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到伦敦：这种奢侈面料最环保，不杀生
这是来自喜马拉雅的
第 819 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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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萨维尔街。赶来定制西服的客人们发现，羊毛不再是面料的唯一选择，牦牛绒的面料同样温暖，质感更特别，用顶级牦牛绒定制的西服，售价高达11000英镑。
今年，著名的英国奢侈品牌登喜路（Dunhill）也推出了用牦牛绒与羊毛混纺的系列。不同于人们印象中粗粝的外毛，这种柔软的底层纤维是专门在冬季为牦牛提供贴身季节性保护的，每到夏季，便会自动脱落。
“它们的毛发堪称豪华，关键在于要让人们意识到这种纤维的豪华属性。”当地专家评价说。
从伦敦回到喜马拉雅地区，无论是蒙古还是中国西藏，羊群的过度放牧都导致脆弱的植被不堪重负，蒙古90%的土地甚至面临永久沙漠化风险。这让牧民们更倾向于养育牦牛，它们对于草原生态来说，要温柔得多。
摄影：刘伟
一百年前争相进入西藏的欧洲探险家们或许不会想到，仅仅一个世纪过去，来自这片神秘土地的牦牛绒就会漂洋过海，抵达他们的家乡，走上国际时尚与奢侈品界的舞台，成为正逐步替代羊绒的热门纤维。
在爱马仕（Hermes）、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浪凡（Lanvin）、巴尔曼（Balmain）的欧洲门店中，都出现了牦牛绒织品，它们温暖、奢华、富有异国情调，被全世界热爱奢侈品的人们追捧，因其卓越的保暖性和透气性，以及为当地保持传统生活的功能，成为更新、更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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牦牛是牧民的“第二母亲”
事实上，这种温暖又珍贵的材料，上千年来一直温暖着藏族人。如今被称作“藏地软黄金”的牦牛绒，一直是高原生活的一部分。
在牧区，有这样的说法：“母牦牛是牧区孩子的第二个母亲”。在母亲没有奶的时候，没断奶的孩子喝的都是牦牛奶。所以牧民基本不会宰母牛，因为她们是牛里面，最应该被感谢的。
摄影：刘伟
每一个放牧的清晨，母亲会挤牦牛奶，让一早出门、天黑才回来的儿子、丈夫就着一大碗糌粑吃掉，一天的能量都在这碗浓醇的牦牛奶与扎实的糌粑中；
酥油从牦牛奶里提炼，阿妈会做好喝的酥油茶，或者倒进酥油灯供奉在佛龛前，阿佳也会抹在手上和脸上，让皮肤在干燥寒冷的天气也能滋润一些；
牦牛粗粝的外毛被编织成居住的黑帐篷、室内的垫子，家里栓藏獒的绳子也是牦牛毛编的；连风干后的牛粪，也可以作为取暖的燃料……
在所有牦牛给予的温暖中，牦牛绒或许是最亲密无间的。
多数牧民居住的是牦牛毛编织的黑帐篷，但帐篷讲究经纬线，为了增加保暖度，一些牧民会用加了牦牛绒的线来编织纬线。
嘉绒藏族会用牦牛绒做成马甲，坎肩穿在身上；塔公草原牧区的藏族人则将牦牛绒编织成背包、袋子，里面装上青稞、糌粑或者自己的随身物品。
在一些牧区，牦牛绒也是守护孩子的辟邪之物。母亲会从牦牛身上摘下脱落的牦牛绒，和孩子剪下的头发揉在一起做成一个小团，缝在衣服上。这个小团，带着来自两位“母亲”暖暖的爱，护佑孩子健康幸福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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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地软黄金
牧民搜集牦牛绒
长久以来，牦牛绒并不为外界所知，是藏族人关于温暖的秘密。
它的生长本就隐秘。在牦牛毛之下，贴着皮肤生长的最纤细的绒毛。以高原净土长出的植物为食，以雪山融下的溪水为饮，牦牛绒很难长得不好，纤细、柔软，保暖又透气。
从海拔3300米到5000米甚至更高的高寒地带，正是这层底绒帮助高原之灵抵御了寒冬-30℃的气温，安然生存，因此牦牛绒的保暖性不言而喻。而在夏季的烈日下，高原阳光更为热烈，牦牛绒又以极好的透气性，使得牦牛能够适应高原强光，免于生病。
