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我因H1N1被隔离的一周
导读
现在欧美国家的疫情如此严重,或许也与2号病例类似,日常交流习惯带来了很大影响。2009年夏天,因为甲型H1N1流感,我被隔离了一周的时间。
也许当年的H1N1并没有给大家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它的危险程度远不如2003年的“非典”,甚至有些人直到新冠肆虐,才反应过来曾经还流行过这样一场疾病。
我所在的北京经历过“非典”带来的黑暗时期,也正因如此,北京在面对H1N1时,也做出了足够充分的应对。虽然许多人对这次的病毒印象不深,但我因为意外地被卷入其中,从而得以了解当年防疫工程的一个侧面。
而对于正在直面新冠病毒大敌的当下,这些之前的经历,也让我加深了对当前抗疫态度的了解。
恰逢特殊时期,隔离来得很突然
2009年正值国庆60周年,在即将到来的阅兵式中,许多高校的学生都参加了花车方阵,我所在的高校也不例外。
暑假期间,我们这些参加阅兵式的学生一共经历了两次军训。第一次是按照原定计划正常安排的军训,但训练内容基本都改成了阅兵式相关;而第二次则是学校为了阅兵式安排的“特训”。
两次军训的间隔时间并不长,也就两个礼拜左右的休息时间。但和第一次训练相比,第二次的“特训”就显得有些艰苦了。具体的细节我已经记不太清,只记得当时14个人住一个宿舍,每天高强度从早练到晚。天黑之后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只能聚在一起聊聊天、打打扑克。
不管是宿舍内还是方阵中,人员密度其实都不低。而就在第二次“特训”刚开始没多久,我们就听到了一些传闻,说有一名学生在两次军训之间的休息期间感染了H1N1。
这位“1号病例”在确诊之后直接被拉到医院,与此同时还有一批他的密切接触者接受了检测,其中就包括我比较熟悉的几名同学。而在这段时间内,我和身边的同学当时也并没有太多的防范意识。
检测的结果出得很快,其中就有一位我熟识的同学,是这批检测中唯一的阳性,成了“2号病例”。彼时的他还没有任何症状,而我则只是和他在头天晚上打了一会儿扑克。
图源:摄图网
坐着救护车被拉走,有点侥幸也有点忐忑
当天半夜12点半,训练完一天的我在床上睡得正香,却被老师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老师直接点到了我的名字,说我成为了第二批密切接触者,让我在半小时内,尽快收拾好一些生活必需品跟她走。正睡得迷迷糊糊再加上收拾得匆忙,我甚至连眼镜都忘了戴,还好度数只有300多度,影响不太大。
除了我以外,密切接触者中有些是之前一起打牌的同学,而有的甚至都不认识这位2号病例,只是在他去其他宿舍串门的时候,短暂地在同一个宿舍里呆过。老师给我们准备了口罩,我们虽然都觉得没那么邪乎,不过还是出于从众心理戴上了。
我和其中两名同学被带到了一个空屋子里,过一会儿来了一位全副武装的疾控人员,我们才有点被隔离的真实感了。疾控人员采集了我们的咽拭子,没过多久我们直接被带上了一辆救护车,准备前往隔离地点。
救护车上一共有7个人左右,还有一位是我认识的辅导员。正值半夜,再加上救护车的车窗都贴了磨砂,我们谁也不知道现在正在往哪边走。这时候我们也不觉得困了,就在车里面闲聊了起来。
其实大家普遍觉得自己和2号病例算不上密切接触。我们之前的会面基本都是在露天场所,空气流通性很好——当然有了这次新冠的经历之后,再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这也绝对算得上是密切接触了。
在这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之中,大家的情绪还算放松,但也多少有些不安藏在心里。好在听说咽拭子检测的结果一两天就可以出来,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配合好隔离的工作。
为期一周的隔离生活,交流和锻炼让我们不寂寞
坐了大约1小时的车,我们来到了隔离地点,是位于机场附近的一家酒店。
酒店的环境还是相当不错的,但偌大的酒店里人员稀少,只有疾控人员和必要的工作人员。走在大堂和楼道里,几乎看不到其他人影。
