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6期文化产业评论
鬼畜文化、弹幕文化、海量的二次创作，B站让我们看到了互联网的补集；但用户规模扩张、生活区视频异军突起、三次元赛道布局，意味着B站也开始重视自身之外的补集了。B站跨年晚会不仅营造了一个绮丽幻境，也给年轻人上了现实的重要一课：成年人的世界，商业、利益、恰饭永远要比梦想、兴趣、干杯来得汹涌。
作者｜梁鑫
编辑｜蒋玉荣
来源｜文化产业评论
正文共计4512字｜预计阅读时间12分钟
2020年了，有多少人能像B站一样，决定做一件不那么“自我”的事情？
这件事情说的就是B站办跨年。节目单公布之后，不少人觉得首届B站跨年晚会（以下简称“B晚”）竟然那么华丽且主流。
当时我对这个晚会的期待值不高。一是源于B站BML（Bilibili Macro Link，B站大型线下聚会活动品牌）文艺类节目效果都比较差；二是看到这些明星阵容就产生了卫视“创伤后应激障碍”，担心B站会像其他台一样办一个走场的晚会。结果真香！果然跟得上时代的团队永远知道年轻人最喜欢什么。弹幕里有姐妹说：“真内娱天花板，够不着啊”，我想回复她：“自信点，内娱大气层了”。那些还没有看过的朋友们，快点来补课，顺便聊一聊B站的业务。B晚的穿透力几乎是绝无仅有，它能将“虚拟”与“真实”的两面妥帖地融合在一起：既容纳着虚拟世界的绮丽想象，又形塑着当下青年文化的现实棱角。如果是中途点进B晚链接的朋友，第一反应可能会以为自己误入了一台…交响乐晚会？？？是的，不用疑惑。“看得见的交响音乐会”就是总导演宫鹏在提案中打动了B站的关键词。这也是他回顾整台晚会创作时最得意的一个亮点：势要通过表现形式的突破，在各大歌舞卫视晚会中打出差异化。那支贯穿全程的交响乐队全配置，俨然成为B晚的最大特色。事实证明，B站做到了。演出结束后，各大首页疯狂安利的声音不绝于耳。尽管交响乐看似和二次元文化并无交集，但二次元集会通常以音乐晚会的方式来呈现。比如日本的ASL（Animelo Summer Live，动画旋律的夏季演唱会），是日本最大的动漫歌曲演唱会。史上规模最大的ASL在三天时间内吸引了10万粉丝；还有VGL（Video Games Live，经典游戏音乐主题的电玩交响音乐会），自2005年创办以来在全球演出超过数千场，仅去年中国就有13次巡演。更值得注意的是，日前为止，B站上的原创音乐人规模已超50万，每月能产出1000多首原创音乐，数据显示，音乐区的视频总互动量已超22亿次，成为国内最大的原创音乐社区之一。并且，B站的鬼畜区本质上也是音乐区。作为在这种音乐调教氛围下成长起来的用户来说，自然会对这场弹幕文化的视听化盛宴十分期待。B晚很聪明，抓住了音乐内容这个讨巧的点，音乐题材涵盖日漫、国漫，游戏，西方电影/电视剧，国产电影/电视剧，爱国教育主旋律；音乐风格上融汇了流行、西方流行、摇滚、民谣、嘻哈等等。我们也不难看出，从签下主播冯提莫到跨年音乐晚会这一系列行动上，B站在音乐商业化版图上的决心和远见。1月2日，B站还与QQ音乐宣布开展深度合作，将重点放在优质音乐的推广、资源共享以及音乐人的扶持计划上。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场跨年晚会更像是为B站的音乐“干杯计划”吹响了号角。简单来说，B站就像互联网世界的一个补集。它的鬼畜文化、弹幕文化和海量的二次创作，都让我们从另一个视角来理解并参与互联网日常。也许，B晚的音乐性一开始是为了照顾核心观众群，但谁也没想到交响、电声乐队的演奏圈粉了无数路人。而且，在平衡大众审美趣味这件事情上，B晚还让歌手一次唱两首歌，一首关于ACG或网络文化，另一首是主推或新歌。