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金陵城全民核酸的“不眠夜”
住在南京禄口街道的张翼飞，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小区成为了封控地区。
从禄口机场发现的传染链，还在不断扩大。
这些天，除了河南水灾、东京奥运，南京禄口疫情也上了热搜。
图文 | 周婧欣
杜依淇
宋文瑾
税戈洋
海报 | 杜依淇
排版 | 周婧欣
编辑 | 杜依淇
一夜之间，我被隔离了
就读于中国人民大学的陈小鱼7月初回到南京过暑假。7月20日上午十点半，陈小鱼在父亲的陪伴下前往鼓楼医院皮肤科看病。挂完号后，陈小鱼便坐在皮肤科旁的眼科等候区等待叫号。上午11点40分，陈小鱼在皮肤科就诊，11点45分，她和父亲离开皮肤科。
这本该是一次稀松平常的就诊，但在21日凌晨三点，陈小鱼父亲的电话被打响。鼓楼区疾控中心向陈小鱼父亲仔细询问了他们在鼓楼医院的就诊情况，之后便让小鱼父亲等待后续通知。21日下午三点，疾控中心在详细了解陈小鱼和父亲在鼓楼医院的行动轨迹后再次打来电话，通知所有在九点到十二点间去过鼓楼医院皮肤科的人员都需要隔离。
陈小鱼入住酒店｜受访者提供
21日晚，陈小鱼乘坐由专门人员接送的中型车前往作为隔离点的玄武区红山路上的桔子酒店，当时车上只接了陈小鱼和父亲两人，司机穿着全套防护服，父女和司机之间有一层隔板。到达酒店后陈小鱼在门口做了核酸检测，之后便被带到单人间进行14天隔离，并被告知之后会有几次医护人员上门来进行的核酸检测。
李良昊则是上个月刚刚来到南京的。6月27日，他刚从石家庄医科大学毕业不久，离开石家庄来到南京，为考研做准备。用了一周的时间看房和安置家具，他最终选择租住在江宁区淳化街道的一间公寓。
7月21日，李良昊的房东在朋友圈连发十几条消息，通知街道居民进行核酸检测筛查，他也就收拾了身份证和手机，下楼排队了。
房东在朋友圈发布的核酸检测通知｜受访者提供
下午三点，江宁淳化街道江宁科技局检测点前排起了百米长队。队伍中仍有人未佩戴口罩，绝大多数戴着口罩同旁人交流。除了该街道的居民，附近上班的人也来到这个检测点排队。“从排队到检测完，三个多小时吧。但我看群里有人晚上八九点去了，几分钟就搞定。”
21日下午15点江宁科技局检测点前的队伍｜受访者提供
来自山东的张翼飞在南京独居。7月21日，其所居住的茅亭社区百利华府小区三期由低风险地区调整为中风险地区。
禄口区从20日晚上开始做全民核酸检测，到21号下午基本完成全覆盖。张翼飞属于较早进行核酸检测的一批，当时小区内部的核酸检测点还没有搭完，他去到了离小区大约600米的百里广场的检测点。
小区封控期间，居民可以出单元楼，在小区内部可以自由活动，但是小区大门只进不出，每天早上九点半会有人在小区门口售卖生活用品。社区还没有具体通知何时才能取消封控，张翼飞的心态平稳，周围居民也没有强烈的负面情绪，自己平时工作都是在线上，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这样还能睡个懒觉，挺好。就好好等疫情过去呗。”
李良昊也没有因为这次疫情产生太大的情绪。由于淳化街道属于低风险区，李良昊的一日三餐还可以依靠外卖。“其实没什么区别，不隔离我也没人可以约出去玩，和现在一样。”看书听歌，无聊的时候看动画片，在六十平的房间里，他俯瞰着楼下空旷的街道，“我觉得这个年纪经历多一点挺好的，但我还是希望有朋友一起吧。”
相比之下，在酒店单独隔离有种种不便，陈小鱼在隔离期的第三天开始感到烦闷。陈小鱼之前做过腿部手术，原本要去医院进行康复训练的她只能在空间有限的情况下勉强进行康复运动，在五台山体育馆预约的游泳课只能延迟，之前花费480元买的上剧场《暗恋桃花源》的演出票也没法退票。同时，酒店提供的盒饭分量太大吃不完，陈小鱼还听说其他被隔离者在盒饭中吃出了塑料。
战斗打响后的24+小时
21日早上8点，江宁区秣陵街道各社区工作人员及志愿者在各核酸检测点就位，等待医护人员的到来。在此之前，他们刚经历了一个“不眠夜”。
20号晚上11:30，胜家桥社区书记从街道开会回来，召开了社区临时会议，部署第二天的全员核酸检测工作。东胜社区的一名社区工作者佘温柔一晚上都开着手机，接收各种紧急通知。牛首社区通过网格员在社区内紧急招募志愿者，为第二天的战斗做准备。
