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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大明:不是只有民主党才有女人缘

2015-09-21 刁大明 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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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共和党是一杯被混入不同意识形态的调制酒,其中极端保守倾向太过浓烈,让关心自身权益乃至健康的女士望而却步。民主党则是关照各少数群体口味的软饮,颇受女性青睐。


“看看那张脸,有人会选么?能想象这是我们下届总统的脸么?”得意忘形的领跑者唐纳德·特朗普在接受《滚石》杂志专访时竟然如此讽刺共和党总统初选中唯一的女性竞争者。就在一周之后的16日晚间,首度参与初选辩论的卡莉·菲奥莉娜柔中带刚地反戈一击,“我想,特朗普先生的话让全国所有女人都听得很清楚了”。


▲卡莉·菲奥莉娜,惠普公司前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2015年5月4日宣布在美国共和党内争取2016年大选总统候选人提名


菲奥莉娜在本次辩论中的四两拨千斤不但赢得了足以控场的掌声,还延续了8月6日垫场辩论中斩获的人气:从17位参选人中的十名开外到以15%的支持率跃居民调第二位,甚至在新罕布什尔州的一项民调中竟然以22%比18%反超了特朗普。事实上,正是特朗普的无理给了菲奥莉娜一个充分发挥女性优势的良机。在新近发布的题为“看看那张脸”的电视广告中,菲奥莉娜动情地说:“这就是那张脸,一张61岁女人的脸,我为每一个岁月、每一条皱纹感到骄傲。”


▲唐纳德·特朗普,美国最具知名度的房地产商之一,第12位宣布参加2016年总统竞选的共和党人


从一开始,菲奥莉娜的存在就被认为完全是希拉里的映射而已,但试着想想,从2008年的“冰球妈妈”萨拉·佩林,到2012年的“茶党女王”米歇尔·巴克曼(Michele Bachmann),再看看如今领袖范儿十足的“商界女魔头”,或许女性真的在考虑要不要拥抱共和党了?正如菲奥莉娜那句未必“政治正确”的宣誓:女性不一定投民主党,我们不是特殊群体,我们是国家的大多数。当然,希拉里倘若听到,肯定会马上反驳道:等等吧,民主党这边还没冲破天花板呢!


美国女性与“天花板”的斗争几乎与这个多元国家的历史如影随形。在建国后的很长时段里,社会传统文化赋予美国女性的角色始终限于家庭和某些固定行业当中。首个重要的变革节点事件可追溯到1848年首届妇女权利会议在纽约州塞内卡瀑布城(Seneca Falls)的召开。其时,在(Elizabeth Cady Stanton)、柳克丽霞·莫特(Lucretia Mott)等人的倡导下,68位女性和33位男性与会者共同通过了《权利与情感宣言》(Declaration of Rights and Sentiments),呼吁赋予女性包括投票权在内的一切平等权利。


▲女权运动家伊丽莎白·凯迪·斯坦顿


1866年,斯坦顿以独立人士身份尝试参选纽约州国会众议员,仅仅获得的24张选民票,却是美国女性争取平等政治权利踏出的关键一步。虽然业已成型的民主共和两党并非女权运动的最初选择,与受制于南方势力压力而漠视性别平权的民主党人相比,共和党传出了积极得多的信号。1869年,尚且作为属地的怀俄明打破了平静,这个全美首个女性“平权”的州层次单位也因而被冠以“平等之州”的美誉。1916年,蒙大拿州的珍妮特·兰金(Jeannette Rankin)以共和党人身份当选国会众议员,成为美国史上首位闯入联邦立法分支的女性。有趣的是,怀俄明、蒙大拿这样如今看来极为保守的州在女性平权路上“立下奇功”的缘由竟然那么务实而朴素:这些荒凉的西部州需要吸引更多的人口迁入。


兰金面对的第65届国会是由民主党人控制两院的,多次关于女性平权的立法努力都胎死腹中。两年后的中期选举中,兰金因选区重划而落选,但共和党却实现了两院的同时翻盘。正是在这届否决了《凡尔赛和约》、拒绝加入国联的国会中,共和党人力推的联邦宪法第十九条修正案得以于1920年8月20日通过,并被严重中风的威尔逊总统签署生效。女性在全美范围内至此才被赋予了平等的投票权。


▲珍妮特·兰金


即便是在修正案立法博弈中频频作梗,但面对女性选民的“海洋”,民主党很快跟上了共和党的步伐,向“第二性”敞开了大门。就在1920年稍晚的时候,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接受了所谓的“50/50规则”,规定了各州和地区的代表在性别分布上的均衡。修正案通过时业已召开全国代表大会的共和党不但在1924年也承认了该规则,还在1940年批准了要求党内各委员会成员性别均衡的更新规则。


随之而来的是女性在联邦和州等各层次崭露头角、跑赢纪录的浪潮。在冲破天花板的竞赛中,民主党似乎逐渐更胜一筹,首位女参议员、首位女州长、首位选任的女国会参议员、首位少数裔女国会议员、首位非洲裔女国会议员的名头都落到了民主党头上;而最初主张平权的共和党却几乎只能在史册里找到两个重要人物:缅因州国会众议员玛格丽特·蔡斯·史密斯(Margaret Chase Smith)于1948年当选该州国会参议员,成为首位先后在国会两院任职的女性;另一个是南希·兰登·卡斯鲍姆(Nancy Landon Kassebaum),于1978年当选堪萨斯州国会参议员,成为首位并非填补丈夫席位、且担任完整任期的女性国会参议员。不过,南希的父亲阿尔夫·兰登不但当过堪萨斯州的州长,还是1936年败给小罗斯福的共和党总统候选人。


