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南湖HIT论坛】朱晨:一个门诊办主任对医院信息化的换位思考
医学背景出身、干过医教、建过信息、做过设备,在转任门诊办主任后,朱晨对医院信息化建设有了新的思考。
苏州大学附属儿童医院门诊办主任 朱晨
“要听一线医护人员的声音,让听得到炮火的人来呼唤炮火,让一线人员抓住整个信息化的主导权,切实保障系统稳定,确保数据的真实可用。同时,重视系统优化、提高适用性,做到‘应用傻瓜化’。”在2017年南湖HIT论坛上,苏州大学附属儿童医院门诊办主任朱晨如是说。
医学背景出身、干过医教、建过信息、做过设备,多面手、跨界、现为门诊办主任的朱晨,应邀做了《调整信息思路,优化患者服务》主题演讲,他从三个方面总结反思了从信息部门负责人转任门诊办主任后,在实际运营中的信息化之痛,引发强烈共鸣。论坛主持人、华东医院信息中心主任冯杰评价:“很多观点贴近业务场景,又有高度,同时非常具有创新精神和信息情怀,虽然暂时离开信息岗位,但新的岗位给他带来了新的视角。”
医疗资源与需求的有效匹配:实际运行中的“信息化之痛”
“在准备这次演讲时,我翻到了一篇在2014年10月关于‘给预约挂号降降温’的文章,三年后,同样的问题依然存在。”朱晨表示,在调任门诊部主任后,才发现当年做门诊预约信息化存在的问题。
首先是初诊患者预约的盲目性。大量的优质号源被初诊患者占用,甚至出现了内科号挂不到、挂到外科的情况。“初诊患者可能不适宜用移动预约或互联网预约的方式。”朱晨说。
其次是分时段预约的问题、时段的精确性。现在很多医院对分时段预约有考核的机制,其中有的医院越做越细,平均每6分钟看一个病人。“但是这个过程忽视了一个问题,病人看病不能标准化,每个病人的时间不一定都是几分钟,有些病人会占用更多时间,而这种特殊性每天都在出现。”朱晨说。
三是预约付费后的风险性问题。“有的患者网上预约时已付费,提前了一个星期或一个月,而这可能带来一个法律风险,互联网预约模式下的医患契约关系,目前没有界定, ”
四是自助机服务的普适性问题。“每个医院都是不同的流程,每个医院都要适应一遍不同的流程,儿童医院大多数带孩子是老人,自助机的适用性是有问题的。”
五是线下服务的问题,如过号后的患者。“儿童医院实名制是很痛的问题,而过号是另一个很痛的问题,这是因为一般家长为了保证孩子的充分休息而选择自己提前取预约号确保号序而让孩子晚到,造成上午九点前门诊较空,10-11点时患儿集中来看病,导致大量因过号排队产生的矛盾。而如果由于预约不产生号序,在诊区进行二次分诊的话则几乎又回到了原先信息化之前的就诊排队模式,因此现有门诊信息化这并未完全解决排队问题,而是把排队改到了线上,反映出信息化背后还存在的一些问题。”
此外,朱晨还谈到了预约患者在初诊遇到的一个现象,在《现代医院门诊管理指南》中,初诊或复诊患者都有一个预检流程,但目前网络预约患者跳过了预检直接去挂号,从医疗模式来看,存在非常大的风险。朱晨举例表示:“曾经有报道一名患儿是以腹痛症状来医院看病,按照常识,腹痛首先要考虑消化道问题,所以该患者来了两次都是按腹痛来治疗,并且之前也有明显的‘不洁饮食’病史,腹痛症状明显,大便检验也有问题,但最终患儿因病死亡后尸体解剖才发现是真正的疾病是爆发性心肌炎。假设这位患者是自己来预约,腹痛也不明显,还达不到急诊的指标,作为平诊再现场预约消化科,那么正常情况还很有可能会是同样结果。”朱晨说,“有些病症只有先经过经验丰富的医生和护士才有可能辨别出来。所以关于预检,我们医院正在考虑有必要恢复出来,至于网上预约挂号的患者怎么做预检,我认为人工智能将大有可为。”
朱晨表示,医学诊治的较大宽容度与信息化技术精准性之间存在一些矛盾,他引述业内知名医疗信息化专家、福州总医院信息化办公室陈金雄主任在近期授课时的观点——现在互联网医疗带来的好处就是把医疗资源和有需求的患者做一个比较精确的匹配。
“医疗诊治核心工作的信息化程度依然较低,医学科学发展速度十分缓慢,这与信息化技术发展速度不同步,患者的就医习惯短期内难以改变。特别是三级医院的专科越分越细,还有各种专病门诊的开展,对患者就医选择也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朱晨表示,这些痛点是由政策、流程、系统实施以及运维等多方面原因造成。
聚焦临床安全与质量:临床使用时的“信息化之本”
“目前,从获得的信息来看,国内仍主要围绕IT进行系统开发和应用,而美国则更多地从医学角度考虑效率、安全、普适性问题,并且已经全面对数据进行二次应用。”在谈到当前国内临床信息系统现状时,朱晨认为,临床医生的实际需求和IT系统的开发之间目前来看还是较为割裂。
