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病人提着月饼硬让我收下……
导读
为什么短短几十年，医患关系会迅速降温？
来源：医脉通
作者：芭比
中秋节快到了，有没有病人，提着月饼硬要让你收下？虽然我们总抱怨说，当下医患关系紧张，病人不像从前那么尊敬医生，但我身边仍有不少人，能和患者处得像朋友一样，三天两头收到小礼物。
表示谢意的月饼、土特产是一回事，发自内心的依恋又是另一回事。如果一个病人，与医生建立了几十年的友谊，会是什么情形？
过去几十年里，就有不少画家，生病时给自己的医生画过像，油彩间流露出依恋、感激。这能否说明：从前的医患关系，比如今更好呢？别急着下结论，先让我们看这些画：
一、肝移植之后：早安，医生
贝兰尼 | 《早安，卡恩医生》，1988年，水彩
“肝移植手术完，从ICU出来的当天，他没跟我们要止痛药，而是要纸和笔。我从没遇到一个病人一出ICU，就开始干活儿的。”苏格兰画家贝兰尼（John Bellany，1942-）的医生卡恩回忆道。
色彩鲜丽的水彩画中，贝兰尼躺在病床上，手术刚过还很虚弱，一只眼闭着。目光灼灼注视他的三个人，是为他做肝移植手术的卡恩医生、雅各布森医生和一个护士。贝兰尼身后写着“你好，卡恩医生”。仔细看，你还会发现他左手下方，有一行淡色小字：“谢谢你们”。
二、从背后抱住他，喂药的医生
戈雅 | 《与Arrieta医生的自画像》，1820年，油画
这幅光线昏暗的油画，是画家戈雅去世前8年的自画像。老态龙钟的他，半躺在Arrieta医生怀中，医生端着盛满药水的杯子，送到戈雅嘴边，他却无力啜饮，虚弱地靠着医生，一只手紧抓床单，流露出对病痛、死亡的恐惧。
戈雅（Francisco Goya，1746-1828）是西班牙著名画家，46岁时得了一种急病，症状复杂，包括头晕、虚弱、谵妄、腹痛、耳聋和部分失明。此后数年，戈雅病情反反复复，直至完全失聪。
让戈雅失去活力的究竟是什么病？医生判断，他患上的包括：梅毒、铅中毒、脑血管病、中枢神经急性感染，以及罕见的Vogt-Koyanagi-Harada综合征（又称葡萄膜脑膜脑炎综合征）。
三、她用一生画“疼痛”
弗里达 | 《与Farill医生肖像的自画像》，1951年，油画
弗里达（Frida Kahlo，1907-1954）是个特立独行的墨西哥女画家。6岁时，她因脊髓灰质炎导致右腿萎缩，终身使用义肢。18岁时又遭遇车祸，差点丧命：一根钢管插进她的骨盆，锁骨、肋骨、腿骨断裂，从此她经历了大大小小30多次手术，一生与疼痛为伴。
弗里达 | 《绝望》，1946年，油画
弗里达与医生的关系，远远超越了普通医患。上面第一幅画中，弗里达还不知道自己只剩下3年生命，因长期营养不良，她接受了7次骨科手术，并接受了骨移植。画架上的男人是她的整形外科医生Farill。
“Farill医生救了我，把生命中的欢乐还给了我，尽管我还坐着轮椅，不知能不能再站起来。”画中，Farill医生肖像的头部转向弗里达，仿佛在静静注视着她。
四、亦医亦友，亲如手足
梵高 | 左《FélixRey医生》，1899年，油画；
右《Gachet医生》，1890年，蚀刻版画
梵高（Van Gogh，1852-1890）的一生，在心理、生理上都伤痕累累——双相障碍、酒精中毒、急性间歇性卟啉症、性病……长期与疾病为伍，让梵高与医生过从甚密。1890年去世前，他一共给三位医生画过像。
1888年梵高切下左耳后，是画中的外科医生FélixRey帮他治疗的。梵高对这个医生印象很好，给弟弟提奥写信时曾说“我想给他画像。”画中的医生慈眉善目，然而画作送给医生后，却被他用来堵鸡笼的破洞了。
右边的Gachet医生，擅长神经疾病治疗、顺势疗法，他与梵高、塞尚、毕沙罗等印象派画家都是好友。梵高曾说，“我在Gachet医生身上找到了真正的友谊，就像亲兄弟，我们身心相通。医生也是个神经紧绷的人，行为古怪。”
也正是Gachet医生，鼓励梵高尝试用铜板和蚀刻针作画，我们才能看到这唯一一幅梵高的蚀刻版画。
五、“只有画画时，医生得听我的”
蒙克 | 左《Jacobsen医生为蒙克做电疗》，1908-09年，速写；
右《Jacobsen医生》，1909年，油画
速写上小字写道：“雅各布森医生电击了著名画家蒙克，将刚强的男性力量、柔弱的女性力量，输送进了他虚弱的大脑。”作者正是自称“著名画家”的蒙克（Edvard Munch，1863-1944）。
蒙克当时因精神症状恶化，抑郁伴偏执、严重酗酒，住进了Jacobsen医生的精神病诊所，休养了8个月。不同于前面对医生的感激之情，蒙克戏谑的文字，流露出他有点反感医生的“专制”，厌恶自己对Jacobsen医生的依赖。
蒙克说：“Jacobsen是个优秀的医生，像个教皇在白衣护士和苍白病人中踱步，傲然于世。我也想掌控点什么，所以我要画他，让他乖乖地摆姿势，把他变成一只温顺的鸽子。只有画画时，我是主人，统治着他。”
医患之间：从前慢，如今怎么了？
木心有首《从前慢》，“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这也是从前医患关系的写照。上面5位画家与医生的情谊，都已超越治疗，近乎于知己、亲人，即使是蒙克至少也与医生相熟。
贝兰尼的病房里，堆满颜料、画布，医生没催他清理掉，他出了ICU，顾不上痛，第一件事是给医生画画；戈雅在医生怀中吃药，亲密的姿势，有些家属都做不到；医生的肖像，是给弗里达镇痛的良药；梵高的医生，不厌其烦劝他尝试蚀刻画，还帮他做画具……
图 | 摄图网
看时间，除了戈雅在近200年前，最近的不过就发生在1988年。再看今天，医生和病人能互相说上姓名，就已非比寻常。为什么短短几十年，医患关系会迅速降温？
因为建立、维护亲密关系，需要时间。你看，画中的医生能抽出时间，做病人的模特，静静站在那儿几十分钟、甚至几小时，用蒙克的话说“任我摆布”。今天，哪儿还有这么清闲、自由的医生？
不是医生变得冷漠、不近人情了，而是马不停蹄的医院，已塞不下治疗之外的任何举动。我们也想成为病人感激的人，也想有人为我们画像，可是时间不够了。
不过你也不必沮丧，这些画作，至少能让今天的医生，重拾一点向往：病人与医生，也可以情同手足。心怀这个愿望，就能在有限时间里，感受到疾病之外的一点温度。
参考文献：Park, M P, and R H RPark. “The Fine Art of Patient-Doctor Relationships.” BMJ: British MedicalJournal 329.7480 (2004): 1475–1480.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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