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年控制3家上市公司，浙江文投怎么了？
作者 | 复小兴（文化产业评论作者团；三川汇文旅体研究院研究员）
编审 | 王婷婷（三川汇文旅体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编辑 | 陈宏维
来源 | 文化产业评论
正文共5204字 | 预计阅读时间14分钟
11月25日晚间，上市公司浙文互联发布控股股东变更公告，浙江省文化产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浙江文投”)取得浙文互联控制权，浙江省财政厅成为浙文互联实际控制人。
这不是浙江文投第一次出手投资上市公司。早在2020年6月，浙江文投斥资5.54亿元获得了上市公司平治信息9.26%股权，并即将通过定向增发继续入股约10亿元，合计获得上市公司28.41%的有表决权股份，成为了上市公司控股股东。
仅1个月后的2020年7月，浙江文投又与上市公司鹿港文化达成协议，鹿港文化拟将所持的共计1.66亿股股份对应的表决权委托给浙江文投行使，后者将成为控股股东。2021年3月，鹿港文化正式更名为浙文影业，删除了原上市公司的纺织业务，彻底变更为广播电视节目制作经营、电影放映、广告制作等为主营业务。
两年内三家上市公司易主，背后的投资人浙江文投是何背景，浙江文投为何频频出手控制上市公司，无疑是大家最关注的问题。
要了解浙江文投成立的来龙去脉，还要从国资国企改革的大背景说起。众所周知，国有企业是我国国民经济的重要支柱，深化国有企业改革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关键环节，一直是党中央、国务院、各级政府推进的重点任务。2018年7月，国务院发布《关于推进国有资本投资、运营公司改革试点的实施意见》，提出“构建国有资本投资、运营主体，促进国有资本合理流动，优化国有资本投向，向重点行业、关键领域和优势企业集中，推动国有经济布局优化和结构调整，提高国有资本配置和运营效率，更好服务国家战略需要。”
在这一文件号召下，各省市纷纷改组、组建省属国有资本投资、运营平台，浙江文投应运而生。2018年12月11日，浙江文投挂牌成立，注册资本33.7亿元，定位于浙江省文化产业的投融资主平台。
在管理责任上，根据中央关于文化类国有资产实行专项监管的部署，浙江省2家文化类省属企业省文投集团、浙江出版集团由财政部履行出资人职责。具体来说，浙江省财政厅下属的浙江省文化企业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办公室为监管机构。从股权结构上看，控股股东为浙江省财政厅，浙江出版、浙江广电、浙报传媒均为公司股东。可以说，浙江文投自设立之初就带有整合优质资源，发挥国有文化产业投融资平台优势，以资引资，带动产业资本、社会资本、金融资本助力文化产业的使命。
根据文化产业评论（ID：whcypl）的梳理，浙江文投的主业重点聚焦文化金融、影视文化、文旅融合、文化创意、文化科技五大业务板块。作为文化产业的投融资平台，浙江文投一方面需要整合浙江省内现有的文化产业，另一方面，根据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需要，组建新的投资平台和产业平台，助推文化新业态的发展。
首先，浙江文投分别于2020年和2021年整合了两家省内老牌文化企业，将存量文化资产收归麾下。这两家企业分别是之江电影集团有限公司和浙江新远文化产业有限公司。
成立于2013年11月的之江电影集团有限公司原名为东海电影集团有限公司，是一家从事电影全产业链投资的集团公司，拥有电影制作、电影院线等下属企业，现有总资产16.56亿元，拥有70余家下属公司。其中，最为人知的当属浙江时代电影院线股份有限公司（简称“浙江时代院线”），其前身是成立于1950年的中央电影局华东影片经理公司杭州发行站，后改组为浙江省电影总公司。浙江时代院线旗下拥有浙江庆春电影大世界、奥斯卡电影院、翠苑电影大世界等杭州优质影院资产。
浙江新远文化产业集团成立于2007年5月，最初由原浙江省文化厅所属10余家企事业单位的国有资产和国有股权以及西湖文化广场中由原省文化厅管理的经营性国有资产归并组建，业务范围涉及文化资产运营、文化艺术品交易、数字版权运营等领域。2021年9月，新远文化产业集团由浙江省文化和旅游厅划转浙江省文化产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
除兼并原有文化资产之外，浙江文投还根据自身战略规划，新设以产业基金、上市公司为代表的资本平台和以文创、旅游、影视内容等为主营业务的产业平台。
资本平台由产业基金和上市公司组成，其中，已经设立的基金有两支，分别为长三角数字文化产业基金和之江文旅产业基金。上市公司则为上文提到的平治信息、浙文影业和浙文互联三家。从涉及的产业上看，覆盖科技创新、文旅融合、传媒互联网等多个文化产业细分领域。利用产业基金+上市公司组合，浙江文投也为文化传媒领域的优质创业项目搭建了一个通向资本市场的融资平台。
在开拓智慧文旅、文化遗产传承等领域，没有现成的产业合作者，浙江文投选择自己“撸起袖子干”，成立了多个专业子公司，专攻这些新兴领域。2021年7月，浙江文投设立了全资子公司浙文古旅，致力于中国古城镇和历史街区的保护建设更新与运营，并于近期与桐乡市崇福镇人民政府签署战略合作协议。此外，浙江文投还参与设立了致力于创造性转化良渚文化IP的杭州良渚文化创意有限公司，提升云栖小镇、城市大脑等文化科技品牌影响力的云栖博悟（杭州）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等等。
△良渚文化IP图腾