“医院信息化建设一般都是医务处、信息处等几个部门共同参与,而真正负责技术的只有信息处,负责业务的只有医务处,此时选进来的软件与临床医生的实际需求就会发生一些偏差。”据朱晨介绍,公开资料显示,在今年4月,国家卫生计生委对北京大学第三医院、上海中山医院、武汉同济医院、浙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内蒙古自治区人民医院、江西省儿童医院等12家不同区域、不同类型医院进行智慧医疗体系初步测评发现,目前医院信息化更关注应用,且聚焦于医技和管理。“医技、管理相对于临床业务内容来说比较简单,而且是可规范、可标准化。”朱晨说。
朱晨表示,从单病种管理到临床路径管理,一直到当前火热的DRG收付费改革,都是以费用为主角,但这并非一线医护人员真正关心所在。“对于医疗质量的管理,我们主要控制了流程上的关键点,而真正内涵管控很少。比如以前北京协和医院引以为荣的精美病历书写,在标准化后荡然无存,这其实非常令人痛心,标准化后的个性化内容没有了。”朱晨认为,医院信息化建设需要在几个方面的进行转变:
一是要从注重人、财、物管理的数字化建设转向注重医疗质量、医疗安全的内涵化建设,需要临床部门、信息部门以及供应商一起考虑如何建设;
二是从较多的信息“束缚”转向更多的信息“辅助”。比如,目前移动护理通过PDA、条码等都能实现“三查七对”,但是整体上没有充分体现出护理内涵建设的支持和对人文的关怀;
三是从“换位思考”“替代思考”转向“门外汉视角思考”。“我本人有医生背景,以前做系统时觉得已经站在医生角度考虑问题,但其实调到门诊部后才发现,不是一线人员根本不清楚其中细节性问题。”朱晨说,“我们认为的‘替代患者’考虑,实际上是对医院流程十分了解的情况下去考虑患者服务的,可能导致与需求不匹配,所以要真正把自己当成‘门外汉’,或者请患者来参与。”
四是要从信息技术主动寻找医疗机会转向,要让医疗痛点寻求信息技术,让医护医院学习信息化思维和互联网的思维。
技术、业务与人文的结合:多方参与下的“信息化之路”
朱晨援引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神经外科凌锋教授在卸任中国医师协会神外医师分会会长时,所做的《这是我以会长身份做的最后一次报告——对医学的思考》中的三点体会:
一、我们必须将疾病分为普遍性的和个别性的,不能用标准人来代替具体人,要承认每个人的具体差异;
二、治疗是一个通过负反馈逐渐逼近理想目标的过程,不能简单的化约成一次性的精准治疗;
三、医学是通过治病达到救人的艺术,所以必须是科学与人文的结合。缺乏科学的医疗是愚昧的,缺乏人文的医疗是冰冷的。
“计算机要求是标准化,病人则不能,这产生了矛盾。”朱晨说,“比如近最近备受关注的人工智能诊断,假设当它给病人确诊癌症后,人工智能如何判断是否应把结果直接告知病人还是仅仅告知其家属,这其中就有必要考虑系统建设的人文问题。”朱晨说,“应该像特鲁多医生所说的‘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信息服务应该更多考虑医护人员和患者的人文关怀。”
朱晨表示,信息化建设应该给使用者“照路”首先需要考虑系统建设中面对使用者的人文关怀,让临床人员、科研人员了解和关注技术实现,而不是推广系统。不管是大数据还是小数据,要用客观数据数据来协助临床、管理人员改进业务和流程。“不单单是信息中心对临床的服务,也包括公司对医院的信息化服务,都应做到同质化、标准化,可查、可考证、可绩效考核等。”朱晨说。
朱晨进一步表示,除了让使用者“照路”,还要让使用者“带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要提高临床医护人员的使用意愿,注重体验,提高患者的参与度,从患者的角度考虑问题。”朱晨认为,在患者一端,应通过互联网等技术实现就诊记录的主观化。“比如,曾经有专家认为,淘宝记录往往比医院病史更真实,这是因为淘宝信息都是本人录入,而医护人员对于患者的病案记录由于被电子病历等规范束缚,可能一些内容没有客观地体现,同时,要进一步发展专科系统和个性需求系统,提高系统配置的灵活性。”
最后,朱晨还谈到了自己的“温故与知新”。他表示,在读完解放军总医院计算机室原主任任连仲教授主编的《“军字一号”点滴回望》后心潮澎湃,总结了学习“军字一号”项目建设后的几个体会:信息化项目建设要做到精神与理性的结合、创新与原则的结合、宏观与细节的结合、团体与个人的结合以及关键的技术与业务的结合。
“‘想’都是问题,可能‘做’才有答案。”朱晨表示,医院要有高度统一、高度认可顶层设计规划,切实寻找刺痛点、兴奋点,完善信息化协调沟通机制。“在勇敢拥抱新技术的同时,也要关注风险,比如我们都看好人工智能与医疗的结合,但是要时刻关注政策与监管的风险。”朱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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