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1期文化产业评论
6月23日晚，火箭少女101告别典礼结束，面临解散的妹妹们在屏幕前哭作一团，屏幕后大多数的粉丝却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相比解散的伤感，“自家姐姐再也不用被队友拖累”的快感来的更加直接。尽管火箭少女101中11个女孩的感情良好，但这并不“妨碍”粉丝之间撕扯严重，大到专辑销量，小到镜头秒数，只需要一个火星，就能点燃粉丝间的战斗。为何火箭少女101粉圈斗争频发？高举“姐姐需要我们”的疯狂唯粉到底是偶像命运的掌握者，还是资本刀下的“韭菜”？
作者 | 钟瑗瑗（文化产业评论作者）
编辑 | 刘子瑄
来源 | 文化产业评论
正文共计4760字 | 预计阅读时间12分钟
6月23日，合约期满的偶像组合火箭少女101（下称“火少”）举行了“毕业典礼”。“人间锦鲤”杨超越在台上哭得梨花带雨，屏幕前的观众却笑得“满地找头”。
△杨超越发言
这个为期两年的限定团在解散之际再次掀起了全民狂欢的热潮，#孟美岐全开麦唱跳有种#、#吴宣仪好甜#、#杨超越 跟老板吵架第一名#等热门话题一时冲上微博热搜榜高位。
出道以来，“火少”推出了三张团队专辑，九首左右的团队单曲，两季大团综和“轻团综”也如约而至。除此之外，“火少”在五大杂志收集了4家全员合照封面、1家部分成员合照封面，并在出道2年内斩获团体近30、总和达70个的代言资源。
△吴宣仪出道后粉丝为其氪金达七千万元
无论从音乐、综艺，还是代言资源来看，“火少”在出道两年间都展现出了“中国第一女团”应有的标准。
然而，大多数粉丝对“火少”的表现并不满意，“无团魂”“团粉（指喜欢某一真人偶像团体全体成员的粉丝）少”的唱衰之声始终不绝于耳。如果说限定团（指为实现某一特定目标而组成的临时性团体或组合。当特定目标完成之时，即限定团解散之时）就像是一场注定会分手的恋爱，那么与杨超越“为沉重的爱而焦虑”一样，两年间经历了不断骂战和激烈竞争的各家唯粉（指在某一真人偶像团体中只喜欢某一个成员的粉丝）则在彼此折磨中期待着分手的到来。
△粉丝期盼着“火少”的解散
资本利益角逐下愈演愈烈的粉圈斗争
《横冲直撞20岁》第一季中“火少”成员Yamy和Sunnee因为行程进度问题在沙漠中发生争执，场面一度陷入混乱，尽管两人最终握手言和，但屏幕外的两家粉丝却吹起了“战斗的号角”，为维护自家偶像而争得不可开交。
△Sunnee与Yamy在沙漠中爆发争执
类似的争吵在“火少”粉丝团内发生的次数只多不少。
众所周知，101系选秀具有很强的竞争性。该节目通过投票数量来决定最终排名的方式导致选手之间、粉丝之间形成一种竞争共存的关系，这种竞争的观念在成团后也很难得到扭转。
另一方面，粉丝身份的转换、“火少”运营方收割流量的模式和原生公司的“横插一脚”等因素也在“火少”激烈的粉圈斗争中扮演推波助澜的角色。由于科技的发展和网络的普及，粉丝与偶像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了。当今的偶像崇拜与过去的偶像崇拜大有不同，单纯的粉丝投射理想自我在偶像身上或者崇拜偶像的才华已经无法满足粉丝的需求了，通过互联网，粉丝清楚地了解到自己对偶像的影响力，也懂得如何运用手中的能力支配偶像的人生。评论、转发、点赞、销售数量……这些发生在网络空间中的粉丝行为，在大数据的捕捉下成为衡量一个偶像人气高低的标准。一个偶像的诞生不再需要公司的包装和培养，甚至不需要有自己的作品，只要获得粉丝的青睐，拥有足够的流量，就可以在一夜之间从地下室练习生成为“当红炸子鸡”。在掌握着偶像命运的粉丝眼中，偶像的前程与粉丝们的努力有着紧密的联系。一个偶像的成功归功于粉丝，而一个偶像的“糊”，也一定是因为他的粉丝们“穷”“不够努力”“不如其他粉丝努力”。