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击中贸秋拍家具专场：是怎样的黄花梨小件，可以拍出紫檀大件家具的价格？
中贸家具专场拍卖现场
上篇
中贸圣佳2016秋拍“斫木——明清家具”专场落下帷幕，46件（组）家具，成交率76.1%，总成交额5660.8万元。（最终请以官方统计公布数据为准）相较于去年秋拍家具专场的首次惊艳亮相（39件，成交率85%，总成交额3609.85万元），和今年春拍家具专场的好评如潮（47件，成交率74%，总成交额5935.15万元），是次拍卖中贸保持了其一贯水准。
“清康熙 无我款紫檀笔筒”上手
在介绍家具专场的拍卖情况前，下午先行举槌的“集萃——古董珍玩”专场，我们不妨先关注下。专场里有一只“清康熙 无我款紫檀笔筒”，此前媒体已多有报道，不再赘述，相信它的故事大家已不陌生。雕刻题材的“大胆”、诗画并茂和流传有序，让它极具辨识度。果不其然，为之竞逐者众，最终这只笔筒以870万元落槌，为藏家刘益谦竞得，从而晋升拍场成交紫檀笔筒榜眼位置（数据上）。
落槌瞬间
说回家具。就像昨日笔者在嘉德家具专场拍卖述评文章中所说的那样，当下只有那些真正的硬货，才会引发藏家毫不犹豫地出手争夺。其余的，他们就表现得十分淡定——“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是次“斫木”专场，紫黄家具表现依然抢眼。
清乾隆 紫檀嵌掐丝珐琅西番莲画桌
估价：9，000,000-12,000，000 RMB
作为本场估价最高的标的物，“清乾隆 紫檀嵌掐丝珐琅西番莲纹画桌”紫檀质地黝黑，珐琅发色明显，两者相互映衬，富丽高贵，是宫廷家具常用的装饰样式。以800万元起拍，1200万元落槌。
值得一提的是，2012年嘉德秋拍“澄怀观物——明清古典家具”专场，它就以690万元成交过（估价600-900万元）。那一年，也许是它生不逢时。
清早期 紫檀兽首螭纹有束腰三弯腿炕桌
估价：1,600,000-2,200,000 RMB
这是一张原美国加州中国古典家具博物馆旧藏的炕桌，很多人乍一看以为是黄花梨，其实是紫檀的。炕桌以紫檀制者，相比黄花梨更少。束腰光素，与牙板一木连做，比较特殊之处在于此处为直牙板（一般所见三弯腿造型的炕桌，牙板多为壸门式）。三弯腿肩部浮雕兽首，形象威武，为兽首吞腿式，腿足下端雕为五爪攫球式。以140万元起拍，180万元落槌。
清中早期 紫檀嵌椰壳银丝冰梅纹有束腰炕几
估价：1,800,000-2,400,000 RMB
这件炕几以紫檀为框，边抹相交处有錾刻卷草纹的铜活加固。几面心极为精彩，以椰壳镶嵌成冰裂纹，冰裂纹又以银丝镶嵌而成，间或在椰壳上再嵌出形态各异的梅花纹样。这种做法目前尚未发现第二例，弥觉珍贵。推测此几面之所以如此考究，可能赏玩的功能大于使用功能。以150万元起拍，185万元落槌。
清中期 紫檀夔龙纹展腿式条桌
估价：1,500,000-1,800,000 RMB
这张条桌曾在嘉德2013年秋拍“紫瑞凝祥——留余斋紫檀家具藏珍”专场上出现过，只不过当年流拍了（彼时估价330-380万元，今次的2倍多。也是生不逢时）。
桌以满徹紫檀制成，牙条下另有镂雕牙板，图案布局极具精巧，两端为夔龙纹，中间为如意花结，三段之间雕作双绳相栓状，绳上另有椭圆形卡字花与上面的牙条相连，其实这数段装饰包括卡子花都为一块木料镂雕而成。腿足展腿三弯式，中段收进，往内翻翅状牙，附以卷珠纹点缀，腿足下方雕为回纹方马蹄。
以110万元起拍，265万元落槌。
清早期 吴云款黄花梨刀牙板平头案
估价：1,100,000-1,500,000 RMB
再说说黄花梨。
这是一张带有晚清金石学家、收藏家吴云款的平头案。案一侧的右腿刻“两罍轩”朱文印，左腿刻行书“同治四年天诞日置于西华厅”，钤白文印“平斋晚号退楼”。吴云号平斋，晚号退楼主人，“两罍轩”是他的斋堂号。