我们每个人都被分配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并被告知在咽拭子结果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走出房间。
房内设施很齐全,唯一的问题是,当时正是炎热的夏季,但中央空调都不能开,连出风口都被封死了。不过整体来说屋里的温度还可以接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半夜三点多,简单收拾过后我就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有穿着防护服的人员来敲门送体温计,此后我们每天都要在早上和下午各测一次体温。每日三餐也有人放到门口,餐食还是相当丰富的,各式主食、三荤两素、牛奶饮料一应俱全。
被隔离其实是一件很寂寞也很麻烦的事。第一天我在房间里实在无事可做,只能看看电视,给亲朋好友们打电话聊聊天。
好在这次一起被隔离的还有两名辅导员,他们和校方及我们的家长都做了充分的沟通,同时安抚好我们的情绪。一天之后,检测结果出来,全员阴性。我们这才松了口气。
虽说我们当中没有感染者,但按照要求,我们依旧需要在这里隔离满一周才可以离开。并且在之后的这段日子,也不允许大家“串门”,但在露天场合,在可以保持一定距离的前提下相互交流。
于是在老师的提议之下,我们组织了许多活动。
首先考虑到之后的阅兵任务,我们仍然需要保持身体的健康状态,因此每日的锻炼必不可少。每天出一身汗之后回去冲个澡,感觉着实舒畅。
除此之外,我们还组织了两次交流类的活动:一次辩论会和一次模拟拍卖会。虽然自己呆在房间里的时光依旧很寂寞,但能和身边的小伙伴见个面、说说话,对于这段时间心理健康的保持真的很有帮助。
一周的隔离时光很快就过去了,临走之前我们还像毕业生扔帽子那样,拍了一张集体扔口罩的合影。这次的偶然事件,也成为了我记忆中难得的一次经历。
在新冠流行的当下,对于这次隔离的反思
H1N1流行的时候,网络并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我们都只是在电视里偶尔听说过这个病毒,态度上也没当回事。提起它留给我们的印象,大概只有一句:“比起当年的SARS差远了”。即使我因为隔离被带走,对于这种疾病的警惕性仍然不够高。
但后来我在翻阅网上的资料时,才发现H1N1在2009~2010年的流行中,造成了中国内地地区11万余人的感染。这个数字比新冠的感染人数还高,并且北京地区的感染人数高达1万余例。
好在这种病毒比起非典和新冠都要更加“仁慈”一点,死亡率不似非典那么高,传染的潜伏期也比新冠要短,防控起来相对简单一些。但如果大家的防控意识再高一些,是否就能把这场流行病扼杀在摇篮之中呢?
说起我被隔离的直接原因——2号病例,他也是一个很有特点的人。
他的性格非常开朗、热情,爱说爱笑,在和熟悉的人交流的时候,并不会太和别人保持距离。而且后来听第一批密切接触者说,2号病例也是当时被拉走隔离时,唯一一个没有戴口罩的人。
现在想想,交流过于热情也确实助长了疾病的传播。现在欧美国家的疫情如此严重,我觉得也和2号病例类似,日常交流习惯带来了很大影响。当然这也并不是说热情交流是不对的,只是在面对疫情的时候,确实应当有意克制。
这次新冠疫情期间,大多数人都蹲在家里很少出门,但社交减少对于情绪和心理健康也有影响。我在家里的这段时间,深深感受到社交的匮乏让我的脑子都变得钝了起来,加上网络中裹挟的不安情绪,情绪状态一度很不好。
没有过缺乏交流的日子,就不知道交流的可贵。所以真的很感谢当时的两位老师,充分照顾到了我们的身体和心理健康。
从2003年非典,到2009年H1N1,再到今年的新冠,每隔几年,就会有一场席卷全国乃至全球的瘟疫。新冠并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希望此前的瘟疫带来的伤痛,可以成为人们继续前行的宝贵经验,也希望这次的新冠流行可以尽早终结。
责编 | 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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