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娱的高贵，被这档豆瓣9.6的全女综碾碎！
2023年6月，网飞出品、韩国制作的《海妖的呼唤：火之岛生存战》召集6种特殊职业的女性进行生存对抗战，通过展现强壮、充满力量感的女性形象，成为了“她综艺”爆款，在豆瓣获得9.6的高分。《海妖的呼唤》是韩国综艺产业从男性绝对主导到女性嘉宾不断涌现后的成果，在全女性综艺领域具有开辟性意义，也为国内近年“她综艺”的探索提供了镜鉴。
编审 | 时光
近年来，“她综艺”逐渐成为一个热门的概念，以女性为主人公、围绕女性话题展开的综艺层出不穷。但在国内的“她综艺”还在高举“反雌竞”旗帜、展现女性的互助与友谊时，韩国的一档“她综艺”则将“雌竞”叙事迁移到了一个全新的场域——野外生存竞技。这就是由网飞出品、韩国制作的全女性生存类真人秀《海妖的呼唤：火之岛生存战》。该节目于5月30日开播，一经上线就位列网飞全球十大电视节目榜首。而在国内，《海妖》也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在豆瓣获得了2.6万+评价，评分高达9.6。
在《海妖》中，分属不同队伍的女性在角斗场上摩肩擦掌，甚至近身肉搏，但不再是为了博取男性的目光，而是为了展示自身的力量，斩获属于自己的荣耀。《海妖》的出现，是韩综不断填补女性角色空缺的成果，也为国内的“她综艺”在类型开拓上提供了借鉴。
全女版“鱿鱼游戏”，不秀颜值秀肌肉
《海妖的呼唤：火之岛生存战》共有10集，每集30-40分钟，其24位选手皆为女性，她们来自6个特殊职业，分别为消防员、运动员、军人、警察、警卫、特技演员。节目组按照职业将她们分为6支队伍，让她们在野外海岛的极限环境下，以团队战的方式进行多轮竞技，不断淘汰直至决出最终赢家。
根据《海妖》的赛制，火之岛上每天会举行一场竞技战与一场基地战；竞技战在圆形角斗场中举行，6支队伍进行不同野外生存技能的比拼，最终赢家团队会获得在基地战中生效的特别福利；基地战则在岛上随机响起警报后开始，每个队伍要藏起自己的防守旗帜，并分派队友进行攻击或者防守，在守卫自己队伍旗帜的同时，拔掉藏匿在其他队伍基地里的防守旗帜，从而占领新基地并淘汰原归属队伍，最终占领所有基地的队伍成为唯一的赢家。
在《海妖》中，不论是选手原本从事的行业，还是节目设计的竞技形式，都非传统眼光中女性应踏足的领域，而常被默认是男性耀武扬威的地盘。在现实生活中，作为女性要想进入这些行业，往往要顶着偏见的压力，付出多倍于男性的努力。而《海妖》节目组所聚集的选手，更是卧虎藏龙：消防队的队员中有第一位参加消防技术竞技大会与男性同台竞技的女性消防员，警卫队的队员中有韩国总统警卫室的第一个女性警卫官，运动员队的队员中有拿下过世界级赛事奖牌的前柔道国手……放眼望去，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第一”表彰了这群女性作为行业翘楚的过往。
在节目中，《海妖》的24位选手们一出场就自带浓烈的硝烟气息，6支队伍个个抱着必胜的信念而来，赛场上没有假惺惺的场面话，只有真枪实弹的对抗。在竞技战的对抗中，她们曾肩扛重达60公斤的旗杆过水泥滩，手持锄头掘土直到挖出深井，以斧头连劈30根圆木；在基地战中，她们娴熟地徒手攀楼、以斧破窗，在与敌队近身博弈时互相施展出背摔等看家本领。
而在残酷的竞争中，肌肉并非她们所展示出的唯一优势。作为赛制核心的基地战，不仅关乎体能对抗，更关乎策略的制定。因此，6支战队为攻城略地而脑洞大开，相继使出各项兵法：或是寻找联盟，连横合纵；或是勘查地形，暗探情报；或是伪造旗帜，设置陷阱……选手们采用了灵活多变的战术，互相进行着心理博弈，使得棋局之上反转不断，可谓是高手过招，风云跌宕。
在电影史著名女性角色中，《异形》系列里的女宇航员艾伦·雷普莉坚毅果敢，杀伐果断，极具领袖气质。而鲜为人知的是，这一角色在剧本创作阶段原为男性；但在电影正式开拍前，时任20世纪福克斯首席执行官的艾伦·里德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把这一角色由男性改为女性，从而创造了经典，也告诫了后世：要呈现一名鲜活的女性角色，也许在一开始就不该把她设想为女性。
