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的改写 | 普罗米修斯神话
本雅明在《讲故事的人》(“The Storyteller”)一文中这样写道:“故事一直以来都是一种重复故事的艺术”。回溯人类文学的长河,我们的确不难发现,几乎每一种创作都带有先前作品的印记。对于那些立足经典的改写创作来说,这种印记尤为明显。因为经典作品是这样一些书,“它们带着先前解释的气息走向我们,背后拖着它们经过文化或多种文化(或只是多种语言和风俗)时留下的痕迹”(卡尔维诺语)。
所以,接下来我们将从经典作品出发,探寻由此衍生的一出出变形记,看看那些经典的文本,是怎样一路变形,融入当下这个时代的。
普罗米修斯神话的口述源头已无从考究。我们只知道,最早以文字形式书写普罗米修斯的故事可追溯到赫西俄德。
据《神谱》》(Theogony)和《工作与时日》(Works and Days)记载,普罗米修斯是提坦十二神之一伊阿珀托斯与女神克吕墨涅的儿子,是最早的提坦后代。在赫西俄德的故事中,普罗米修斯是一个敢于向宙斯挑战的低微神祇。他先是在分配祭品时蒙骗宙斯、袒护人类,后又因盗取天火而惹怒宙斯。为此,宙斯将他锁在高加索的山岩上,令饿鹰日日啄其肝脏,并造女人潘多拉送于其兄长,给人类带去无尽的灾难。
后来,埃斯库罗斯借鉴赫西俄德的普罗米修斯原型,创作了《被缚的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 Bound)。该剧与赫西俄德的故事有着明显的不同。《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的译者罗念生先生曾这样评价:“普罗米修斯在赫西俄德的诗中是个歹徒,是个骗子,在阿提刻是位小神;但是经过埃斯库罗斯的塑造,他成为一位敢于为人类的生存和幸福而反抗宙斯的伟大的神。”
Prometheus Bound by Peter Paul Rubens
(图片来自fineartamerica网站)
埃斯库罗斯之后,普罗米修斯神话的模式基本确定,但这并不代表普罗米修斯有了固定的个体形象。恰好相反,像所有神话人物一样,普罗米修斯本身作为一个可以援引的符号,拥有了修辞上的全新意义和无限的改写内涵。
布鲁门伯格指出,文艺复兴以来,从培根、卢梭到狄德罗,每个启蒙思想家都喜欢引用普罗米修斯。在接下来的法国大革命和欧洲浪漫主义文学时期,普罗米修斯神话更是成为一种抗争精神的象征。1774年,歌德创作了诗歌《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诗中,普罗米修斯不仅是人类的创造者,更是一个不屈的殉道者。歌德之后,另外两位普罗米修斯故事的改写者是拜伦和雪莱。1816年,拜伦创作了短诗《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他在诗中写道:“你的悲悯,什么是酬答?/是无声而又酷烈的刑罚:/巉岩,兀鹰,锁链的束缚,/高傲者身受的百般痛楚……/你是个象征,是个证据,/昭示了人类的力量和运命……”1818年,诗人雪莱根据现已失传的埃斯库罗斯的《被释的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 Unbound),重写了普罗米修斯的故事。在这部诗剧中,普罗米修斯被赋予了革命者的形象。
Prometheus by Peter Paul Rubens
(图片来自fineartamerica网站)
除了以上三位浪漫主义诗人,在19世纪,马克思也对普罗米修斯神话作了一番阐释。早在19世纪30年代,尚在波恩大学读书的马克思就研读过古希腊罗马神话。他与歌德、拜伦、雪莱一样,把普罗米修斯视为人类的解放者。
与19世纪革命者对普罗米修斯神话的政治性解读不同,进入20世纪之后,弗洛伊德从精神分析入手作出了另一番解读。在弗洛伊德看来,普罗米修斯的故事蕴含着一种心理意义上的解放。从宙斯那里偷取火种的普罗米修斯就像一个嫉妒的儿子,对于被他视为“父亲”的宙斯,心中怀有一种俄狄浦斯式的嫉妒。普罗米修斯偷取火种,寓意人类对本能的控制。
直到今日,围绕着普罗米修斯神话的演绎仍在继续。2012年,被称为“异形之父”的好莱坞导演雷德利·斯科特执导了一部名为《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的科幻电影。五年之后,斯科特再次回归普罗米修斯神话,创作了另一部科幻恐怖电影《异形:契约》(Alien: Covenant)
电影《普罗米修斯》海报
神话代表人类最强大的想象力,每一个神话都是一座思想的富矿,它指向无时间性的空间,既属于过去也属于当下。从《神谱》中的神祇到《异形:契约》中奔向外星球的飞船,普罗米修斯神话还是那个神话,只是在不同的时代,改写者们将其无限变形,以契合各自时代的需求,创作出新的文学和文化文本。
注:以上内容摘编自《改写》(陈红薇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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