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次出院都未成功：一次突然倒下了，一次死在了病床上…… | 医本好书
作者：巴德·肖（Bud Shaw）
本文内容改编于中资海派《医生的告别》，授权医脉通独家发布，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巴德·肖（Bud Shaw）
肝移植之父托马斯·斯塔兹的得意门生 世界顶尖医疗中心的创始人及前主席 誉满全球的期刊《肝移植》（Liver Transplantation）创刊人
医本好书：一部属于医生的生死哲学
1
患者哈丁穿戴一新，准备出院。他拥抱了所有的护士，他的笑容无疑是个奇迹，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他刚被送来时已经奄奄一息，手术的过程中失血非常严重，手术后的恢复期也十分漫长，他的病情比大多数患者都严重，但现在，他真的要回家了。
当时，我们在早查房，准备出院的哈丁看见我们后大声地喊了一声，他从走廊里朝我们走过来时，每个人都转脸朝他望去。
突然，他停住脚步，张开手臂低下头，接着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他倒下得那么突然，如同被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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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放平躺在地板上时，看到他已经口吐鲜血了，血呈浅红色，看样子是新鲜的，而不像体内漏出许多血时呈现出的深红色。我猜想着一定是某个地方破裂了，他的腹部看起来绷得鼓鼓的，颈部也摸不到脉搏。
另外一个医生开始按压哈丁的胸部，其他人立马去拿氧气和复苏囊，我蠕动着手指，伸进他的皮肤切口内。切口还没愈合完全，再加上为了对付排异反应，我们为他注射了很多的泼尼松，所以我用手指在切口上下一拉，便毫不费力地撕开了切口。
缝合肌肉的蓝色整形缝合线断开了，他的腹部裂开，腹内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我把手塞进去，伸到他肝脏下缘与动脉相接的地方。我能感受到血液正迅速地、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是动脉破裂了。
经过一阵慌乱的按压后，哈丁终于有了脉搏。
我们为哈丁使用了复苏囊，他的呼吸果然变强了，我已经控制了他的失血问题，脉搏也有了跳动，也恢复了呼吸。
接下来，我们快步朝着手术室走去……
2
接在哈丁新肝脏上的那根动脉感染破裂了，我在其他部位取下了一个动脉，经过感染的部分，并希望抗生素可以杀灭这一区域内余下的病菌。
他熬过了那天的手术，两周之后，他再次准备出院。
他计划出院的前一晚，我在走廊里碰到了他，聊了两句，我准备走开时，他拦住了我，“医生，说实话，我胸口左侧疼得很奇怪，有没有必要为这个担心呢？”他掀起衬衫，指着左侧胸腔乳头以下的部位，说有点像针扎似的，尤其是咳嗽的时候。
我把手指放在他胸口的肋骨上，轻轻地按了一下，我一根根肋骨按下去，突然，一根肋骨陷了进去。他尖叫一声，差点倒在地上。
我轻轻一按，竟然弄断了他一根肋骨？还是那根肋骨本来就是断的？我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一种情况。
我们把他扶到病房，让他吃了止痛药。我告诉他，过一两天他就会感觉好很多，但两天后，护士发现他死在了病床上。
他一直没发热，而且由于他因肋部疼痛呼吸不深，我们以为感染是在肺部，但是我们错了，在上次破裂过的动脉旁边的一个动脉也感染破裂了。
断掉的肋骨和止疼药都是次要的原因，他是在睡梦中因失血过多而死。
3
天有不测风云，白天哈丁的事情让我很痛苦之后，就在当晚，另一件让我很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我16岁的女儿咳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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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常吗？”她的手里拿着纸巾，纸巾上有一团带血的痰，还说一直咳嗽得厉害，胸口疼，感觉乏力，并且总是止不住地发抖。