而《海妖》所呈现的24位女性，可以说是“综艺版的艾伦·雷普莉”。不论是竞技战还是基地战，《海妖》中的女性选手一个个自信满满，且毫不掩饰自身的胜负欲，互相大放狠话，生猛地投入每一场竞技，以坚毅的面孔，一拳击破了外界对女性“天性柔弱”、“不好争斗”的刻板印象，呈现了在综艺领域前所未有的女性面貌。
那些年，看韩综如何填补“消失的她”
许多观众将《海妖》与国内的《浪姐》等综艺对比，从而抨击国内综艺在呈现女性面貌上的保守与落后。但实际上，《海妖》对于韩综本身，也有着开天辟地的意义。韩综中女性角色的呈现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经历了从缺失到多元呈现的过程。
韩国作为产出综艺IP的大国，其被国内购买版权翻拍的综艺不计其数。然而由于男性导演占据着韩国综艺产业的大头，男性嘉宾自然会成为他们下意识的选择。放眼望去，在各大韩综类型中，全男性综艺或以男性为主的综艺数不胜数。以国内观众较熟悉的户外竞技类综艺《Running Man》《无限挑战》为例，前者在历史上仅有过3位女MC，而后者更是出名的“男人帮”阵容。户外综艺中竞技性更弱的如《两天一夜》《新西游记》等，虽然在类型和题材上不受性别影响，但都不约而同地采用了全男性阵容。似乎只有在《换乘恋爱》等婚恋类型的综艺中，男女的性别比才会因题材限制而达到平衡。
而在生存竞技类综艺中，韩综对女性角色的呈现也是聊胜于无。无论是偏向体能还是智力的竞技，能在节目中崭露头角的女性寥寥无几。例如韩国TVN电视台出品的《The Genius：游戏的法则》系列共有4季，号称“无性别限制”选取社会各界精英进行心理攻防战，但平均每季13名嘉宾中仅有4名女性。性别的失衡使男性能轻易通过抱团在前期就将女性竞争者逐出桌牌；而节目对女性选手的挑选也受到外形考量的限制，并非像挑选男性选手那样以其在自身领域的能力为第一标准。由于数量与选择标准的不同，男性总是更易占据该类综艺的C位，而女性常作为某一男性参赛者麾下的辅佐而存在。现实中女性在职场等公共领域受到的不公待遇，被韩综以微缩的形态复刻了下来。
韩国“她综艺”，正是在这一边倒的不公局面中披荆斩棘而来。2018年后，《The Genius》的导演郑中渊制作的全男性综艺《大逃脱》系列爆红，点燃了烧脑解密类综艺的潮流；而在2021年，郑中渊首次尝试采用全女性阵容打造解谜类综艺《女高推理班》，意外获得成功并推出续集，打破了此类综艺一边倒地采用男性阵容的现象，证明了女性并非刻板印象中的“感性生物”，与男性同样具有逻辑推理等技能。随后，《新西游记》的导演罗暎锡于2022年推出了被称为“女版新西游记”的《Biong Biong地球游戏厅》，再度证明综艺并非男性的天下，全女性阵容也可以撑起整片天。
在韩国综艺产业逐渐接受全女性阵容出演之际，《海妖》适时地出现，再次将韩国“她综艺”推上了新的高度。如果说《女高推理班》在理性维度上为女性正名，那么《海妖》则在体能、意志、智性、心理等多维度展现了女性的强大。在警察队登场介绍时，一名队员曾说：在出警时，男性同事会被称为“警察”，而自己却被称为“小姐”。社会对女性的偏见与规训，使在各行各业中本应与男性并肩的女性成为了隐形人。
而《海妖》则将这些被埋没的女性展现了出来：她们不曾被“白幼瘦”的审美束缚，素颜出镜，一身肌肉，会为了争夺胜利而不惜摸爬滚打。女性的自信与力量，在《海妖》中以一种极具攻击性的形式在综艺领域得以彰显，使争强好胜、有野心、强壮等词汇也不再仅是属于男性的勋章，也可以成为女性身上的美好品质，使得韩综中女性样貌的多元化，走上了新的台阶。
虽然《海妖》的出现振奋了观众对韩国“她综艺”的期待，但对比欧美国家，其对女性角色的填补实际上是落后的。在更早出品生存竞技类综艺的欧美综艺产业中，男女性选手的比例往往近乎持平，避免了女性成为男性陪衬的现象。例如美国CBS电视台出品的长寿综艺《幸存者》和《老大哥》系列，分别制作了四十季、二十四季，且从第一季开始就有意地维持了两性选手比例的平衡。在这些节目中，不论是流放到荒岛上比拼生存技能，还是在监控下的密闭空间内进行心理博弈，女性选手都能与男性同台竞技，不乏有表现出众甚至赢得终局者。对比这些出生于20余年前的综艺作品，《海妖》虽然通过限制单一性别放大了对女性力量的展示，但也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我们何时能在韩综中看见，女性与男性在数量对等的情况下一较高下？
