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趟中国的66号公路,那里路边全都是屎
尽管景致单调,上五环的时候我的裤裆还是鼓了起来,但这种兴奋没有扮演太久,刚过官厅水库我就睡着了。
有人说这条开通不久的京疆公路可比是中国的66号公路,那我刚刚错失了胡佛大坝。
而相当于圣塔莫妮卡码头天津滨海新区,并不在这条路的起点。
一百年前,孙中山在《建国方略》中提到过要建设一条北京经阿拉善直捣迪化府的大通道,如今刚刚得以实现,除了不必再远走西宁,比原来缩短了1300多公里的里程,一切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作为传说中此生必须自驾一次的公路,66号公路有时候在美国,有时候在尼泊尔,似乎没有具体所指。
也曾有人把318尊为“中国的66号公路”,他们总有一些公路情节,向往某种不可名状的自由、野性、流浪和垮塌。
虽然一般来说只要有纵横交错的公路网、便宜的油价,和自由不羁,就是公路文化的沃土。
所谓楼房是人造的山,公路是另一条河。而灵魂和充电宝,必须有一个在路上
“真的是66号公路。”
和我同车的朝阳区刘女士,品尝了夜的山西,踏过下雪的宝鸡,依然握住方向盘宣称,这是她的本命路。
我没有说话,让风打在脸上。
孤独的公路转着相同的弯,路面上只有货车轮胎碎片和机油味
公路旅行之所以被人津津乐道,多半源自类似《天生杀人狂》里的那种荒野感,而京疆公路更加荒芜,过了包头之后,动辄数百公路的无人区相继出现,由于它们都长得差不多,所以你很容易就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在巴丹吉林沙漠,有近500公里路段基本为无人区,3万名建设者在恶劣自然环境里修筑起这条沙漠巨龙。而我只跑了一天就发朋友圈声称自己经历了生死劫难,LIFE IS HARD,生活像一盒杜蕾斯
由于公路刚开通不久,沿路的配套补给还没有完善,超过一半的高速服务区处于封闭或是尚未开通服务的状态。
如果你打算假期自驾爽一把,较为友善的建议是看到任何一个能吃饭加油上厕所的地方就不要错过,除非你想在哪个服务区里看着加油人员在集装箱上接了台加油机赐你续航。
在某服务区吃饭,葱爆羊肉上来成了葱爆大葱,点米饭被告知他们没碗了要现洗
更多的是路边的临时停车区,有人称其为观景点。我为什么不这么说,因为那里除了睡觉的大车司机,只有屎和远方。
我在66号公路听着麦克雷孤独的口哨声,还是尿不出来
只要能跑一趟66号公路就把灵魂献祭给了撒旦,其实他们只是按规定缴纳过路费,屁股在真皮座椅上都没有挪动过一寸。
当引擎盖不断地吞食着前方的虚线,我只是倒在副驾驶上,面无表情地看了一路吃豆豆
甚至连一个和路牌留影的机会都没有,许多里程牌的数字是缺失的,修路的人自己也不知道离乌鲁木齐还有多远。
人能知道什么啊,过去是一片迷雾,吐出一个接一个的幽灵,现在是以时速一百多在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将来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任何猜测都是徒劳。
公路不过是将一点与另一点联系起来的普通路线。公路本身没有意义,唯有公路连接的两点才有意义。而道路是对空间表示的敬意。每一段路本身都具有一种含义,催促我们歇歇脚。——米兰·昆德拉《不朽》
上路前你是一个在朝阳区排队买鲍师傅的诗人,挡在你前面的人只是为了消费你的苦难。
而现在,你不用排队了,风景就打在车窗上,你一往无前,享受着不出汗的交通体验。
在休息区远离尘嚣,也不担心沙子下会冲出变形金刚里的机械蝎子
在这条路修好以前,原始路段是很多几米宽的小道,对向会车时很多时候只能give me five,镜子和镜子刮撞在一起,人与人下来对峙。