守护偶像的强烈欲望逼迫粉丝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他们陷入一种狂热的战斗状态之中，但凡出现阻碍自己偶像的都是敌人，而竞争者之间的命运只有厮杀。对于同一偶像团体之中成员的唯粉来说，这种竞争的事态更加的紧迫。“火少”拥有11名成员，但资源却是极为有限的，从团队活动时谁站在中心位置、出演电视剧中番位的高低，到综艺节目中的镜头秒数，为了让自己的偶像“走花路”（饭圈用语，与星途坦荡同义），唯粉们需要，或者说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时常敲打团队工作人员和经纪公司，不断地与对家进行比拼。“火少”的独特之处在于，这是一支“共享经纪”模式下极具实验性的女团，11名成员来自10家经纪公司，在两年的期限内，由哇唧唧哇娱乐公司全权负责管理和运营。成员们一起成团出道，但她们对于未来的规划不尽相同，也各有各的利益，因此在出道的一个月里就爆发了“出走事件”。2018年8月9日，成员孟美岐、吴宣仪、张紫宁经纪公司发布联合声明，直接宣布三人退团，一下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尽管从行业规范的角度来看，成员在出道前签约的公司，即原生公司，无权干涉成员的业务问题，但在合约的实际执行过程中，原生公司仍然忍不住要对成员的规划“指手画脚”。此次成员出走事件发生的原因之一就是，哇唧唧哇与原生公司在是否让成员进行个人活动方面出现了分歧。作为女团的运营方，哇唧唧哇希望能在团队稳定后再考虑个人活动，而原生公司则迫切地希望通过个人活动来收回前期的投入成本。经过反复的谈判和协商，2018年8月17日，经纪公司再次发布联合声明宣布成员回归组合，哇唧唧哇最终重新凑齐了11个女孩，但几家粉丝之间的嫌隙却从此时开始愈发明显。同年8月22日，火箭少女101官博发布全员活动海报，海报中的中间位置从比赛票选出来的“C位”孟美岐变成了队长Yamy，这引起了孟美岐粉丝的不满，但自此之后，除团体舞台外的所有团体活动，Yamy始终占据C位。限定团成员的原生公司与团队的实际运营方之间的矛盾一直存在，双方立场的不同和利益的冲突促使他们常常处于博弈的位置。以另一支限定团NINE PERCENT为例，成团18个月，成员合体时间一共只有58天，第二张专辑《限定的记忆》一首团歌都没有，粉丝望眼欲穿的团综也变成单人拍摄。面对团队成员的多家经纪公司，实际掌握团队运营权力的运营方爱豆世纪并没有取得足够的话语权。各家经纪公司从各自利益最大化角度出发，各自为战，造成了无法培养团魂，难以产生团粉的局面，导致NPC作为偶像男团的价值大打折扣。哇唧唧哇在“火少”专辑和演唱会方面采取了具有创新性的“单链”招数，这一方法最初从X玖少年团开始运用，以奖惩的方式鼓励粉丝为偶像“氪金”（花钱），目的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高流量”转化为“强大的粉丝购买力”。在《创造101》总决赛的第二天，“火少”的粉丝就走上了哇唧唧哇安排的“氪金不归路”。伊利谷粒多作为“火少”首个代言，要求粉丝购买一定数额才会接受偶像成为品牌大使。据统计，为达到指定销量，孟美岐粉丝最高需要花543万元。△在遭到了粉丝的强烈抗议后，伊利提前中止了这项活动在数字专辑方面，哇唧唧哇为专辑购买开启了个人链接，通过11家粉丝的销售比拼，最终销售额最高的成员能够获得一定的优胜福利，比如，《撞》专辑中个人销售最高的成员，可获得包括solo单曲、演唱会solo舞台等在内的“个人厂牌专属企划”。成员Sunnee也正是凭借粉丝为《立风》专辑贡献的六百万销量，获得了一首个人单曲的奖励。△有趣的是Sunnee的个人专辑并不售卖，而是按比例送给在个人链接中贡献最多的组织和个人在线下演唱会方面，哇唧唧哇也采用了团票battle机制，按照规则，各家后援会需要在一定时间内上报自家参加演唱会的人数和对应票位需求。