放弃妥协，中国姐姐才能“乘风破浪”
虽然与《海妖》的表现仍有一段距离，但不可否认的是，国内综艺产业近年来在“她综艺”的领域进行了积极的探索。不论是翻拍自韩综的《女子推理社》，还是原创的《浪姐》系列、《漂亮的战斗》等节目，都在积极呈现比以往更加多元的女性样貌，并试图触碰与女性有关的社会议题。
不同于《妈妈是超人》、《妻子的浪漫旅行》等讨论女性传统身份的“她综艺”，近年的“她综艺”将女性的角色扩展到了家庭之外。在《浪姐》系列中，不少销声匿迹的女性艺人从家庭中脱身，因唱跳舞台而翻红，再创事业高峰；《女子推理社》则以职场为背景设置，并探讨起女生在职场中面临的性骚扰等各项真实困境；《漂亮的战斗》打破了国内综艺产业中男明星对户外竞技类综艺的垄断，以全女性阵容展开比拼，并通过节目主题借嘉宾之手，撕破了社会为女性贴上的负面标签。
然而，与《海妖》所受的热赞相比，这些“她综艺”或是毁誉参半，或是影响力受限。这是因为国内“她综艺”对比《海妖》，形成了两方面的妥协。
首先，是在选角上的妥协。与《海妖》大胆采用全素人阵容不同，国内的“她综艺”依旧是以演员、歌手等女艺人为主要阵容。上镜的要求使作为公众人物的女明星们始终无法摆脱被凝视的命运。随着近年女性觉醒，过度减肥等各种“服美役”行为受到了批判，但这却是女明星们不得不维持的功课。因此，让这群受男权社会规训最深的人群来打破对女性的刻板印象，本身就存在着无法调和的矛盾。
以《浪姐》系列为例，节目开播之初，打着“让30+女性回归自我”的宣发概念，很快便在“她综艺”赛道尚未饱和的情况下坐稳首把交椅。《浪姐》的初衷，是让女性挣脱年龄的枷锁；然而节目的表现形式，却是将一群30+甚至40+、50+的姐姐们，塞进修身的华服，画上精致的妆，在舞台上如同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团进行唱跳表演。为了比赛，姐姐们在节目中疯狂节食、健身进行身材内卷，反而向观众传播了容貌焦虑与年龄焦虑。四季以来，《浪姐》的舞台服化道不断升级，但内容深度的挖掘却依旧停留在喊口号的表面。
其次，是在价值传递上的妥协。国内的“她综艺”，一方面渴望触碰到当代女性的痛点，引入各项女性生存议题，另一方面又向男权社会的规训妥协，默认既定的社会分工。因此，它们往往只是浅尝辄止地点明女性的困境，并试图以虚假的和解，令女性观众被笼罩在令人窒息的牢笼中。在《浪姐》系列中，姐姐本该为自己而战，但每一季都会有女星大秀夫妻恩爱与亲子和睦，以自己的家庭为参赛动力。而另一档“她综艺”《上班啦！妈妈》，本意是展现女性在生子后回归职场后所面临的各种现实问题，但最终传递出来的是对女性须完美平衡家庭与事业的要求，消化“母职惩罚”似乎成了女性必然的选项。
总而言之，由于选角与价值传递的妥协，目前一些国产综艺虽然打着“她综艺”的招牌，却仍然没有脱离男性凝视，依然臣服于男权社会的规训。在这些综艺中，女性的多元化是建立在符合男权社会预期这一基础上的虚假多元化，是外界对女性的安抚，而非真正从女性视角进行发声，缺少《海妖》中那一拳击碎所有桎梏、只为自己而活的女性力量。
结语
《海妖的呼唤：火之岛生存战》通过精简的赛制和有力的主题，呈现了超越以往综艺产业乃至影视产业的强势职业女性形象，成为了名扬海外的“她综艺”爆款。从赛制与制作上来说，要复制《海妖》的模式并没有太大的难度；这一别开生面的“她综艺”给予国内综艺产业最大的启示，在于如何跳脱出固化的思维，呈现真实有力的女性叙事，而不要满足于空喊口号。
同时，《海妖》也为未来的“她综艺”乃至一般综艺对女性的塑造提出了挑战：展现女性的力量，一定要在单一性别的场域中吗？《海妖》中塑造的强壮、充满力量与攻击性的女性形象，能否走向更广阔的综艺领域，与男性一较高下？希望国内综艺产业，能够在抄好《海妖》这份作业的基础上，给出更为巧妙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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