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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跑遍穷乡僻壤,为老人拍照片[有益条·故事5]

2016-07-25 807创新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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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12年8月开始

她走遍了预想的6个县、11个村

走访了298户西部村民,拍摄了 568人

送出了683张照片给村民们


公益在路上,像是一场修行

这不是谁帮助谁,谁施舍谁

他们很快乐,我也很快乐





焦冬子是我的真名。姓焦,冬字辈,子是补我五行中缺的水。



发型都入乡随俗了


我最爱的职业大概就是摄影记者。

 

我喜欢在路上的感觉,每天都会遇到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风景,听到不同的故事,但是在哪里都不会太久停留,与这个世界亲密接触的同时又保持距离,像是一个旁观者,那种若即若离抽离于世界的感觉会让人更清醒轻松自在。

 


可是2012年,我辞职了。

至于“我们在一起”的故事,要倒带回到2008年。

 

2008年小年那天,我没回家,背着一台佳能400D直奔西海固,路上颠簸了两天,摄影专业的我是去做毕业设计的。那时家里情况并不好,全靠兜里那四五千的奖学金,那次待了40多天,主要拍摄了“穆斯林的女满拉”,照片2013年在南方周末上有发表。


 满拉是中国伊斯兰教清真寺经堂学校学生的称谓


“你能给我妈拍张照片吗?”

 

在孙阳村,一中年男子见我背着相机,突然拉住我,他的母亲一辈子都没有照过相,这要是一撒手,做儿女的,连个念想都没有,那一瞬间,我觉得手中的相机变得格外沉甸。

 

“妈,妈,你看这里。”

 

老奶奶卧病在床,她女儿好不容易把她从坑上扶起来,靠着被子半坐着,男子站在我身后大声喊,声声呼唤,老人家的眼睛才微微睁开一条缝,我有些发抖的手迅速的按下快门,一连拍了好几张,我怕,下一个瞬间老人家再也不能睁开眼睛。

 

后来我把照片寄给了他们,拍下了她此生唯一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最后成了她的遗像。事实上,不曾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张照片,这样的人,还有太多。



2012年,我想给老乡们拍照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在朋友的鼓励下,我决定参加公益大赛。

 

这并不是我擅长的,以前背个包就走,很随意,现在光填项目表就填了一星期,还要忙活众筹,谁也没有想到,7月份,我就抱着一台打印机和一张美丽的西藏女人的照片上台角逐金奖。


 女子和牦牛一起在天地交界处漫步,忘了时间,忘了镜头。

 

这张照片是我2011年到青海河南县出差时拍的,获得了CFP年度最佳照片。当时我拿的还是胶片相机,拍完后她想看却看不到,而且藏族牧民整个夏天都在草场迁徙,没固定的住址我也不能把照片寄给她,特别遗憾,想着以后再出去拍照需要随身带个小打印机。(CFP即是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图片库 China Foto Press)


 手举手机的,是我的搭档陈洪波,也是一名摄影师


“又一个拿西海固炒作自己的摄影师”

 

比起得奖的意外,网上的非议更让我意外。西海固曾被联合国粮食开发署称为世界上“最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区之一”,著名摄影家王征老师在这里拍过他的代表作“最后的西海固”影响了很多摄影人,后来就不断有摄影师到西海固采风。

 


对于网上的议论我并没有回应,别人怎么想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我知道自己是要做什么就可以了。拿到了奖金和众筹的资助后,我就背着相机、打印机、耗材又一次奔赴西海固。

 

拍照前,先收拾收拾自己。


把藏在柜子里的大熊搬出来



摆好Pose



“出来了吗?”



