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展,步履不停
今天是5·18国际博物馆日,在香港西九龙文化区,打卡香港故宫和M+博物馆,来一场沉浸式博物馆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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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桌上有一本“知乎日历”,翻开5月18日这一天,上面写着“为什么逛博物馆时虽然走的绝对距离不长却很累?”
都说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但这么看来,逛博物馆的体会却是相同的。
每次在博物馆,看展看到腰酸腿疼、两眼呆滞,像跑了一场马拉松,但打开手机一看,才一万来步。
点解?
有网友一语道破:“因为走了几千年的路。”
今天是5月18日国际博物馆日,今年的主题是“博物馆、可持续性与美好生活”。在这一天,每一家博物馆都会奉上重磅大展和精彩活动。
这些年,越来越多的市民把逛博物馆当做文化生活的日常,社交媒体上越来越多的探馆视频和攻略,每一次文物的出土都能引发人们的关注和追踪,每一座新博物馆的建立都会拓展人们对历史的理解和对当下生活的重构。
今年,我最关心的新博物馆莫过于位于香港西九龙文化区的香港故宫文化博物馆(以下简称“香港故宫”)和M+视觉文化博物馆(以下简称“M+”)。
这两个深港恢复通关前就建好的馆,一直是我心之所向。
我给石老师发微信:“香港故宫和M+,有空去看看?”
石老师回:“走!”
“横空出世”的西九龙文化区
每每提到去香港看展,我心中总不免浮想起旧日往事。
上一次去香港逛博物馆,是2019年5月18日在沙田的香港文化博物馆开展的“百物看世界——大英博物馆藏品展”。
同样是“5·18国际博物馆日”,倏忽已是四年。
在这场展中,展出了大英博物馆藏的100组物品,来自世界各地的珍贵文物,讲述了横跨200多万年的人类故事,从埃及木乃伊到葛饰北斋的《神奈川浪里》原作,整个展览仿佛时光隧道,每位观众手持观展“护照”,从史前文明开始,盖完9个时期的纪念章,最终回到现代社会。
很长一段时间,香港像一个窗口,让我不用跋涉万里就能看到国际级的大展、戏剧、名作。
多年没来,此次香港故宫之行,突然让我意识到,这扇窗不仅仅是我们借此向外观看,如今,也是世界从这里看向中国,了解中国文化。
赴港的前一日,我买好高铁票,把时间发给石老师。
石老师有点难以置信:“从福田站,14分钟就到香港西九龙了?”
15年前,石老师在香港浸会大学读本科,一旦聊起此事,她语气之间难掩骄傲,“那时候还没有开始‘一签多行’呢,我却可以随时过关,别人都羡慕极了。”
2003年7月,内地首批自由行4个城市开通,正式拉开自由行大幕。同年9月,内地与香港签署《关于开放服务贸易领域的具体承诺》,允许北京、上海和广州等十个地区的居民2004年起赴港旅游。2009年,为方便深圳居民赴港,实行“一签多行”,深圳户籍居民只要是非国家登记备案的工作人员,一年内可以无限次访港。
随着人的流动,文化也流动起来,更是双向流动着。
坐上高铁,我嘲笑石老师:“通往香港西九龙的高铁2018年就开通了,你竟然都没坐过。”
石老师讪讪地说:“那时候,西九龙文化区还没建好呢。”
她说的没错,以前深受TVB影响,一提起西九龙,就想到“重案组”。虽然西九龙文化区已筹划数十年,但直到2020年,深圳人都未能一览全貌。
香港故宫和M+于2021年相继建成,但对刚恢复通关不久的深圳人来说,有点“横空出世”的感觉。
我问石老师:“这块地以前是做什么的呀?”
石老师:“我也没有印象呢,是港口吗?”