真正实现了“雅俗结合，主亚共赏”。可见，这个赛博时代，解构，是一种刚需。它并不受制于任何历史，它忠于当下鲜活的个人经验。通过解构主义，我们能够将过去习以为常的、严肃的、模式化的东西消解，通过平面化、琐碎化、去深度的方式，获得一种真情实感的娱乐效果。百人乐团就是B晚解构主义泛轻松化的极致。该场演出《韵界》，由方锦龙（国乐大师）和指挥家赵兆（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和闭幕式音乐团队的核心成员）领衔、协同靳海音弦乐团（《歌手》御用班底）、新九州爱乐乐团合作的节目。《十面埋伏》《沧海一声笑》《将军令》《牧歌》美国民谣《哦 苏珊娜》印度神曲《Tunak Tunak Tunak》（中译名：《我在东北玩泥巴》）等众多经典音乐IP轮番扫射；期间，方·什么乐器都会·锦龙还更换了冲绳三味线、二胡等乐器，在《NARUTO theme》和《The EDGE》（《超凡蜘蛛侠2》主题曲）之间来回切换；还有《迷路要塞1》（《魂斗罗》主题曲）和《The Godfather（Love Theme）》（《教父》主题曲），交响乐搭配着婉转的高音琵琶，全场弹幕互动量达到顶峰。在古典乐器和流行乐冲突中造就的魔幻，不但没有引起反感，甚至会让人怀疑这才是原版。一部分人认为解构是叛逆的表现，还有人担心，国乐大师在面对这种消解严肃的文艺创作时，内心会有所不适或尴尬。那真的是对亚文化有很深的误解了。解构代表了后现代的先锋文化，它的批判锋芒，很大程度上呼应着现在盛行的文化反思。方锦龙本人也表示做音乐“一定要好玩”，要致力于让“传统音乐走进国人的心里”。所以国乐能够和B晚一拍即合，方大师也愿意把自己当“人型乐器”在脸上弹出旋律，目的就为了告诉观众，音乐的“乐”和快乐的“乐”是一回事。因为，没有人会拒绝快乐。不敢破坏严肃，才是一种滑稽。而复制滑稽看起来就更加无趣了。（并没有在说其他三台卫视晚会都不约而同地表演《野狼disco》的意思。尽管尚且无法为视频网站的跨年晚会下一个精准的定义，但当其他各大网站都是转播卫视或者各玩各的，搞年底总结的时候，我们已然正在用“B晚”作为一个修辞，来区分和界定别的晚会。各大视频网站适逢年底也会试水，优爱腾们都有自己的年度盛典。如爱奇艺尖叫之夜、腾讯星光大赏，还有近两年优酷打造的“文化跨年”，预示着视频网站也陆续在跨年赛道上另辟蹊径。目前，这些晚会都止步于服务自家平台，没有形成真正独立的IP晚会。看过节目的人会发现，B站试图用这场晚会囊括其2019年乃至文娱市场2019年的关键词：《流浪地球》开启科幻元年；《哪吒之魔童降世》成为年度爆款；《权利的游戏》最后一季；《魔兽世界》十五周年；《英雄联盟》中国队夺冠……这其中暗含着B站要往更高处走的野心。二次元社区的属性虽然赋予了B站高用户粘性，但相对比其他平台的Q3同期月活数，如爱奇艺的5.50亿、腾讯的4.60亿与优酷的4.32亿，1.28亿这个数字让B站一度面临用户规模较少的困境。于是，B站也开始重视自身之外的补集了。晚会上，顶流吴亦凡、GAI周延、邓紫棋、胡彦斌、五月天等明星纷纷登场，而此前曾经在活动中占绝对优势地位的UP主们则销声匿迹。这是B站第一次把明星的地位置于UP主的地位之上。显然，B站正试图通过与明星的接轨，拉拢一批三次元人群。在娱乐区这一点表现得更为明显。拿吴亦凡来说，他是今年B站用户心中最“宠爱”的明星之一。同时吴也借势了鬼畜区的流量发酵能力，延续了自身的舆论造势能力，自嘲式地在B站上发布了《大碗宽面》动画MV版，其播放量超过1150万，累计弹幕超过16.7万。B晚现场，粉丝在副歌部分和他一起合唱“这碗大～”，最终，《大碗宽面》被票选为观众最喜欢的节目。