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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女性的天空是低的 | 悦读

2016-03-23 谢一苇 九州出版社读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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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和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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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 年深秋,香港浅水湾畔,绿茵匝地,海潮汹涌。诗人戴望舒经过漫长的旅途,来到萧红墓前低吟:

走六小时寂寞的长途,

到你头边放一束红山茶,

我等待着,长夜漫漫,

你却卧听着海涛闲话。

此时萧红已经去世两年了,她的骨灰就葬在香港浅水湾畔,凭海临风,侧闻轻轻敲打堤岸的海涛声。

这位天才女作家生在北方,客死南方,在她三十一岁的短暂生命中,给我们留下了许多熠熠闪光、摇曳凄美的文字。



周围的朋友都劝萧红——这只大鹏金翅鸟,在情感的天空飞得越高越远越好。萧红却叹息道:“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萧红强烈地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女性,一个软弱的、常常无力支撑自己感情的女性。她太希望把自己的情感依附在一个男人身上了。



(塞克、田间、聂绀弩、萧红、端木蕻良、丁玲(后排)合影,端木手持小竹棍儿)


端木蕻良也是东北人,1912年出生于辽宁昌图县一个大地主家庭。他原名曹京平,端木蕻良是笔名。他的笔名来源于复姓“端木”和家乡的红高粱的别称。后来王统照觉得“端木红梁”不是一个人名,建议他改为“端木蕻良”这个笔名。


端木蕻良从小就开始练习写作,以《鴜鹭湖的忧郁》走上文坛,在东北作家群里也是一个才子。在流亡的过程中,他写下了《科尔沁旗草原》、《大地的海》、《遥远的风沙》等讴歌大地深情的著名小说。


萧军和萧红在上海就认识端木,在撤往后方武汉时,端木也被邀请来参加《七月》的编辑工作。端木来到武汉后,就住在小金龙巷二十一号,和二萧住在一起。长时间的朝夕相处,萧红和端木之间的认识也逐渐深入。


萧军大大咧咧,大男子主义思想严重,有时候开玩笑也会伤害到萧红的自尊心。而端木则内向安静,举止大方,穿着得体,对萧红也表现出尊重和推崇。在二萧争论某些问题时,端木也站在萧红一边。



(1934年萧红与萧军)


有一次,萧军自吹自擂,说自己写的长篇小说最伟大。萧红写长篇没有那个气魄。(当时萧红正在写《呼兰河传》)萧红和端木和他争论起来。萧红用了许多理由进行反驳,端木也帮着萧红说话,端木认为萧红的创作是有气魄的,只是那气魄还没有表现出来。


这时,胡风知道了,要求他们把争论整理出来,下一期《七月》出一个特辑。三天以后,胡风来取稿,萧军交稿了。胡风边读稿边称赞萧军写得好。萧红一听内容气坏了,大叫道:“你好啊,真不要脸,把我们驳你的话都写成你的意见了。”说着萧红就哭了。萧军大模大样地说:“你怎么骂人,再骂我揍你。”萧红还是哭着,握拳狠狠捶他的背。萧军这时开心地说:“你们要打就打吧,我不还手,我还手你们受不了。”


二萧之间在这方面的闹剧经常发生,倒是胡风说过几句公道话,他对萧军说:“她在创作才能上可比你高,她写的人物是从生活里提炼出来的,活生生的,不管是悲是喜都能使我们产生共鸣,好像我们都很熟悉似的。而你可能比她写的深刻,但常常是没有她的动人。你是以用功和刻苦,达到艺术的高度,而她可是凭着个人感受和天才在创作……”这时,骄傲专横的萧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也是很重视她的创作才能的,但她可少不了我的帮助。……”



(1938年5月,萧红与胡风夫人梅志(左)及其儿子晓谷在武昌金家花园)


端木的出现使本来就出现感情裂隙的二萧之间进一步拉大了距离。对于这一个比自己小一岁的柔弱的男子,萧红总是给以姐姐般的照顾和爱抚。没有人的时候,他们俩经常在一起聊天,谈生活,谈创作,谈感情。


和端木接触,萧红体会出一种心灵的相通和难言的愉悦,这是和萧军截然不同的生活情调。有一次,端木出去办事,萧红在桌上写下几句诗:“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端木看到了,知道她是引用唐朝张籍的诗。



(萧红)


端木和萧红的亲密关系自然引起了萧军的不满。萧军也曾在屋里用毛边纸练字写诗。一边写还念出声来,故意让端木和萧红听见:“瓜前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叔嫂不亲授,君子防未然。”萧红看见说:“你写的什么,没有一点文人气。”萧军瞪了她一眼:“我并不觉得文人气有什么好。