我在网上搜索到的“西九文化区”词条里找到关于此地的起源:早期为配合西九龙填海区发展项目的需求,政府将西九龙一幅填海土地称为“西九龙填海计划”,以配合西九龙未来发展项目的需求。1996年,香港旅游协会进行了一次访港旅客调查,并在1998年向立法会建议,兴建一个新的文化表演场地。在1998年行政长官施政报告中,时任特首董建华宣布于西九龙兴建文娱艺术区的构思,希望把香港发展成亚洲的文化艺术中心。
不及了解更多,高铁已悄然到站。
“一地两检”就在西九龙站完成,下车刷完两次港澳通行证完成入境香港后,又刷了身份证才出了高铁站。
这是恢复通关后,我第二次来到香港。
身体的感觉告诉我,这个地方有点不太一样。宽阔的高架桥、崭新的建筑、大片绿地。在香港,我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新的片区。
作为深圳人,对“日新月异”这个词汇不会陌生,深圳发展之快,每年都不一样。
这三年,香港当然也有变化,珍宝海鲜舫沉入南海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TVB的港星活跃在内地的综艺节目和直播带货里;代购?还没有橙色软件上的货品便宜齐全。
我那身处北方、极度向往香港文化的表妹,也不再吵着要来维港吹风了。
看着眼前的新兴文化景观,这一片自带绿地的文化区,正是一片横空出世的“文化绿洲”。
在M+,窥见艺术博物馆的未来史
在高铁站J出口,已经有许多人在等待免费循环巴士了,巴士站的牌子上显示,这条免费巴士每20分钟循环来回于高铁站及M+、香港故宫之间,非常方便。
等车的时候,能看到不远处的戏曲中心,此为西九龙文化区的东端,挨着中港城。
几分钟的车程,第一站到了M+。
要说M+,那可太火了,今年三月香港巴塞尔艺术展期间,我朋友圈里几乎所有艺术人士都来打了卡。
形状为倒T形,巨大的M+幕墙“如同一座俯瞰大海的灯塔”,LED外墙还在巴塞尔期间展出过艺术家的流动影像作品。这座建筑的风格独特,由赫尔佐格和德梅隆建筑事务所操刀设计,该事务所在中国内地最知名的作品是“鸟巢”。
作为香港崭新的视觉文化博物馆,M+是全球最大的现代与当代视觉文化博物馆之一,收藏及展示二十及二十一世纪来自本港、内地、亚洲以至全世界的视觉艺术、设计与建筑及流动影像。
进入建筑内部,一个倾斜的天井打通地下楼层和地面,草间弥生的大型蛇形触手装置映入眼帘,是正在展出“草间弥生:一九四五年至今”回顾展的一个展区。
临近该展的闭展日,有不少艺术爱好者前来观展。尤其在各大社交平台上,充满了在草间弥生展览拍照的攻略。在这个展览中,不仅从1945年草间弥生早期的艺术生涯开始回顾,更关注草间弥生艺术作品中的理论与哲学思考。
策展人郑道炼说:“她不仅坚信自己能取得专业领域内的成功,她还坚信艺术具有连结人心,治愈人心的力量。草间弥生作品传达出的这些理念在后疫情时代非常重要,我们都已经非常累了,需要一些鼓励和激励。我们需要艺术来进行疗愈。”
除了草间弥生特展,M+视觉文化博物馆的特别之处无疑在于乌利·希克捐赠的价值1.67亿美元、跨越中国当代艺术40年的1463件艺术作品,与一个完整的、立足于亚洲的、多学科的当代收藏系统。
1979年,瑞士人乌利·希克首次来到中国时,成立了迅达集团分部。在1995年至1998年期间,他出任瑞士驻中国、朝鲜和蒙古国大使。
“M+希克藏品:从大革命到全球化”不仅让国际观众得以了解中国的当代艺术是如何跟随改革开放后社会与经济发展的进程与脉络,对于内地观众,也提供了可贵的介入其中又置身事外的视角。
正如M+博物馆馆长华安雅所表示:“我深信,艺术博物馆的未来史主要会由亚洲来谱写”。而M+在建构历史方面将发挥关键作用,因为它既是全新的视觉文化中心,也是香港这个国际大都会的世界级地标,很少机构能与之媲美。
整个M+展览体系复杂而多样,藏品系列涵盖绘画、雕塑、水墨,以至装置、流动影像及数码媒体等不同媒介的艺术品。这些艺术品与建筑绘图和模型、平面设计标识、工业制成品、唱片封套、海报、电子游戏等一同展出,都是视觉文化这个广阔概念的一部分。
看了许久视觉文化,着实感到视觉疲惫,我和石老师来到户外露台,维港的风潮湿而温暖,对岸的湾仔会展中心、中银大厦等悉收眼底。
海边,则是长长的滨海长廊,楼下的艺术公园草坪上,有不少露营的帐篷和聚餐的市民。
石老师说:“这里真是太放松自在了。”