粉丝群体按照票价总量依次选位，也就意味着在购买数量多的同时，还需要购买价位高的票才能在这场战役中获得胜利，否则只能拿到少量的票且坐在离舞台最远的位置。原本开心的追星活动以谍战片的方式打开，各家粉丝不仅要防止自家数据泄露，还需要刺探对家的金额。在排位结果公布后，因怀疑对家谎报金额而公开投诉、大“撕”出手的状况三番五次的上演，如此种种的鸡飞狗跳下，“火少”中哪有团粉的生存空间？随时准备战斗的各家粉丝又怎会支持“团体”工作？解散演唱会的举办让“征战沙场几十回”的粉丝们不禁松了一口气，尽管“火少”开创疫情以来线上演唱会收取门票的先河，但粉丝仍然爽快地贡献出最后一茬韭菜，毕竟这意味着两年的混战终于落下帷幕，他们再也不必在11家粉丝的比拼中“如履薄冰”，生怕没能守护好自家姐姐。△猫眼APP同步售卖38元一张的实体门票，邮寄给粉丝留作纪念“火少”的案例让我们看到了当下市场中限定女团存在的不足。一方面，粉丝经济已然成为各方的捞金利器。狡猾的运营方和经纪公司通过设立奖惩的方式，激起粉丝竞争的心理，用“粉丝不努力，偶像就会失败”“偶像需要你们”的暗示不断催眠沉浸在偶像前景控制者角色中的粉丝们，迫使他们一次又一次的为了“偶像的荣誉”而战斗。另一方面，粉丝间无休止的内耗严重影响团队的培养。相比日韩偶像团体演唱会上统一的灯牌和应援口号，内地娱乐在唯粉主导的环境下，发展出了具有地域特色的“花海”（指演唱会上，唯粉点亮不同颜色的灯牌以应援不同的偶像）。“花海”不过是唯粉争斗的乱象之一，各种各样的纷争每天都在粉圈上演。激烈的唯粉竞争在败坏路人观感的同时，也只是白白消耗了热度，而不利于女团的整体发展。原本应该朝一个方向努力的团队，却各走一边，这并不是女团存在的目的，也没能发挥“1＋1＞2”的团队优势。在一团乱麻中，当唯粉为自己的“利益”争得头破血流时，没有人是赢家。当然，资本除外。然而，越来越多的粉丝开始逃出这场被资本捆绑的游戏，各家的唯粉也逐渐联合起来发出更大的声音，以此倒逼公司改善艺人的待遇以及对待粉丝的态度。△在喊“哇唧唧哇倒闭”时，粉丝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团结作为运营方的哇唧唧哇显然也认识到了在“火少”经营中的局限性，在运营师弟团R1se时，它上线了“Fan club（粉丝俱乐部）”形式，粉丝通过缴纳一定的会费就可以成为会员，享受专属付费会员的服务，而演唱会门票也正是通过该平台平等地释出，这有效地减少了粉丝之间的纷争。但对于建立和谐的粉圈关系来说，这还远远不够，今后哇唧唧哇需要思考的问题是，如何平衡与原生公司的关系，以及如何在提高粉丝战斗力同时降低激化其矛盾的风险。“火少”粉圈争斗的一地鸡毛中，我们看到了高效但党同伐异的唯粉团体，他们既是掌握权力的斗争者，也是资本刀下亟待收割的韭菜。从缺乏团魂的角度来看，“火少”身上“中国第一女团”的头衔是名不副实的，没看懂 而不培养“团粉”的内地娱乐市场距离真正成熟的偶像体系也是有一大段距离的。2018年的夏天早已经结束了，2020年的夏天刚刚开始，在这个女团选秀的大年，我们期待下一个限定女团的表现，到底是新的韭菜茁壮成长，还是团魂燃烧的女团正式诞生？时间会给予我们答案。文化产业顶尖大号「文化产业评论」，是专注于文化产业全领域的新媒体平台，在业内具有广泛和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得到了全国文化产业从中央到地方，政府、企业、机构、精英从业者的高度关注与大力支持，是国家部委、地方政府、文化企业、行业机构掌握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及科学决策的重要参考。点击下方【阅读原文】加入「文化产业评论」，这里，是你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