在民权运动的渲染下,“全美妇女组织”(National Organization for Women)在1966年建立,标志着美国第二波女权运动的到来。与此前为选举投票权的抗争不同,60年代兴起的性别抗争将重点放在实现两性平等、争取女性特有权利之上,并以培养和选举女性政治家作为重要实现途径。由于女权运动的转向,其理念与彼时忍耐转型镇痛的民主党渐行渐近,顽固吸纳南方选民的共和党人却因其宗教保守化的蜕变而板起了脸。


即便女性不同程度地倾心于民主党,但作为选民半边天的女性群体却并未迅速摇摆起来。数据证明,1970年以来的历次大选中胜出的任何一党候选人都基本上同时赢得了两性选民的多数支持,只有1996年和2012年两位民主党总统的连任是在赢得女性多数而输掉男性多数的奇妙组合下实现的。对“女性牌”能否给某一党加分的疑问也来自另外两次历史性的遴选:1984年,纽约州国会众议员杰拉尔丁·费雷罗(Geraldine A. Ferraro)被提名为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2008年,阿拉斯加州州长萨拉·佩林被提名为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两位看到天花板之外风光的女性,却都未享受胜利。


以2012年总统选举为例,奥巴马得到的女性支持率为55%,而男性得票率只有45%。鉴于当年女性选民数占据了全部选民的53%,女性俨然成了助力奥氏锁定胜局的关键力量。而另一个事实是,还是有44%的女性选民将选票投给了共和党的老帅哥罗姆尼。于是,菲奥莉娜的话是真的:女性选民至今也远非是民主党的“铁盘”。有研究曾证明,来自南方、受教育程度相对略低、宗教与家庭观念更强的白人女性始终是共和党的拥趸。


就算女性也有保守派,但自1990年代以来,民主党在选任职位意义上的女性优势明显淡化了选民结构上的相对均衡。在如今在任的第114届国会中,创纪录的84位女性众议员和20位女性参议员中,共和党人分别只有22位和6位。对于如此巨大差异的一个重要解释是,共和党女性得以谋求选任公职的渠道太过狭窄了。


两位美国政治学家在今年3月号的《政治学展望》(Perspectives on Politics)里给出了一些关于狭窄化的蛛丝马迹:共和党的持续意识形态化与民主党的特殊群体利益化。如今的共和党似乎是一杯被混入了不同意识形态的调制酒,而其中极端保守倾向太过浓烈了,让关心自身权益乃至健康的女士望而却步;民主党阵营则是淡化了价值观后的关照了众多少数群体口味的软饮,颇受女性青睐。这个比方也可以拿来剖析佩林的大起大落:媒体对她难言公平,但能把一位人气州长炒作成天大的笑话,也只能怨佩林所固守的极端理念与通常性别定位之间的剧烈扭曲了。


由于政治与社会层面间的扭曲,任何一位女性人物在谋求党内提名时,都极可能遭遇到肆无忌惮宣扬男权的保守派男性对手。比如在2012年密苏里州国会参议员的共和党初选中,任何一位女性参选人在声称“在强奸而怀孕的情况下也不能堕胎”的托德·埃金(Todd Akin)面前,又该如何保持克制呢?在埃金们的挤兑下,女性参选人有机会获得共和党提名的地方大都并不那么保守,甚至偏温和,但在这类选区中,共和党与民主党对决时又何以有优势可言?如今参与总统初选的菲奥莉娜在2010年代表共和党竞选加州国会参议员的苍白表现,一定算个好例子了。


遗憾的是,5年后的菲奥莉娜依然前路崎岖。作为立足商业、代表大企业利益的富婆,她在堕胎、同性婚姻、教育、医改以及移民等议题上持有温和保守立场,基本上就像是个闭上嘴、再乖一点的女版特朗普。在公司高管位子上的经管能为,或许更适合讲究“以企业家精神改造政府”的1990年代;而抗击乳腺癌的励志故事依照如今美国政坛的票房生态估计也排不上片吧。


唯一的性别亮点,也难以让菲奥莉娜抓成救命稻草。这毕竟是一场极端派依旧兴风作浪的共和党总统初选;而以“女性”试纸测出的优势或许是个误操作:奥巴马及其民主党对女性选民的吸引极可能并不源自性别,而是由于女性群体中的少数族裔作为更为贫弱的群体更依赖于民主党的“保姆”政策。这样的话,菲奥莉娜的脸只能无可奈何地“然并卵”了。


不过,菲奥莉娜的顽强存在也正照亮着女性共和党政治的未来。至少在另一个角度上,共和党已然扳回一局。无论是曾经出任国家第三号人物即国会众议院议长的南希·佩洛西,还是如今再战白宫、谋求问鼎终极天花板的希拉里,在女性参政意义上都多少有些“男权承接者”的意味。佩洛西立身于东海岸政治世家,父兄先后执掌巴尔的摩,其在西海岸的崛起也部分有赖于党内的家族人脉;而希拉里的“夫唱妇随”更无需赘述。这个理由让人相信:佩林们并非笑柄,而菲奥莉娜们也做出了勇敢的抉择。



作者:刁大明
腾讯·大家专栏作者,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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