同样出现在晚会上的“年更UP主”周深，曾因《大鱼》在B站爆火，目前他的B站账号已经六级。而另一位晚会上的歌手GAI周延，透露自己也即将入驻，他演唱的《哪吒》在B站受众甚广。还有演员许凯，也在B站开设了个人账号，自称“新晋UP主来B站报到”。另外，据数据统计，2019年肖战霸屏B站热搜榜首，被誉为“血洗B站的男人”。《陈情令》热播期间，他还曾被邀请到B站参与“扫楼”（线下宣传）。B站不仅“吸星”，还企图“造星”。去年夏天，B站线下文化品牌超电文化送了两位UP主参与《创造营》；头部UP主“逍遥散人”参加了综艺《最强大脑》。生活区出现了“阴阳怪气男团”“变形兄弟团”“防道少女团”等UP主自发团体；还推出了由UP主与脱口秀艺人参加的自制综艺《故事王2》。与此同时，2019Q2财报发布后，B站顺势将未来三年的用户月活数量目标，由之前的1.5亿提高至2.2亿（截至2021年）；而Q3财报显示，其游戏业务的营收与非游戏业务平分秋色，“去游戏化”成果显著。我们似乎可以预见B站未来盈利的希望：试图借由对庞大UP主资源的运营，实现从UP主到明星的突破，进而完成对用户的留存；并通过直播、文娱等新业务加速拥抱新用户，用新人实现新营收。首届B晚在历史上是一个怎样的意义符号目前不得而知。但唯一肯定的是，这是B站的一次内容补充，是对内娱大气层的靠近，并时刻为进一步降低准入门槛准备着。从上面的讨论，已经可以发现B站管理层也意识到，比“干杯”更重要的是“恰饭”。现在，B站增长最快的品类是生活类视频。目前，生活区超过了娱乐区、游戏区，成为第一大内容分区。2019年的顶流UP主：“华农兄弟”“敬汉卿”“朱一旦”等，无一例外来自生活区；“影流之主”“奥利给”等热梗也都产生于生活区。而势头正猛的电商或许会成为B站未来的王炸，预测其前期的内容电商模式应该会从长视频种草入手。但由于用户对商业化的反感程度较高，以及还要警惕“贴片广告争议”的前车之鉴，B站的种草模式不会非常疯狂，但模式一定是合理的，内容跟销售也会融合得更加丝滑。看来，一直被诟病的“游戏公司”B站，开始“懂生活，过日子”了。这种变现的势头，在B晚上同样格外引人瞩目。在舞台边上旁观的聚划算，带来了一波硬核冠名，双方合作吃尽了红利，年轻人喜闻乐见的文化终于和淘宝这样的金主绑定在了一起。更有服务商透露，B站已经通过布局MCN机构开始发展“三次元”领域的商业变现了。有UP主已经在和一个叫萌派的机构对接，但其业务内容尚不明确。前有淘宝中国持股8%，后有聚划算百亿补贴。这大概也是B晚给年轻人上的重要一课：成年人的世界，现实的商业、利益、恰饭永远要比梦想、兴趣、干杯来得汹涌。但B站一直很聪明，用年轻人的方式讨好年轻人，NSDD。1月2日，2020年美股首个交易日，开盘后B站股价一度暴涨超15%，股价报20.95美元，创去年2月底以来新高。市值增加近7.3亿美元至65.353亿美元。CEO陈睿曾说：“我丝毫不怀疑B站未来会是一家赚钱的平台，在商业化上我们还需要多做一些挖掘，才能将B站整体的商业价值体现出来。”在积极化的拉新策略和多元化的商业试水过程中，B站依然在努力地维持小众社区氛围，呵护平台的独特性。文化产业顶尖大号“文化产业评论”，在业内具有广泛和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得到了全国文化产业从中央到地方，政府、企业、机构、精英从业者的高度关注与大力支持，是国家部委、各地市、文化企业掌握文化产业发展及科学决策的重要参考。点击下方“阅读原文”加入「文化产业研习社」，获得更多专业优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