从上文的分析看，浙江文投通过搭建产业基金、收购上市公司、设立专业子公司等方式多措并举，构建了丰富的文化产业版图。然而，仅就布局上市公司而言，浙江文投远远称不上国资体系内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早在2011年，浙江另一家国有文化企业浙报数字文化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称“浙数文化”）就开始通过借壳上市等方式进行国企改革，还一度成为了文化企业借壳上市的经典案例。
浙数文化第一大股东浙报传媒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前身是浙江日报报业集团。2011年借壳白猫股份上市，2013年定向增发从盛大集团收购杭州边锋和上海浩方形成游戏业务板块，2017年剥离21家传统报业子公司。可以说，浙数文化是全国范围内地方报业集团国企改革的成功范例。
2019年，浙数文化通过现金出资不超过5亿元受让上市公司迅游科技10.66%股份，获得了迅游科技的控制权。这比浙江文投开始密集收购上市公司还早了一年，彼时，浙江文投才刚刚成立。
再看同期2018年到2020年之间，多个地方国资都纷纷出手收购文化传媒上市公司，这些公司有不少都出品过群众耳熟能详的作品，例如出品《花千骨》的慈文传媒，投出《战狼2》《我不是药神》的北京文化等。
△慈文传媒出品热播剧《花千骨》
文化产业评论仅梳理几个代表性案例，可以看出，国资收购传媒上市公司的时点集中在2018年到2020年之间。这背后的原因，就不得不提到影视行业在2015年前后掀起的并购大潮以及2018年宏观经济去杠杆给民营上市公司带来的沉重打击。
2015年前后，受《关于深入推进文化金融合作的意见》《关于加快构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意见》《中华人民共和国电影产业促进法（草案）》等文化改革发展的重要政策影响，文化娱乐领域的融资、并购、上市公司重大资产重组十分火热。仅2015年一年，文化传媒VC/PE融资规模为14.82亿美元，融资案例数量93起，环比上升27.40%。上市公司中，阿里入股华谊兄弟，天神娱乐投资儒意影业等大额交易频频发生，莫不昭示着一个事实：文化娱乐是资本力捧的风口。
然而，风口来得快去的也快。资本的逐利属性和影视并购本身的不透明导致了多种乱象，明星入股利益输送、财务造假、并购标的盈利能力不稳定等问题时有发生。2016年，证监会修订了《上市公司重大资产重组管理办法》，涉及到互联网金融、影视、游戏和虚拟现实四个行业的并购重组，遏制短期投机和概念炒作。随后，影视行业的并购出现接连被监管层否决的现象。随后，2017年，A股市场涉及影视公司的并购案，但凡有涉及发行新股的，无一家顺利过会。
2018年，赵薇、黄有龙等人由于在收购上市公司时存在信息披露违法违规案收到证监会调查，证监会对其做出了5年证券市场禁入的行政处罚。这一事件也彻底浇灭了资本市场的热情，终止了影视并购的大潮。传媒股价由此一路下行。
同一时期，宏观经济的另一个关键词是“去杠杆”。从2016年开始，国家开始加强金融监管、降低企业负债率，收紧金融机构对高风险企业的融资，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对上市公司股东质押贷款的全面收紧。在此影响下，一大批民营上市公司出现了流动性危机，这其中也包括文化传媒上市公司。
2018年下半年，上证指数一度跌至2449点，由于大股东将持有的股票质押给银行，股价下跌时面临“爆仓”风险，需要追加风险准备金，如果股价持续下跌至“平仓线”，则证券公司将会强制卖出股票以收回成本。当时接近800家上市公司、近10000亿的股权质押拉响“警报”，民营上市公司的资金链岌岌可危。
为了挽救民营上市公司，国务院、地方政府、各金融机构，均先后密集出台了一系列政策举措，帮助民营企业克服融资难、融资贵、化解股票质押风险。
在传媒板块股价大幅下跌和去杠杆的双重背景下，地方国资成了各地民营传媒上市公司的救命稻草。这是因为，国有企业的信用等级高，融资成本低，有大量资金可以为上市公司注入流动性，同时，国有资本也可借机完成低价布局文化板块的目标，双方达成双赢。
从2018年到2021年，各地国资已经基本完成了纾困任务，转而进入国资国企高质量发展的新阶段。走在前列的浙江、广东、北京、上海等省市，也早以不再只以抄底为目标，而是着眼于优化产业布局，聚合核心要素而进行资源的深度整合。
以浙江文投为例，其业务版图已经涵盖多个文化产业领域。但是，从资本运作的路径看，浙江文投控制的上市公司涵盖了数字营销（浙文互联）、数字阅读（平治信息）、影视产业链（浙文影业）等业务，并未完全覆盖了浙江文投本身的业务领域。电影院线、文创及衍生品、文旅板块等业务目前还没有上市平台。
因此，未来浙江文投在资本布局方面有可能继续延续过往的成功经验，将电影院线等优质资产打包上市。据浙江文投系统内不具名人士透露，此前未获上市的浙江时代院线资产或有可能通过借壳上市的方式重新冲击资本市场。
另一种可能是，通过设立的多支产业基金孵化培育上市公司。随着科创板、北交所注册制的全面推开，其所投资的文化+科技类创新型企业，文化装备类专精特新企业将很有可能符合科创板和北交所的上市要求。
其他地区的地方国资，也在基于自身特色进行文化资本的梳理整合，本质上都是加强文化国企改革、提升管理水平、加强资本运作，最终促进高质量发展的举措。
此时，适逢国资入场，规范运作的国有资本与创新灵活的民营资本，能否再资本市场再创新的辉煌？我们期待有更多标志性案例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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