较之人们更熟悉与青睐的羊绒，有一组数据更能显示出牦牛绒的特别之处：牦牛绒与羊绒的保暖度相差无几，但牦牛绒的透气性要比羊绒高120%，比羊毛高16%。
不同于其他很多奢侈品需要残害动物才能获取珍贵原料，牦牛绒可以说是环保的典范了——绒毛的来源并不伤害牦牛分毫，每当春夏脱毛季，牦牛绒都会自然脱落。牧民梳下牦牛绒后，新的绒毛在冬天来临之前又会软软地长出来，保护着牦牛能够度过又一个寒冬。
不仅绒毛是自然脱落，在源头上，牦牛绒也环保到彻底。高原的动物似乎都带了一些灵性，牦牛也不例外。很多食草动物，经常会把草连根吃掉，造成难以再生的境况。而牦牛只吃草不咬草根，这样的话来年依旧会长出鲜嫩的青草，并不破坏环境。
尽管牦牛体型庞大，但是牦牛绒产量并不高。一头成年牦牛每年仅能产出1-2公斤绒，但这也只是原绒的重量——
从牧民手中收购上来原绒之后，需要去掉损耗部分，再从中分梳出可做织物的绒毛；根据绒毛的长度、细度的不同，绒毛会被人工分拣出不同的等级进行纺纱，并做成不同用途的织物。在从原绒到纺成纱整个流程中，损耗率极高。
原本从牧民手中手来的1公斤原绒，最后可能只剩下100-150g左右的细绒。这些细绒又会根据长度与细度被分为几个等级，其中最细最长的一部分，才会被做成围巾、帽子等接触皮肤穿戴的织物。
近几年，越来越多的大牌发现并选择这种柔软而暖和的绒毛为原料，也使得牦牛绒的价格从几年前的每公斤10多元，到今年猛涨至90元。牦牛绒也因此被称为藏地“软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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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牧民生活更好
牦牛绒价格的提升，一定程度上也为牧民们带来了更好的生活。
在过去，牧民饲养牦牛最大的价值是牦牛肉，牧民需要在牦牛最好的年龄宰杀或直接卖掉。卖掉所换取的千把块很快也会因为家庭各种支出而消耗掉，牧民生活的困境并不会得到很好的改善。
如果不卖牦牛，牧民将以什么为生呢？牦牛绒成了新的选择。
上世纪90年代，就有内地的商人开始收购牦牛绒，但因为需求少，牦牛绒几乎并不能作为主要的经济来源。
一方面是牦牛绒即便自然脱落，也需要牧民用手来小心梳下，十分耗时耗力；另一方面，市场需求还不多，加之一些收购商们刻意把牦牛绒价格压得很低，牧民们根本入不敷出。
从小在牧区长大的多杰才让曾见过牦牛绒的收购：“在过去，每次牧民千里迢迢运过来的牦牛绒，价格被商人压的很低，他们会串通好了不买牧民的牦牛绒。牧民们不想把辛苦运来的牦牛绒带回去，就会卖得很便宜……被商人以最低价回收到的牦牛绒，却能以很高的价格卖出。这样对牧民很不公平。”
收集来的牦牛绒需要按照颜色人工分拣
这个环节为不少牧区妇女提供了工作机会
是金子总会发光，是好绒早晚会被发现。近几年来，不少与多杰一样从牧区走出的藏族人以及深爱着藏地与游牧文化的年轻人，开始将牦牛绒推出去。牦牛绒的性能越来越被认可，不少的品牌开始以牦牛绒为原料制作织物。牦牛绒的收购也火热起来。
燃秋在牧区长大，现在做着牦牛绒事业，他也经常参与到牦牛绒的收购过程中。“我所在的红原县是一个纯牧业县，我们收购牦牛绒很多时候需要挨家挨户地去牧民家。不像城镇居民，牧民每家都相隔很远。每年4-7月我们收牦牛绒的时候，经常在草原上来回跑。一天下来，少的话只能收到几十斤。”
即便辛苦，但牦牛绒的收购也让牧民群体找到了游牧生活的另一种出路。
多杰向牧民收购牦牛绒
多杰才让在这些年里收购的牦牛绒，帮助3000多名牧民提升了经济收入。“因为今年的牛绒价格很高，我们前段时间回访收购过牛绒的牧民家时，发现他们买了新的黑帐篷，家里的物件也换新了很多实实在在、肉眼可见的变化。”
不仅如此，多杰的工厂在收购了牦牛绒之后，需要大量靠手工完成的分梳、分拣的工序，因此多杰把这些工作机会留给了牧区的妇女，使得她们在家务之外，有了一份工作，用以补贴家用，提高家庭收入。
在过去，牧民们将牦牛绒织成织物为自己、家人保暖；如今，牧民们依旧通过牦牛绒，可以度过经济生活的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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