相隔十年，吴云才继齐侯罍之后，又得齐侯中罍，并改原堂号“抱罍轩”为“两罍轩”，而这一年，正好是同治三年。这张案子因此极有可能专门因二罍而制，但从形制上判断，人们又极有可能会将此案的制作时间定于清中期或以前，与同治四年相距甚远。这无疑可以引发人们对于家具断代若干问题的反思。
而带有铭文的家具极为少见，所见者多是在不起眼的底面、穿带、内膛等处或刻或写，以堂号款、购置款等多见，年代少见，这些款识大多是随意标识性作用，落款者有工匠、使用者等。
此案因此弥足珍贵。
在2002年出版的柯惕思著《Chinese Furniture》中便收录了此案，且呈现了腿上未加铜套的原始状态图片，甚为可贵。
预展时，笔者见一女子抚《集萃》专场之“明 彭祉卿旧藏仲尼式古琴”于此案上，余音绕梁，巧笑嫣兮，忍不住就抓拍了一张。最终，这张富有故事的案子，以92万元起拍，160万元落槌。
清 黄花梨荷叶边束腰螭纹罗锅枨方桌
估价：2,200,000-2,800，000 RMB
这张方桌，束腰雕作上下波折的水波式，宛若荷叶，如此制者，几无所见。牙板的造型也甚为别致，两端雕为相对的两个螭纹，螭纹造型甚为古朴奇特，牙条中间雕刻的图案恍若兽面。雕刻下刀皆深，形成一种圆润高古的风格，应该是模仿自青铜器式样，是清代仿古风气使然。各处雕饰不失富贵之气，绝非普通人家所能有。以180万元起拍，280万元落槌。
《隽永姚黄》收录的“清早期 黄花梨罗锅枨马蹄腿方桌”
此前，笔者推送过一篇关于观复出品的《隽永姚黄——中国明清黄花梨家具》一书的文章，书中收录的一张方桌，与此便为同一批出来的东西。
清 楠木九屉箱（一对）
估价：450,000-550,000 RMB
这对箱子虽然是楠木的，却是王世襄先生旧藏，自带光环。倒也朴实无华，甚便使用，楠木独有的皮壳如陈年老笺，再加以沁人心脾的楠木清香，是一件上好的案头陈设雅器。
嘉德2013年秋拍，《王世襄先生藏工艺品》专场曾举槌这对箱子，当时估价2-3万元，成交价19.55万元。是次以40万元起拍，45万元落槌。
清 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一对）
估价：900,000-1,200，000 RMB
再来说几件细节颇具特色的黄花梨。这对官帽椅的最大特色，无疑就是它的搭脑。牛头式搭脑，中间浮雕卷云纹，纹饰舒卷自如，有青铜意趣，搭脑两端则雕为卷珠式与之呼应。不唯如此，搭脑背后亦同样雕有卷云纹。十分罕见。此外，两椅的扶手末端、四足足底，都有疑似铜活缺失的痕迹，这为彼时的工艺留下了想象的空间。以82万元起拍，105万元落槌。
清 黄花梨如意云纹圈椅
估价：700,000-900,000 RMB
这只圈椅，椅圈膨大，后腿随之后弯，这种制式已具躺椅之功能，是坐在上面斜斜躺靠的家具，尚未得见第二例如此者。靠背板也甚为独特，乍一看是攒框而成，其实为一板制成，雕刻为横竖枨攒框的样式，这在同类做法中很少见到。以62万元起拍，110万元落槌。
清 黄花梨如意云纹板足小翘头案
估价：500,000-800,000 RMB
这只小翘头案主要有三块黄花梨板为之，翘头不做尖角，两板为足，用较厚的黄花梨料挖成往外弧突状，下端又往外撇出，变化微妙。板足侧面又镂雕如意云纹开光，大小适度，简练可爱，打破了独板带来的沉闷感。板足从侧面看，自上往下渐渐挓出，至下端又自然收敛，变化自然，视觉上更觉敦厚可爱。以42万元起拍，最后竟以265万元落槌，等于留余斋的那张紫檀条桌！（那么问题来了，若是你，你会选哪个？^_^）
由此可见，即便是小件，若是精品，甚至还能赶超大件家具价格。
清早期 黄花梨有束腰霸王枨香几
估价：800,000-1,000,000 RMB
清早期 黄花梨高束腰霸王枨条桌
估价：2，200,000-2,600,000 RMB
