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传奇18: 玫瑰插在了“粪土”上
【留美学子】第212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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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屹视线】导语
从欧洲到亚洲到南美洲,从2020年走来,【王妃传奇】系列将进入第18期内容。
王妃传奇系列不仅呈现的是童话故事,更是作者美英女士在其中各种要素中挖掘出的“人性”,这才本系列的灵魂和价值所在。
作者本着尊重历史和真实背景,大量资料阅读和整理,关注点绝非在八卦,而是在挖掘人性的真善美、或者丑恶与迷失,以她独特的视角和见解,抓取了人性最本质的灵与魂,写下人人心中有,却人人笔下无、可以超越时空的经典印记,一如既往的篇篇精彩。
之一:五毒俱全 却逆袭人生
之二: 隐身33年才等来的世纪婚礼
之三: 曾被狂追的她, 为何神秘失踪..
之四:1992厄运连连的王室之年
之五: 700年逃离婚嫁的第一人
之六:跨越"天堂酒店"·浪女的蜕变
之七:终结纯正王室血统的黑裔女士
之八: 从难民到《时代》封面人物
之九:王室的“秘密”早已刻在她的脸上
之十: 泰国宫廷里盘根错节的她
之十一:那些跪在国王脚下的女人
之十二: 自带光芒的她, 懊悔...
之十三: 丈夫婚外千人佳丽, 她隐忍的缘由何在
之十四: 从少年牵手到流亡 彼此守望着什么
之十五: 挚爱一世却"分离"了67年.....
之十六: 王室里的婆媳大战
之十七: 命啊! 一副好牌被打烂
(文章结尾处有链接)
确实,水晶鞋千古流传的童话已经久远,而今天大家更关注生活在我们身边的真实童话!
玫瑰插在了“粪土”上
王妃传奇之十八
序幕
埃及 一朵孤独的玫瑰
这个故事,我要从她的婚礼讲起。因为在她的一生当中,婚姻似乎是她展现在人们面前的全部内容。
之前,她是一个“用玻璃纸包装着的小女孩”,被父母严密地保护着,几乎没人知道她的存在。
之后,她躲在自己的象牙塔里,躲避着世事的纷扰。
在她漫长的一生中,只有婚姻是为人所知的片段,而这个片段又是如此的与众不同。让我不得不将它从历史的尘埃中挖出来,让她从那个层层包装的“玻璃纸”里走出来,从被成群侍人包围的宫殿中走出来,把她的精致,她的天真,她的任性,她的过度保护,当然,还有她的美丽,展现在世人面前。
让人记住这个名字:法齐娅·福阿德。
1939年2月,年轻的伊朗王储默罕默德·雷扎·帕拉维载着重礼,带着他的官方迎亲团从德黑兰出发,越过千山万水去迎接他的新娘----埃及公主法齐娅·福阿德。由于不能直达,他们先是乘车到达伊拉克,再辗转去到大马士革,然后前往贝鲁特,又从贝鲁特登船,最后在埃及的亚历山大港上岸,转火车前往开罗。
历时多日,几番辗转,为的是3月15日的那个婚礼。
1939年的默罕默德·雷扎·帕拉维
婚姻由两国王室商定,他只前来执行。在这之前,他和即将成为新娘的公主只在半年前的订婚仪式上见过一次面。实际上,他在伊朗有自己的恋人,但父令难违。因为他知道这个婚姻对伊朗来说可谓国之重事,他不敢不从。
是的,这个婚姻的推手正是王子的父亲,伊朗帕拉维王朝的开创者----国王雷扎·沙。
此时的伊朗王室还很年轻,通过军事政变登上国王宝座的雷霆君主雷扎·沙对自己的新晋王朝并不自信,他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来加强自己王朝的贵族合法性,让年轻的王室借光增辉,同时也借此在穆斯林世界建立起一种联盟,共同抵御随时都可能出现的敌人。
于是他把目光放到了阿拉伯世界的龙头老大埃及。埃及的强大和有百年统治史的老牌王室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更完美的是,他们有一个貌美如花,年龄相当的女儿---17岁的法齐娅。
原本,法齐娅的哥哥,国王法鲁克是看不上这个波斯“暴发户”的,对繁荣的埃及来说,自己应有尽有,犯不上去找一个穷亲戚。况且以山地农民和普通士兵的背景身份登上王位的雷扎·沙还远没有脱离“山地牧羊人”的土腥气,他就是一个文盲,他的王室也好不到哪去。他不愿他最爱的妹妹嫁到一个“野蛮人”家里。
可是,他最终被政治顾问说服:“为了增加和巩固埃及在中东的权利和影响力”没有比联姻更加稳固的关系。
两个国家,一拍即合,用两个少年的婚姻大事完成了大国之间的团结协议。
于是法齐娅被重重地放在了天平上,成了这两个国家衡量政治与个人动机的砝码。可是没人注意到,天平另外一头少了一样东西----爱情!