八点已过，居民已经在检测点排起了长队，可医护人员还没有来，无法开始检测，人群出现了轻微躁动。各个点位的医护人员是街道统一调配的。胜家桥社区的网格员朱强表示，医务人员领取试剂物资等也需要排队，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佘温柔所在属地的社区卫生院人员志愿到了别的社区点位，自己点位的医护是南京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来的医生。面对居民们的不耐烦，他们只能尽力组织好现场秩序，安抚大家的情绪。
居民排队进行核酸检测｜来源：公众号“秣陵在线”
好在，检测开始后进展还算顺利。佘温柔当天一直工作到夜里十点半，排队的人几乎没有停过，试剂用完了，排队的人刚好检测完了。全体工作人员中途几乎没有休息。“中午的盒饭，大家轮流去扒两口就又回到岗位上了。”胜家桥社区的居民多从事农业，人口密度较小，居民住址离检测点距离较远，故安排了大巴接送居民。胜家桥社区本身居民数量较少，但其他人流量较大的社区居民知道这边人少，也会来这边进行检测，因此胜家桥社区的检测点人流量一直处在较多的状态。
医护人员给居民进行核酸检测｜来源：公众号“秣陵在线”
朱强所在点位的一名医护人员家住附近，5个月大的孩子中午需要喝奶，朱强便陪她回去。到家后，医护脱下防护服，里面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汗水浸透了。喂完孩子，她又立刻返回到岗位上。
佘温柔负责登记工作，几乎每一位居民登记完都对她说“谢谢”，居民对医护人员感谢声不断。“我还被投喂了一瓶水。”佘温柔笑着说。
两位医护在防护服上写上了“美少女战士”字样
｜来源：公众号“秣陵在线”
全市核酸检测的消息一出，整个南京都忙碌了起来。在玄武区，共设置了16个检测点，南京市国际会展中心是其中一个。直到22日凌晨一点十分，中心前的广场上依然排着上千米的长队。
凌晨排队进行检测的市民｜来源：崔善鹏
凌晨1:20，排队的人群中出现了些许吵闹。有两个人不知为何发生了口角，执勤人员及时赶来处理，争吵慢慢平息下来。这支执勤队伍由城管、特勤、公安、展馆的保安组成，他们一边引导大家有序排队，一边处理队伍中时不时出现的矛盾。“有的是因为插队，有的是因为排队时间太长了，心里比较烦。”一名执勤人员说。这里最早的一波执勤人员是下午五点过来的，第二天早上四点半才有人接替他们，也就是说，他们要坚守将近12个小时。
现场执勤人员｜来源：崔善鹏
守在门口的是穿着红色马甲的街道办志愿者，负责登记、叫号、维持秩序。这些志愿者也是下午五六点过来值班的，一直要工作到第二天清晨。
场馆最里面的是穿着防护服的医务人员，两人一组，一人负责递、收咽拭子，另一人负责采集，密不透风的防护服下，眼镜上蒙了一层雾气，汗水顺着脸颊流下。
现场医护人员｜来源：崔善鹏
“我们是七点半过来的，十二点半才检测完”南京林业大学学生小刘坐在板凳上等待同学检测，“学校下了通知，我们就过来了，这是离我们学校最近的检测点。想着早测完了早心安。来了以后发现人太多了，我就回去拿了几个小板凳。”
队伍不远处，一位妈妈搂着小宝宝躺在垫子上，两个女儿在一旁玩耍。这位妈妈是附近新庄花园的居民，五点多钟接到街道通知，七点多吃完饭便赶过来做核酸检测，因为小儿子只有8个月大，便提前备好了垫子、风扇等物品，家人在前方排队，这位母亲和孩子躺在垫子上等待，怀中的小宝宝已经睡熟。
熟睡的孩子和抱着他的母亲｜来源：崔善鹏
凌晨1:43，东部战区总医院派出的战役突击队前来支援，又新增设了四个检测点，检测速度明显加快。到凌晨三点，原本一千多米的队伍缩短到了三十多米，这一轮的检测马上就要做完，工作人员们终于可以进行短暂的休息。但用不了多久，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现，工作人员们又将迎来新一轮的挑战。
志愿者合影｜来源：崔善鹏
（文中陈小鱼、张翼飞、朱强、佘温柔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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