一个是香几，一个是条桌，都是霸王枨结构，放在一起乍看很相似，却成就了细节上的有趣对比。它们的主要区别在于香几束腰与牙板一木连做，直腿内翻马蹄；条桌束腰与牙板虽然也是一木连做，但牙板却是以较宽的大料挖成，故而有大弧嘴与腿足交圈，且马蹄扁矮古朴。它们的估价相差一倍有余，前者以72万元起拍， 未成交，后者以180万元起拍，240万元落槌。
不同的细节，决定了不同的价值。
下篇
是次专场，中贸还推出了7件（组）官造的大漆家具（挂屏除外），囊括了诸多大漆工艺，是一次尝试，也是一次重要的集结。在明清紫黄家具持续占领拍场高地的情形下，哪一个品类会是下一个香饽饽，尤未可知。
为什么一定要有下一个？一是紫黄精品的征集难度愈来愈大，势必要找寻另一种可能性，君不见嘉德已向榉木家具迈进了一步。二是中国家具的历史长河中，紫黄硬木家具只是有代表性的一个分支，若能挖掘其余分支中的精品，无论对藏家来说，还是对相关的学术研究来讲，都是幸事。
从这两方面看，中贸的尝试难能可贵。毕竟，大漆家具曾在中国家具史上书写过极为辉煌的一页。专场中的这个特殊版块，自然也引发了外界广泛的关注，并作为压轴被放至紫黄家具之后举槌。
1/
清 紫漆有束腰花叶腿矮几
估价：160,000-200,000 RMB
率先举槌的是一件“清 紫漆有束腰花叶腿矮几”，通体髹紫色推光漆，色泽透亮而莹润，发大蛇腹断，配合以小巧造型，甚为可人。未成交。
2/
明 黑漆嵌螺钿牡丹凤纹长方箱（一对）
估价：900,000-1,200,000 RMB
继而举槌的是一对“明 黑漆嵌螺钿牡丹纹长方箱”，尺寸大，通体髹黑漆，色泽黝黑，光泽内蕴。箱正面嵌厚螺钿为湖石、牡丹、凤鸟、蝴蝶和飞鸟。两箱的图案相同，布局对称。箱上卧平装有铜鎏金铜活，花边形面叶沿边錾刻回纹，如意云纹拍子上则錾刻海水江崖，云雾中一龙腾飞。箱内髹朱红漆，上撒大片金屑，富贵华丽。
于“聽雪堂”
看过此前“一人”系列的朋友们，对这对箱子一定不会陌生。没错，它们来自“聽雪堂”主人贾松先生的收藏。贾先生为此对箱子特意以建筑用钢管和卡子制成一高一低非常有现代工业感的底座，古老手工艺和现代工业文明置于一起，不觉突兀，反而有一种质朴的意趣相合。88万元落槌。
3/
清中期 漆地嵌八宝竹枝双鹌图、梅花图座屏
估价：300,000-400,000 RMB
第三件举槌的是“清中期 漆地嵌八宝竹枝双鹌图、梅花图座屏”，边框、底座黑漆撒螺钿而成，富丽堂皇。屏心双面皆百宝嵌成图案，一面为几株赤竹，旁有鹌鹑两只，上嵌“竹报平安”四字。另一面则为一梅花老干，生出嫩枝，以螺钿嵌饰梅花。站牙浮雕为夔龙纹，身躯曲折为边缘。未成交。
4/
清早期 黑漆描云龙纹高束腰三弯腿炕桌
估价：320,000-400,000 RMB
第四件举槌的是“清早期 黑漆描云龙纹高束腰三弯腿炕桌”，通体以黑漆为地，描金或识文描金为各色图案。桌面描金勾云纹为边框，正中饰云龙纹，拱卫有八宝纹。如意云纹牙板，三弯花叶腿足，皆是描金卍字锦地上饰缠枝莲纹。髹漆手法有日本特征，整体造型又有中国家具特征，清代宫廷对于这种“洋漆”甚为青睐。30万元落槌。
5/
清雍正 黑漆描金蝠磬鱼纹扶手椅（一对）
估价：600,000-800,000 RMB
第五件举槌的是一对“清雍正 黑漆描金福磬鱼纹扶手椅”，以黑漆为地，漆质稍泛紫色，通体描金饰各色图案，富丽堂皇。搭脑为倒垂云头式，扶手为罗锅枨式，转折处做成勾云形结构，框架上皆描金饰团花纹，团花各不相同。靠背板描绘悬磬，双鲶鱼，下方有花叶拱托一个大寿桃，寓意吉祥。座面亦满饰花纹。
此椅漆饰手法和图案有日本风格，但是仔细观察可见是地道的中国工匠借鉴日本漆艺而成，同样的家具在清代宫廷家具中也能见到，无论纹饰还是髹漆方法，都具有非常典型的雍正时期特征——华丽与雅致并重。
未成交。
6/
清康熙至雍正 戗金彩漆缠枝牡丹螭凤纹条桌
估价：2，400,000-2,800,000 RMB
