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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过去了,我最爱看的下饭剧还得是它

桃子酱 新周刊
2024-11-29




















“不拘泥于时间和社会,幸福地填饱肚子那一瞬间,会变得随兴而自由。不被任何人打扰、不拘小节地品尝美食这种孤高的行为,可以说是平等地赋予现代人的最佳疗愈。”
作者 | 桃子酱编辑 | 苏炜
题图 | テレビ東京


在“黄磊做的饭到底好不好吃”成为热议话题之时,一部播了10季、豆瓣平均分超过9分的日本“下饭剧”,以特辑的形式回归了。

伴随着主角大叔那因为饥饿而突然变得呆滞的表情,以及那句熟悉的内心OS——“啊,肚子饿了!”, 正片开始了:虽然很饿,但大叔还是仔仔细细地挑选店铺、选择菜品;接着,食物上桌,战鼓擂响,大叔开始沉浸式地享受美食。

没错,你应该猜到了,说的就是那部《孤独的美食家》。此次播出的特辑,名为《各自孤独的美食家》(それぞれの孤独のグルメ)。顾名思义,它和前十季的最大不同,就是从主角五郎大叔的独角戏,变成了不同年龄、不同职业的人的群像戏:第二集的出租车司机,第三集的急诊中心护士长,第四集的相扑裁判,第五集的热波师(即用毛巾扇动蒸汽,向蒸桑拿的人送去热风的人),等等。

贯穿始终的,则是真正的主角——能给人带来满足感的一顿又一顿美食。正如这部剧的片头所说:“不拘泥于时间和社会,幸福地填饱肚子那一瞬间,会变得随兴而自由。不被任何人打扰、不拘小节地品尝美食这种孤高的行为,可以说是平等地赋予现代人的最佳疗愈。”

上完夜班,用一顿烤肉犒劳自己的护士长。(图/《各自孤独的美食家》)

日常中的小确幸

《各自孤独的美食家》第一集的头几分钟,你几乎以为自己看的是另一部剧:东京荒川区,一家老式中华料理店的厨房里,厨师大叔一边备料、熬汤,一边碎碎念:“昨天煎饺中途就卖光了,今天多备一点料吧。”接着,大叔晃晃悠悠地骑上自行车去买菜。

五郎大叔倒是很快就出现了,但此时的他更像一个NPC,在街口与正在等红灯的厨师大叔擦肩而过。随后,两人再次在河边相遇。素不相识的两人,十分幼稚地玩起了“看谁的水漂打得多、打得远”游戏。

当你在嘀咕“这莫不是在拍一种很新的美食剧”,几乎失去耐心之时,五郎叔信步走到厨师大叔工作的那家中华料理店门前,展开了一系列观众熟悉的“吃播”流程:进店前的内心交战——“稀松平常到极点的店名和外观”;拿到菜单时的纠结——这也想吃,那也想尝;真正的主角登场——食物当然要给大特写,还要加上描绘其味道的花字如“让人心情嗨起来的酥脆薄皮”;然后,开吃!

第一集,中华料理店的丰富菜品让五郎叔眼花缭乱。(图/《各自孤独的美食家》)

五郎叔还是一如既往地埋头大吃,食量惊人,不愧是“吃播一代顶流”;也依然稳定输出金句:“偶然走进来的中华料理店很好吃,这种日常的小确幸,对我而言说不定就是最棒的幸福。”

新的变化则是,以往几乎没有台词、只有内心OS的五郎叔,话变多了,也愿意跟别人互动了——买单之时,厨师大叔跟他约定,下次再玩打水漂,“一决胜负”!这时,你意识到,这部特辑不仅想讲美食,还想讲人与人的交集,以及和五郎叔一样被美食疗愈的普通人的故事。

第二集登场的出租车司机大叔,就是在第一集结尾时把五郎叔送往下一个工作地点那一位。五郎叔不慎把手机落在车里,得去出租车公司取。通过这样的契机,两位大叔在一家自选食堂再次相遇。不过,两人都专注地吃饭,没有注意到彼此的存在。

第二集,两位大叔各自埋头大吃。(图/《各自孤独的美食家》)

第三集登场的护士长,被觉得工作辛苦的后辈问了一个问题:“护士长为什么会一直待在急诊中心呢?”