萧红和萧军分手以后,萧红把自己留藏的一根富有弹性的小竹棍,有所象征地交给了端木。1938年4月,萧红和端木返回武汉,仍住在小金龙巷二十一号。


萧红与萧军分手然后又很快与端木同居,她的很多朋友都不理解。端木是一个大地主家庭成长起来的,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在朋友的心目中,端木自私、虚伪又喜欢装腔作势。朋友都为萧红担心,他们是真正的爱情吗?这只能是萧红精神上的一种对抗,也许萧红仅是想转换一下生活对象罢了,但这样做太冒险了。


时逢乱世,一个无家可归的弱女子,只想找一个肩头,靠上她疲倦的头,哪还考虑其他什么。


1938年5月,萧红和端木在汉口大同酒店结婚,出席婚礼的除了亲戚以外,还有胡风、艾青等文化界人士。那天,萧红穿一件红纱底金绒花的旗袍,端木穿一件驼色西服。婚礼简单而隆重。作为女人,萧红第一次披上婚纱无疑是幸福的,这种幸福也是汪恩甲、萧军没有给予的。



(萧红与端木蕻良)


在婚礼上,胡风提议新人谈谈恋爱经过,萧红一番话可以说真正表达了她当时的心态。萧红说:“张兄,掏肝剖肺地说,我和端木蕻良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恋爱史。是我在决定同三郎永远分开的时候我才发现了端木蕻良。我对端木蕻良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体贴。”“我深深感到,像我眼前这种状况的人,还要什么名分。可是端木却做了牺牲,就这一点我就感到十分满足了。”


我们从这些话能够看出,萧红对待与端木这段感情清醒多了,不像当初对待萧军的感情那样夹杂着崇拜、感恩与浪漫的因素。萧红说的“像我眼前这种状况的人”,指的是她有孕在身。这时萧红已经怀上了萧军的孩子。


结婚以后,萧红肚里的孩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成为她心中沉重的“病”。萧红作为女性,毕竟需要丈夫的呵护和温暖。而端木从小受惯别人的溺爱和照顾,依赖性很强,同时生活能力很差。端木把生活中的一切都交给萧红管理,整天沉浸在创作中,对妻子不闻不问也不懂得爱护。每天做饭洗衣的是萧红,跑东跑西的是萧红,拜访朋友的也是萧红。


有一次端木把一个女佣人打了一拳,结果惹出是非来,被打的人在街上大吵大闹。然而端木蕻良则把门一关,一躲了事。最后还是萧红出面调解,到镇公所回话,到医院验伤、赔钱,好像打人的是萧红而不是端木。


1938年8月,武汉遭到日军的大轰炸。端木把身怀六甲的萧红留在了武汉,只身撤到重庆去了,走时,也没给萧红留什么钱。周围的朋友这时开始质疑萧红和端木的爱情。萧红和朋友交谈时,也并不热心谈到端木,她的内心也许是悔恨的,只是不想在朋友面前表现出来。


经过一番周折,萧红才到达重庆。她曾对朋友梅林说:“我总是一个人走路,以前在东北,到上海以后去日本,现在到重庆,都是我自己一个人走路。我好像命定要一个人走路似的……”



(萧红)


这时的萧红内心忧郁深沉,总让人感觉到有一个不幸的未来在等着她。她暂时寄居在好朋友白朗家里等待生产。孩子生得很顺利,低额头,四方脸,看上去像萧军。谁知孩子三天以后死了。当医院要追查原因时,萧红很漠然,没多大的悲伤,只说死了就死了吧,这么小一个孩子要活下去也真不容易。这在萧红的生活中又是一个难解的谜。


我们有很多猜测,萧红真的不想做母亲吗?谁又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呢?作为一个名作家,萧红是能养活孩子的。萧红可能再次想到了六年前在哈尔滨东兴顺旅店的困境了。


在一些回忆萧红的文章中,萧红的朋友都谈到了她在“爱”这方面的弱点,汪恩甲的背叛、萧军的无情、端木的自私,她身边的男人一个个都让她失望,也让她身心备受打击和摧残,她的心灵还正常吗?她还有爱的能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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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摘自《何处相守,何来相安》

谢一苇 著

九州出版社出版



本书选取中国现代十一位著名作家,以详实的材料,诗意的笔法,讲述了他们辉煌的创作背后情感生活的另一面。


在他们的情感生活中,有惊世骇俗的爱恋,也有新旧思想的冲突;有寻常岁月的厮守,也有痛苦的坚持;有爱的忠贞与缠绵,也有背叛的无奈与伤感。


在时代的惊涛骇浪中,其间的分与合,爱与恨,毁与誉都因生命的张扬而显得斑斓多姿,历经岁月的淘洗而焕发出迷人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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