，呼吸下清爽的氧气……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经历人世几十年沧桑坎坷，我早已把所学的还给老师，唯留这记忆了。

那一天，我突然想再去看看崇福的中山公园。

进得大门向右转，百米前方是“文璧巽塔”，它前面的“荷花池”也叫泮池，正热烈地喷水。再往前走几十米，便见雕梁画栋的木结构孔庙（也叫文庙）。孔庙原是在中山公园西北的，在那个年代只剩下一个空壳的大成殿，作了镇上一个工厂的车间。大成殿修葺前我看到过，已弄得到处黑糊糊、脏兮兮，墙壁和地上沾满机油。1995年开拓崇德东路，就将大成殿整体南移到中山公园内。以大成殿为基础的孔庙，目前已建设得更胜以前了。

我信步迈进孔庙“大成门”，门边两只张嘴的背碑龟默默向我打着招呼。跨下台阶，前面蹲着的就是我以前的老朋友——那对石狮。孔庙成了中山公园的新内容，吸纳进了原来的石狮和三个石牌坊。院墙两边书有对联：“崇仁尚义德化江南”“重教兴文庠开浙北”。据说这已是浙北最大的孔庙了。走过石牌坊，孔老先生高大的雕塑伫立着，他目视前方，手拿书卷，沉稳的眼神里充满智慧。现在中山公园的布局，完全是一个文人坐在文案边的造型。我仿佛见孔老先生的文案上，摆上象征“笔架”的三个棂星门石牌坊，插着“文璧巽塔”这支“笔”，旁边放着“荷花池”这方“砚”，砚边搁放着“仓木桥”这块“墨”，只可惜荷花池边那堵标志“宣纸”的白粉黑瓦照墙，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已倒塌。历史总是这样把一些缺憾留给世人！

只是后面出檐斗拱的“大成殿”关着门，没能一睹里面风彩。我想，或许这时，长袍白须的孔夫子，正在给几个峨冠博带的学子讲道论经吧？

在重文厚德的今天，孔庙也是大变样了。

中山公园中修缮一新的还有隔着那条“荷花池”，在“文案造型”对面的“吕园”。吕园是怀念先贤明代思想家吕留良的纪念园。因雍正王朝时，被曾静案牵连，吕留良与其长子吕葆中被残暴的雍正挖坟戮尸，幼子被杀，后辈们111人被发配宁古塔披甲为奴。这桩血淋淋的特大文字狱，曾震惊全国。现在想来，还是惊心动魄。

走进吕园，这里别有天地，芳草萋萋，崇德四大名石之一的牡丹石笑迎而至。我曾在《崇德四奇石》一文中这样形容：牡丹石外形雍容大度……石有二十多孔，洞洞相通，外朴内秀，石质坚硬。满清入关后，吕家衰败，特别是吕晚村的文字狱发生，牡丹石也被牵连其中……当时，崇德的书画收藏家沈伯云，为牡丹石题过一诗：“历尽沧桑劫，繁华似旧时，使君风雅客，慎莫费胭脂。”曾耸在那对石狮前圆形水池中的牡丹石，现被移放进吕园，作了守护石，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亭里石碑上，有蔡元培先生书的“先贤吕晚村先生纪念碑”；纪念亭两边柱上镌着吕在廷的对联：“民族昔沦亡，惨受严刑碎白骨；河山今恢复，洗除奇辱见青天。”是对先贤冤情的形象写照。亭前有石马、石兽陪伴。我想，英灵“重见天日”，如有知也该含笑九泉了吧？

此时，泮池中的喷泉起起落落，象征崇福中山公园的兴兴衰衰，几度劫难。遥望桂山下魁星亭，回想刚才一路行来经过时，发现里面已经筑有沈晦像，像后墙上嵌着“崇文奖碑记”，上面刻着许多高考“蟾宫折桂”的状元名字。于是，我不经意间把崇福中山公园，当成了“崇福文化园地”。

○陈曼青简介：女，笔名青歌、陈不旧。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凤凰湖诗社社员。在《民间文学》《浙江作家》《故事会》《山海经》《今古传奇》《新聊斋》《百家故事》《民间传奇故事》《经典故事》等全国近四十家报刊及海外发表作品。诗文入选《中国当代爱情诗精选》《微型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金故事》《民间故事选刊》等，并多次在全国性各类征文大赛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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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俞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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