第六件举槌的是“清康熙至雍正 戗金彩漆缠枝牡丹螭凤纹条桌”，桌面漆地稍偏橙色，戗金回纹一周，以两两一组的蝠纹，组成一个梭形开光，内饰缠枝牡丹花纹，花枝缠绕蔓延，布满开光，枝叶间饰螭凤穿花纹。边抹红色偏赭，束腰较矮，漆色稍艳，与边抹和牙板形成对比变化。牙板及腿足沿边描黑漆一道，有若硬木家具边起阳线。直腿内翻马蹄。
红漆地戗金彩漆家具是康熙时期宫廷家具较为突出的一类，造型大多沿用明式，但在局部已显清式家具特征，喜以红偏赭和偏橙色漆地交替使用，纹饰多样，若绶带的五彩流云纹、变体寿字纹和带胡须的蝙蝠纹，是最常见的点缀。唯这类家具在雍正时期尚有余绪，若非典型，难以判断。
此桌曾于2010年在“Woolley & Wallis”拍卖行以 23.9万英镑（约204万元）成交。今次以220万元落槌。
7/
明或清初 黑漆描金缠枝莲狮纹顶箱柜（一对）
估价：4,000,000-5,000,000 RMB
最后一件举槌的是一对“明或清初 黑漆描金缠枝莲狮纹顶箱柜”，正面及两侧山满布缠枝莲纹，在缠枝牡丹花纹间，点缀有形态各异的狮纹，极富于变化。柜背则饰各色折枝花卉。柜上装有铜合页、面叶，皆为菱花形，以泡钉固定在柜上。
此柜做法实为康熙时期宫廷家具的一类典型做法，是否明代万历时期即有制作，尚待进一步查证。
它曾于2011年在佳士得拍卖公司以36.125万英镑（约309万元）。今次以440万元落槌。
结语
1921年，第一本有关中国家具的图录《中国家具》在法国出版，作者奥迪隆·罗什在引言中写道，“中国的漆制屏风也许很早便登上了欧洲大陆，却习惯性地被称为‘科罗曼丹屏风’（这些中国制造的外销屏风由于常常在印度东北的科罗曼丹地区上岸，由此得名），这一传统且荒诞的称谓使得这些精美作品的起源变得扑朔迷离，十分神秘。”
当后来巴黎的收藏家终于认识到中国实用家具的价值，他们发现，这些家具共同的特点便是极致朴实，而与形式简约相结合的却是丰富的材料和华丽的装饰。
“中国家具很少采用未经处理的原木。为了使木料能够抵御恶劣天气的侵蚀，尤其出于防潮的目的，中国的细木工匠几乎总是会为家具髹以黑色、红色或浅黄褐色的漆。这种本身就令人赏心悦目的漆料因其光泽，可任凭画匠随意创作，又由其可塑性，能令雕刻家或镶嵌工大展身手，同时使各路工匠的创作成果得到永久的保存。
“于是乎，家具便呈现出多种多样的装饰：简约的线条装饰，经由雕刻或描绘而成，在透明漆上釉的保护下清晰可见；凸起装饰，由金属粉末及经研磨的染色物质混合而成，覆以多层漆面，再经精心的抛光打磨显现出来；镶嵌装饰则熠熠生辉，使用了最为闪亮的材料如铅、锡、金、银、珍珠、琥珀、象牙以及珊瑚。有时甚至并不进行任何装饰，光滑的表面因其浓郁的暖色调和深邃的光泽透射出家具所有的魅力。”
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伟大且惊人的创新之举。一件家具，在严格地遵循了指定用途的同时，可以展现构成其真正美感的元素，而样式的实用简约又可以与材料和装饰的奢华实现完美的协调统一，“这便是中国的能工巧匠所传授给我们的。”
这年头，无论是硬木还是大漆，古董家具拼的就是精品。中贸圣佳此次举槌的这7件大漆家具，仅仅是一个开始。从成交结果看，精品的确表现出了不俗的势头。未来，当然会很残酷，但也会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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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丨谢谷
主编丨程香
出品丨退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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