再来一张



有人说我在做的是公益,但我觉得这更像是一场修行。这不是谁帮助谁,谁施舍谁,他们很快乐,我也很快乐。



“闺女,你看你大娘去世一百天了,你给她拍的照片还在,我可以经常看看”

 

这次拍摄从2012年8月开始,按计划走遍了预想的6个县、11个村,走访了298户西部村民,拍摄了 568人,现场打印好照片后装上框送给村民们,送出了683张。每个人拿到照片时都特别开心,不断地用手去擦拭照片,那时我会感觉自己做的事很有价值。

 

时间不可以复制,但可以用来翻阅。

 


2013年7月,女儿果果来到这个世界,我们搬回内蒙古,同年年底我重新出发,在内蒙古寻找那些没有拍过照片的老人,那时果果不过四个月大。

 

这次,我可不只是简单地拍照。我要带乡亲们去想去的地方,去见想见的人,而乡亲需要做的,只是坐在那,让我拍一张照片。

 

这位老人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终身没能娶上媳妇。



这位也是孤寡老人,他腿脚不灵便,平日一直拄双拐,拍照时特别要求至少要两个美女。


问老奶奶选谁,她说都行,大家给他选了“刘天王”。




这位老人老家在山东潍坊,十几岁逃荒到这,年轻时回过两次老家,现在老了想回家回不去,一再叮嘱要把他放在山东的背景上。




天安门依旧是老乡们心中的圣地,这一家三口都是残障人士,北京对他们来说太远了。


 

小个人很爱拍照,拍完之后有人跟他说,奥巴马看到会打他,他有些忧虑,问了好几次会不会真的打他。




所以吧,还是和习大大拍比较安全。


 

2014年,我们去了青海、四川、贵州三个省,四川待了两个月,青海一个多月,贵州又待了快一个月,每次都带四五个人的样子,预算也不多,都是按最低标准吃住,身体实际非常累。



大雪封门


烤土豆

 

以天为被,以地为盖

 

每次拍照,我们都能遇到各种各样有趣的人。秀才村的奶奶八十多岁了,但是还像小姑娘一样爱笑羞涩,和老姐妹扯着手笑闹,给她打出来的第一张照片老人家不满意,因为别人笑她没有牙,我们又打了一张笑不露齿的,老人家还研究小辫子是不是应该放后面。好爱她,要是我老的时候也还能像她一样就好了。



这样的笑容,我愿意万水千山和他们相见。



“这个照片我记不得是谁给拍的了,但是我就这一张,得放好了”

 

不少老人我回访时已经不记得我了,照片传播后,会有爱心人士和公益组织会联系到我,对接给被摄者一些资源或者支持,在以往的活动中,很多我们拍摄贫困家庭或老人得到了帮助:西海固的残疾老人收到了轮椅棉被,贵州的学校收到了图书和体育用品,青海的孤儿找到了资助人,患甲亢的贫困大学生被接到上海治疗,凉山的孩子收到了冬衣。

 


我一直关注人群当中的最少数边缘群体,那些不被关注或者被当做异类和嘲笑对象的人,比如残疾,疾病,贫困以及其他特立独行的人。

 

小镇有位名人叫增发,村里很少愿意认真的听他讲话,把他当做一个人来看,他通常是大家嘲笑对象和茶余饭后的笑话,我给增发拍照也许不会给他生活带来实质的物质上的改变,但是他会减少一些孤单感,会觉得有一个人会把他当正常人看,所以他看到我就非常开心,甚至在街上遇到我时,老远拿几块钱给我让我买凉皮,

 
 

从摄影师到项目管理人的转变太艰难,我不擅长写计划书,不擅长做预算,不擅长找赞助,做了四年公益摄影师,一开始是一个人的梦想,背包上路,没有太大压力,后来变成了持续不断的带着很多小伙伴一起上路的项目,肩上扛着不少人的爱心,要让项目可持续的做下去,对我来说挺困难的。

 


还好有那么多人支持我,现在也一直在探索如何让这个项目可持续发展。对农村老人来说能给他们留下影像记忆带去欢笑,对我来说这个像是一场修行,不断的给我各种磨练和考验,对于参与活动的志愿者来说他们感受到了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的满足,一个项目能让参与活动的各方有所收获,值得我坚持。


一台照相机,一台打印机,其实这个事情每个人都可以做到。

感谢你的支持,我们会把你的爱心变成一张张照片送到有需要的人手里,那可能是他们这辈子唯一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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