不远处,一个既像官帽又像方鼎的建筑十分特别,石老师指了指:“这一定就是香港故宫了。”
“深宫红墙”
香港故宫与北京故宫遥望呼应
走出M+,沿着艺术公园的小径,几分钟便走到了香港故宫。
这是与M+完全不同的建筑风格。“深宫红墙”,TVB宫斗剧里的宫廷意象在现实里得到还原。红色的大门上镶嵌着九九八十一颗玻璃门钉,嵌在地面上的玻璃金水桥,4022个金色外墙铝板,都暗含着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文化传承。
“太威严了,有种压迫感。”我同石老师感叹道。
香港故宫文化博物馆设计者、香港著名建筑师严迅奇表示,博物馆本身不很像建筑物,仿如一件大型雕塑品,透露着中华文化的气度。
在维港对面,外形如一扇敞开大门的香港特区政府总部与香港故宫遥遥相对。那扇“香港之门”也出自严迅奇之手。
在设计过程中,严迅奇多次到北京,前往故宫博物院寻找灵感。两者的空间布局也有相似之处。北京故宫的中轴线呈平面递进,香港故宫借鉴此概念,不过方位变为向上递进。
他在图纸上绘出一座五层展馆,由纵向中轴线立体串联起不同朝向的三个中庭:最低的中庭位于正门上方,面朝东,游客能在此望到西九龙文化区东西中轴线上的戏曲中心和海滨广场;中间的中庭扭转向南,能望到整个香港岛的天际线;最顶的中庭再扭转向西,面朝大屿山。不仅与北京故宫的中轴线概念遥相呼应,又分别寓意了香港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博物馆共设有9个展览厅,一共914件来自北京故宫博物院的国宝文物,静静地陈列于展柜中。汝窑天青瓷盘、乾隆红白蓝三色瓷瓶、南宋画家赵伯驹创作的《江山秋色图》……这一次是故宫博物院自1925年建院以来规模最大、级别最高的文物出宫展览。其中一级文物占借展总数18%,很多藏品从未对外公开展出。
一号展厅“紫禁万象:建筑、典藏与文化传承”,一进门便感受到中国文化的厚重。第一件展品便是故宫珍藏《万国来朝图》的复制品。盛世气派扑面而来。
“北京故宫的建筑也是文物呢,这个可难展示了。”我跟石老师嘟囔。
“他们搬不来故宫,但能把故宫的砖搬过来!”
果然,展柜展出了极具紫禁城代表性的3块砖,除了金砖,还有养心殿瓷砖和用来修筑城墙的城砖。
香港故宫的策展思路与内地博物馆有很大的不同。作为二号展厅“紫禁一日——清代宫廷生活展”的策展人之一,王伊悠想要与在地文化做更多贴合。我在展厅中看到一个章节叫做“母子情深”,展示了许多祝寿用的物品。在王伊悠看来,这很重要,“一定要把观众带入到这个生活场景来,香港人很喜欢美食,这里面就讲皇帝给他妈妈过生日的时候寿宴上吃什么。而香港人又很喜欢各种各样的寿桃。所以也是考虑到很多香港本地人的接受度和文化习俗,以及和宫廷文化的链接。”
科技感也是香港故宫的一大特点,这也是诠释文物的高科技手段和趣味方式,在香港故宫的9个开幕展中,有50多个互动多媒体装置。展厅里,乾隆临帖《兰亭序》的互动装置,就让许多市民兴致满满,提起毛笔跟着临摹。我排队等了一阵,都没能等到一支空闲的毛笔。
二号展厅中的沉浸式互动体验作品《梦境》是社交媒体上最火的装置,也是我专程来寻的作品。我拉着石老师躺在圆形沙发上,躺着便能看到天花板上大约五米宽的投影,影片里是乾隆皇帝在梦里与爱妻相会的梦境……躺着躺着,我就分不清,是我在乾隆的梦里,还是乾隆在我梦里。
走出香港故宫,身体已经累瘫,但精神却保持着兴奋状态。回望入夜的香港故宫,门口的玻璃门钉会渗出馆内的灯光,寓意闭馆后博物馆仍继续有生命力。
维港的风还在轻轻吹拂。香港故宫,更像是一座东西方文化交流的平台和桥梁,在这里,中华传统文化和世界其他优秀文明正在对话。
风,正在把文化的种子吹向更远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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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晶报APP
统筹 | 李岷
记者 | 谢晨星
制图 | 麦韵珩
编辑 | 李慧芳 李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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