上完夜班,同事只想回去马上睡觉,护士长则决定去吃一顿迟来的早饭,“熬过艰难的大夜班之后,绝对要吃肉”,而且必须是结结实实的肉。虽然作为超过40岁的女性,独自吃牛肋条有点不寻常——正常的选择应该是里脊,但她还是果断给自己点了牛肋条,搭配店家推荐的烤蒜头。

“对我来说,肉汁简直就是最好的点滴(液)”,大口吃肉的护士长告诉自己,“既然还吃得下那么多肉,那(我)一定没问题,可以继续打拼。”后辈问的那个问题,她也有了答案:不管是工作还是美食,“无法放弃热爱的事物,也不想放弃”。

第三集中,五郎叔和护士长的唯一交集是:护士长读到五郎叔自述“耳内有小虫飞进”的病历。(图/《各自孤独的美食家》)

一种“缓释疗法”

《孤独的美食家》系列剧改编自久住昌之原著、谷口治郎作画的同名漫画,由东京电视台出品,于2012年开播。

“吃货”五郎叔1994年首次在连载漫画《孤独的美食家》中现身,他的设定,是一个杂货买手。这样的人设,让他成为不受困于工位,能够随意在各处逛吃逛吃的“都市漫游者”。

原著作者久住昌之,可以说是“真实版五郎”。他曾表示,凭自己的感觉去寻找那些别有风味的小店,而不是跟风特意去光顾那些电视或者杂志探访的小店,是自己的乐趣所在。在他看来,这是一种冒险,发现一家发誓下次还来的好店,心情总有些又欢喜又纠结:快点告诉别人呢,还是不告诉他们?为此,久住昌之很得意:“这些岂是那种按照美食指南在店外排起长队等着叫号的家伙们所能体会的!”

所谓“孤独的美食家”,久住昌之的理解是:与他人不发生关联,只需要关注自己内心是否真心诚意因美食而感动。也因此,这样的人实际上内心并不孤独,也是自洽的,因为他们跟食物之间有着深入的交流,并视食物为莫大的享受。

只要把肚子填饱,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啊——”,那种感觉,就是幸福。久住昌之认为,品尝美食本身就是一种“缓释疗法”,它让人们抛离社会赋予的身份、期待乃至随之而来的压力,成为“现代社会的原始人”,从而矫正已经扭曲的自我。

日本原版《孤独的美食家》封面。(图/扶桑社)

通过向读者传递“一个人吃饭”的乐趣,《孤独的美食家》带动了“治愈系美食番”的潮流。这股潮流从纸质漫画延伸到电视剧,经久不衰。久住昌之和五郎叔扮演者松重丰都曾表示,完全没预料到这部剧能一季接一季地拍下去,一拍就是10季。

松重丰大学时期曾在中华料理店打工,学到一手包饺子的好功夫,自称“日本娱乐圈包饺子第一人”。最初,松重丰并不理解为什么观众喜欢看一个阿叔吃饭,也想过放弃不拍。有观众告诉他,原本因为身体不适毫无食欲,看到五郎叔在屏幕上吃饭的样子,就有了食欲。为了这些观众,他表示,只要自己还能演——准确地说,是还吃得下,他就会继续出演这个角色。

从《孤独的美食家》到《各自孤独的美食家》,有观众猜测,可能是松重丰吃不动了。第一集中厨师大叔自嘲年纪渐长、食欲下降,其实这也是松重丰所面对的真实境况。剧中五郎叔头发乌黑浓密,身材也毫不走样;但现实中的松重丰,已经是一头白发。

和头几季相比,五郎叔也见老了。(图/テレビ東京)

一个人吃饭并不可耻

学者龚鹏程说过,“饮食不是手段、工具或过程,它就是社会”。所以跟别人约饭那叫“饭局”,吃的不是饭,而是通过吃饭进行社交,形成某种共同体内的默契。在这种语境下,一个人吃饭往往被定义为孤独,或者可以说是可怜。

法国思想家让·波德里亚在《美国》一书中说,当众独自吃饭的那个人“比乞丐更悲伤”,甚至可以说“已经死了”——一种社会性死亡,意味着你被社会抛弃了。

让·波德里亚是在20世纪80年代写下这些看法的,而在当下的语境中,独自吃饭乃至做任何事情,已经成为普遍的日常。近年来日本出现的“独活”(ソロ活,即SOLO活)一词,就是用来描绘当代人这种状态的。

日剧《独活女子的推荐》中的女主角五月女惠,向观众展示了各种“独活”玩法:初级如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唱K;中级如一个人逛天文馆、动物园、游乐园、工厂区以及坐热气球;高级如一个人入住情侣酒店,穿着礼服坐在加长悍马里喝冰镇香槟;等等。

关于一个人吃饭,五月女惠有此看法:“大家一起吃才好吃也好,一个人吃不好吃也好,某种程度上都是限制自己选择喜欢的生活方式的诅咒。”

与其纠结跟谁吃,不如专注于享受美食。(图/《独活女子的推荐》)

所以,是像五郎叔、五月女惠那样一个人专注于享受美食显得孤独呢,还是一群人围坐在饭桌前却拿着手机各玩各的显得更孤独?

这也是当下流行的美食剧——或者说更细分的“吃饭剧”——的核心:它设置了一个封闭的情境,让人们暂时屏蔽外部世界的一切纷扰,通过美食得到疗愈。就像《各自孤独的美食家》中护士长所说,大夜班后的烤肉,堪比补品。

美食的疗愈,比较直接。当然,不是美食,也可以是别的东西。

校对:遇见;运营:鹿子芮;排版:菁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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