“小孩子的肺炎这么严重，这还真不常见。”我带女儿来到医院，急诊室的医生给我看了她的X光片，并告诉我扩散得十分严重。
急诊科医生看起来有些紧张，也许是因为我是科室主任的缘故，但当时我担心的是，他没有完全告诉我实情。他给我们开了一些抗生素，叮嘱我们如果病情变重或没有好转的话再来医院诊断。
等过了两天，我在门诊坐诊时接到了电话，一位护士告诉我，我女儿感染了MRSA（耐甲氧西林金黄色葡萄球菌），情况很严重，好在她现在正在服用的药物对这种细菌有作用。
几天后，另一位医生打电话给我，说他认为我女儿应该接受静脉抗生素折射，但是我觉得女儿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可能吧，但MRSA的标准治疗方法要求对患者使用静脉抗生素注射。”医生很坚持。
那天下午，我们去了医院，他们为我们安排了一名家庭护士，每天检查女儿的病情，于是，当天晚上我们便回家了。
早上，我为女儿配好了静脉抗生素注射的剂量，5点钟开始注射，一个多小时结束后，她去学校上学了。
4
第一天下午，我早早回家，发现女儿已经躺在沙发上，上门的家庭护士正在检查她的静脉留置针，又给她注射了一剂抗生素，并且检查完血压和脉搏后，记录在了病历本上，又问她现在感觉如何。
“还不错。”女儿回答。
但当我凑近查看她的情况时，发现她的嘴唇有点发乌，身子似乎也在打战，一看血压为58mmHg，然后又测了一遍，还是同样的数字。
我马上打通了急诊室的电话，告诉值班医生我马上带着女儿过来，她出现了败血症休克的症状。
到医院后，我们给她补充了五六升的静脉注射液，几个小时后，她的血压才恢复到正常。胸部X光片的检查结果显示，她的肺炎进一步恶化了。
我十分担心女儿的病情，一步也不愿意离开她的病房。我坐在那里，盯着那些检测设备，时刻警惕不良指标的出现，同时努力不让她觉得我的担忧。
大约午夜时，女儿的脉搏突然增至1分钟140次以上，她呼吸急促，一下子醒了，我呼叫护士过来，她又检测了一遍女儿的各项身体指标，然后一句话没说便离开了病房。
15分钟过去后，女儿的心跳速率升到了1分钟160次以上，在我看来，她的呼吸好像更短促了，可能一句话便喘不过气来。
就这样，我们等着医生的到来……
巴德·肖所回忆的医疗前线生活，是多数人无法企及的山峰，更是他们无法体会的高压与焦虑。他所有的呼吸与思考都被医疗工作占据，家庭关系遍布淤青，第一任妻子离他而去。他总是担忧得太多，而睡眠却太少，还在中年时罹患焦虑症和淋巴癌。
他第一次与恩师斯塔兹（肝移植之父）合作，就被灌输了“相信生命”的信念。斯塔兹对每一次手术的成功都无比执著，始终会因为病人在手术中死去而怒不可遏。然而手术台上的胜利缓和不了巴德更深层的忧郁。他无法与重获新生者握手，这会让他想起那些因等不到器官而死去的病人。他还不禁思虑，即使病患这次幸存，他们仍然可能以千百种理由死去。
回首过往的手术失误，巴德难掩哀伤；回忆起曾极力抢救但仍然死去的病患，他似乎不再臣服于斯塔兹的生命信条。他逐渐意识到，医生及时、准确的判断不是病人的免死金牌，他们的生命质量也不依赖于医疗的精确把控。有时候，对病人的陪伴和爱护胜过对病情执著和精准的控制。
《科克斯书评》
透过医学专业人士的洞察，肖博士的精美文章描写了他对人类脆弱性的清醒认识，以及科学为了弥补这种脆弱性而实现的进步。这是一本令人振奋的杰作，能够深深吸引有抱负的医生以及那些担心高风险手术的病人。
马克·冯内古特（Mark Vonnegut）
美国儿科医生和回忆录作者
美国著名作家库尔特·冯内古特（代表作《五号屠宰场》）之子
肖博士的写作就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能够深入骨髓，直指人性，直击心灵。我向你们强烈推荐这本书。
保尔·A. 拉吉瑞（Paul A. Ruggieri）
医学博士，《一个外科医生的自白》（Confessions of a Surgeon）作者
作者肖博士的回忆录讲述一个有着超人业绩的男人的独特人生之旅。他的坦然让我哭泣、欢笑、畏惧和欢欣，让我思考生活的真实意义。我一读起来就废寝忘食，手不释卷。技术和内心深处的关怀给患者生的希望和未来。
珍妮特·布罗威（Janet Burroway）
美国著名作家，获 1970 年普利策文学奖提名
肖博士以启发性的视角观察人类现状，对于什么是关怀以及为什么要关怀提供了有力的论证。
李·古特基德（Lee Gutkind）
文学杂志《非虚构文学》创始人，非虚构文学教父
一部描写外科医生和外科手术的佳作。这本书的字里行间贯穿着温暖、真诚，直接且悲情，有趣且扣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