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稀释一万倍能治病？顺势疗法兴衰记 | 医学史上的7月2日
顺势疗法，首次人工心脏移植术，心理暗示疗法
来源：医脉通
作者：芭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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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势疗法”没落记
176年前的今天，顺势疗法的创始人——88岁的德国医生塞缪尔•哈内曼（Samuel Hahnemann）去世。如今，顺势医学已被WHO明确归为伪科学，但在世界各地的角落里，仍有不法商人从中牟利。
蹊跷的是，发明出这种臭名昭著的疗法的哈内曼，并未留下骂名，反而德国等多地都树有他的纪念碑，马克•吐温、约翰•洛克菲勒等人也曾是他的忠实拥趸。亦正亦邪的顺势疗法，究竟经历了什么？
世界各地的哈内曼雕像 | Wikipedia
哈内曼1755年出生于举世闻名的瓷器镇——德国梅森，他的父亲是一位瓷器画师。哈内曼天资聪颖，青年时就精通英、法、意大利、拉丁、希腊、阿拉伯、叙利亚等七门外语，早年便以翻译谋生。
20多岁时，哈内曼又对医学产生了兴趣，但当时德国医学落后，即使是莱比锡也缺少临床设施，哈内曼便前往维也纳求学，24岁时获得了医学博士学位。
18世纪末的正统医学中，充斥着水蛭放血、砒霜导泻、烙铁烧灼等残忍疗法，当时著名的蛇毒解毒剂“威尼斯药膏”，便是由蜂蜜加上鸦片、没药、毒蛇肉等64种物质组成，这些猛药对人体伤害很大，有时甚至会致命，哈内曼对此十分抗拒。
由于失望，哈内曼放弃了当医生，以翻译医学著作维生。一次，在翻译威廉•卡伦的论著时，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金鸡纳是一种有苦涩味的秘鲁树皮，可治疗疟疾。”哈内曼为了验证这种说法，在自己身上用了金鸡纳树皮，意外地却引起了类似疟疾的症状。
哈内曼有了灵感，他猜想：能让健康人体产生某种症状的药物，也能治疗表现出类似症状的疾病，这个原则便成为了顺势疗法的基础。哈内曼开始大胆主张用单一种类、较低剂量的药物来治病，并提出“生物体有自愈的潜力”，他认为用温和的药物，能激活人体的免疫系统从而对抗疾病。
顺势疗法 | NPR（美国国家公共电台）
哈内曼常说，自己是“发现”而非“发明”了顺势疗法。的确，在两千多年前的《希波克拉底文集》中，就有相似的记载：“斑螯引起的机体反应，类似膀胱炎，但它却能治膀胱炎。”“白藜芦具有引起类似霍乱的腹泻的毒理作用，但可用来成功治疗霍乱。”中医也早有“以毒攻毒”之说，康熙皇帝还曾因服用金鸡纳治愈了疟疾而奉其为“圣药”。
1796年，哈内曼发表了第一篇顺势疗法论文，此后10余年里，他又陆续出版了多部著作，顺势疗法的理论体系逐渐丰满，主要有三方面内容：
首先，同类治愈，如金鸡纳可治疟疾；第二，稀释与震荡，这是哈内曼的独创。他发现“将金鸡纳稀释至10⁻²³后，药效不降反增且没有毒性”，他认为通过震荡“记忆”能令水的疗效倍增；第三，激活免疫，通过恰到好处的刺激，让身体自己去对抗疾病。
几十年后，化学物质的最小计量单位——阿伏伽德罗常量（NA）问世，人们才恍然大悟：如果真如哈内曼所称，将毒药溶液稀释至10-23，就相当于除了溶剂基本不存在任何溶质分子，也就是说——与水无异。
哈内曼是个学者而非商人，关于顺势疗法他仅到著书立说为止，让顺势疗法走样串味、泥沙俱下的，是它在美国的兴盛。
1825年，哈内曼的学生汉斯•格兰移民美国，也把老师的理论带到了大洋彼岸，在这里顺势疗法开始枝繁叶茂。几十年中，美国建成了专门教授顺势疗法的医学院，建立了官方的顺势疗法医学会。
到1902年，全美已有15000名职业顺势疗法医生、22家顺势疗法医学院、1000多家药店，业务量达到了传统疗法的7倍之巨。可以说，顺势疗法在美国已全面“战胜”了哈内曼反对的传统医学。
它的蹿红并不意外——首先它很“温和”，与残忍的放血、催吐、吃砒霜相比，顺势疗法显得人畜无害；第二，20世纪初各地流行病肆虐，顺势疗法恰好对感染性疾病相较于传统疗法有一定作用，因此备受欢迎。
图 | Sott.net
如果真的只是白开水，权当安慰剂碰运气也罢；关键是，如果稀释技术不过关，则可能无法保证药剂无毒，再加上打着神药的幌子高价销售，美国各地便出现了类似传销的组织，埋下了极大隐患。
逐利而居的商人纷至沓来，有打着顺势医学的旗号，用粪便、脓液稀释后当药的，有用纸片、头发治病的，顺势疗法走上了“巫医”的不归路。
所幸的是，随着后来美国自然科学院、AMA伦理委员会、美国医学会等机构的诞生，医疗行业经历了几波清洗，包括顺势疗法在内的多种庸医学说被审查，到1950年美国的所有顺势医学院已全部消失。
历史的车轮不断滚动。21世纪初，一系列meta分析进一步表明，顺势疗法缺乏科学依据。2009年8月14日，世界卫生组织时任总干事陈冯富珍明确表态：顺势疗法是彻头彻尾的伪科学；2010年，英国宣布顺势疗法不再受NHS资助；2015年，澳大利亚国家健康与医学研究委员会称“没有任何可靠证据表明顺势疗法有效”……
至此，顺势疗法的兴衰史画上了句号。
评古论今•本质纯良，奈何做贼
人与疾病斗争了几万年，还将继续斗争下去。在征服大自然的进程中，我们有时会无所不用其极。医学史上的许多理论，虽然今天看来是无稽之谈，但初衷并无恶意。错就错在以偏概全，像顺势疗法，当有人把它夸大到能治百病，便成为不折不扣的伪科学了。
7月2日•医史拾遗
➤世界首例人工心脏植入术
18年前的今天，美国路易斯维尔的犹太医院为一名59岁患者进行了世界首例人工心脏（AbioCor）植入手术，患者5个月后死于多器官功能衰竭。
➤心理暗示疗法的鼓吹者去世
93年前的今天，从未接受过正规医学教育的法国药学家Émile Coué去世，他曾鼓吹风靡一时的心理暗示疗法，该疗法认为，每天对自己说15到20遍“我一定会好起来”就能抗病。
参考资料：
[1] Samuel Hahnemann, Homeopathy, Wikipedia.
[2] 张叶.顺势疗法:伪科学还是未知的科学?[J].中国药店,2014(24):2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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