再往前数百年,一样有无数的人类途径此地,你不会是第一批,也不会是最后的见证者。所以我尿尿的时候一定会把紧满天星斗,因为深知自己所惊诧的风景不过是别人每天披在头上的生活。
“公路虽然拓宽了,但路还是那条路。异教徒大军、朝圣者、农夫、驴车、游牧人、来自东方的彪悍骑士、大炮、坦克,以及十吨级的卡车都曾在这条路上通过。随着年代和季节的变化,交通时而拥挤,时而空闲,时而断断续续。很久以前曾经有过六车道,还通行过自动化车辆。后来,繁忙的交通停止了,路面破裂了,偶尔的雨天过后,缝隙里稀疏地长出些小草,被尘土覆盖。荒漠居民挖出这些破损的水泥块,修建小屋和栅栏。经过长年的侵蚀,公路退化成了沙漠中的小道,穿越荒野。可是现在又跟从前一样了,重新成为六车道公路,又有了自动化车辆。”
司机,旅客,摄影师,网红,媒体人,试驾员和臭写公众号的,更多的拓荒者从拓宽的道路拍马赶来,又夹着屁股离去。置身于陌生的车辆之中,彼此间一无所知,他们都拼命想超过对方,但并不知道对方要去哪里。
你的衣着为外界所定型,为了生存遗忘本身的才能
抛开大惊小怪的城里文艺,我问同行大哥,你觉得什么是公路。
他嘴角一抿:没有护栏才是公路。
你该去每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大家都去走高速公路了,真正的公路就变得冷清。我们也没有例外选择了高速公路,但洞开的高速只是一个谜题,真正的答案远在护栏之外。
就像风沙会掩盖沿路的黑水城,交河遗址,但总有人能找到他
而在中国的66号公路,地球的另一端,无人的沙漠,另一场社会实验正在形成:人们留下了更多有机的过往,火腿肠包装,饮用水瓶,和排泄物。
一场象征性的公路旅行,抛开形式,吃什么睡了哪不重要,既然坏不重要,那么好也不是重点
易车网组织了这场易车众测,恰好是在现代社会安全壁垒下的一个实验,不同职业身份的人聚合在一起,众测一款来自意大利的神车阿尔法罗密欧。
车标左边的十字架,代表了十字军东征的荣耀,比起那些把拉力地图贴在后车玻璃上的老头,坚定得多,他们根本连泡尿都兜不住
作为流淌着意大利血统的汽车品牌,阿尔法罗密欧以强劲的动力和蓝牙放歌把我送到了新疆。
但没有意外就不叫旅途,在从乌梁苏海回来的泥土路上,车队遭遇了意式损毁,扎胎了。而由于车辆本身像意大利人那样自信,没有配备备胎,又无法在松软的土质上使用千斤顶,车队被困在一个叫做吼嘿以列克的地方。
蚊子比前女友的微信还扎人,但每个人都积极参与自救,终于在天黑前脱困,走进那温柔的良夜
你当然可以选择对一切兴致索然,但关心汽车的性能,是为了延长你生活的广度。而上路测试的磨难,则是为了探索生活的深度。
易车网的众测,反过来看,何尝又不是测人自己。当你以为你在测试一台车的时候,恰恰是公路在对你进行一场真实的人类实验。
一群羊在草坪上吃草,只有一只羊没有抬起头看公路上驶过的车,这只羊就显得特别孤独,孤独是你给自己的,远方也是
一条真正美的公路,不需要去浏览景点,更无需“自带滤镜”的赞美。那样所有的旅程在你看来都不过是手机里200M的图片而已。所有的湖都一样,你又为什么要去看日出。
电量牵制了你的风情,你必须通过一个电子视窗来观看风景,在这一切到来之前,你不是静静点上一颗烟,拉住旁边人的小手,而是摸出了5万毫安的充电宝。
风车转动一圈可以产生6度电,那开了一天的我和你呢
你可能没想到我会用这样的屁话填满又一个祖传66号公路,而同行人依然用照片填满了内存卡。其实我也带了一块移动硬盘,但由于一直在移动,只能拿在手里硬盘,66号公路走完了,我的希捷盘成了厚捷,上面走满包浆。
没有什么此生必走的一百条鸡汤路,对于许多常年在公路边生活的人,其实还想在老路上走走,虽然很多东西都不在了。
像东邪西毒那样,不承认底色悲凉,还他妈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