童年的法齐娅
此时的法齐娅,刚刚结束在瑞士的留学,正享受着舒适的生活,向往着自由的空气。她并不知道这个婚姻意味着什么?不知道她的身上凝聚着两个国家的希望,她的肩头将挑起两个国家的重担。
别说国家了,她对婚姻都没有概念,对走进另一个家庭毫无准备。她甚至不知道王和王的家庭有何不同。她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在鲜花丛中长大,没经过任何风雨。她天真,也稚嫩,她没有发言权。她只能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洋娃娃一般听凭摆布。她懵懵懂懂地被推上了礼台。
婚礼选在3月15日。这是一个颇具匠心的选择。这一天,是埃及脱离英国的独立日,是伊朗国王雷扎·沙的生日。和两个国家大事放在一起,孰重孰轻立现。让这对王子公主的婚礼顿时远离了童话。
手握权力的大男人们用一个小女孩的幸福来换取两国需要的东西,而可是却没想到她的肩膀完全扛不起。
唯独站出来反对的,是她的母亲纳兹利王后。母亲对女儿的婚姻充满了忧虑。这一对年轻人,来自不同的背景,有着不同的传统,说着不同的语言,属于不同的伊斯兰教派,不可能有同样的幸福。她不愿把女儿嫁到这么一个遥远的陌生的国度。
可是,在男权世界里,在“国家大事”面前,她虽贵为太后,她也说了不算。母亲也没有对女儿幸福的决定权。她只能祈祷女儿不会就此“步入深渊”。
事实上,在若干年后,为了另外女儿的婚姻,她受到了作国王的儿子的严厉惩罚。
这是后话。
纳兹利王后
也许是对放弃他最喜欢的妹妹感到内疚,法鲁克国王的祝福一直犹豫到最后。为了减轻自己良心上的不安,他将最终决定权交给了法齐娅--尽管他非常清楚这个小女孩的决定会是什么。他带领着庞大的伊朗来宾团看遍了埃及的豪华宫殿,大学,金字塔和著名景点。向他们“适当地展示皇家的辉煌和无敌的威力”。
他用最精美的食物以及用黄金宝石打造的礼品炫耀着大国的奢侈和富裕,用昂贵精致的西服让新郎朴素的军服相形见拙,他在为妹妹撑腰,在无形当中向对方施加着压力。可是他忘了,羊若入了虎口,必是身不由己。
1935年3月15日,17岁的法齐娅与19岁的伊朗王储默罕默德·雷扎·帕拉维举行了婚礼。她身披婚纱从重重的屋檐下走出来,在轰鸣的礼炮声中完成了婚礼。
她的美,犹如早晨层层迷雾中射出的一道金边镶嵌的光,烧灼着人们的眼睛,让人为之炫目。她雕刻一般完美的脸上,一双碧眼如秋湖般清澈见底。光洁的皮肤找不出一丝瑕疵。她就这样带着光芒走出了她的“玻璃纸”包装,走到了世人面前,嫁给了她只见过一面的丈夫。
婚礼上,酋长将一条绿色丝带分别拴在埃及国王和伊朗国代表的大拇指上,象征着两国缔结了同盟,国王和酋长发表讲话,敦促伊斯兰两个教派永久和解。至此,完美的结盟成了主题,一对年轻人的婚礼则成了陪衬。
两人的结婚纪念章
当烟火在尼罗河上空升起时,法齐娅登上了前往马德里的火车。
不安的母亲亲自送女儿出嫁,她们带着两百个行李箱前往德黑兰。途中,由于频繁出现的技术问题和电力中断,火车走走停停艰难爬行,数次将她们抛在原野中“露营”。这仿佛是一个“黑暗的预兆”,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冥冥当中阻挡着她:“不要去”。
德黑兰的婚礼包括七天盛宴。为庆祝婚礼,王室大赦囚犯;在街头向穷人施舍钱和食品。由于法齐娅不是伊朗血统,他们还仓卒地通过了非伊朗血统也可以成为王后的法律。表面看去,一切OK!
可是不安在母亲心里挥之不去。她所看到的一切更加剧着她的不安。与繁华的开罗相比,德黑兰就是一个尘土飞扬的小镇,她感觉从一个国际大都市来到了一个偏僻的乡下。宫殿的条件远不能和开罗相比。昂贵的法国大餐也都“不是味道”。
在锦衣玉食中长大,在欧洲接受教育,习惯了华丽和舒适的现代化生活的女儿能否适应这里是当妈的心里最大的疑问。她为女儿担心,而她的不满也迅速激起了一种紧张空气。王储的双胞胎妹妹和母亲对挑剔的王后一脸的看不惯,全然不给面子,迅速站到了法齐娅的对立面。法齐娅从进入新家的第一刻起,便遇到了强大的敌人。
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正如母亲所担心的那样,法齐娅在婆家的生活并不轻松,换句话说,她从来都没能适应阴郁和卑微的波斯宫廷。这里与她在开罗辉煌的宫殿生活截然不同,与她在欧洲的快乐生活截然不同,她不能生活在如此贫穷落后和不发达的环境当中。这里没有她习惯了的舒适生活,也没有她向往的自由,她开始失望了。
有人说她是个被惯坏了的女孩,可是却没想到,她就是一个没长大的羊羔,嗷嗷待哺却误入了狼群,内心的惶恐可想而知。她面对的这一家人不仅仅是奇怪,简直就是恐怖,让她不寒而栗。
王储的母亲伊朗王后吉塔·莫洛克
首先是她具有强烈占有欲的婆婆和妹妹,她们把她视为“爱的争夺者”。在她们眼里,她哥哥所有的炫耀都无济于事,埃及的一切与这里无关。这是我的地界儿,没人在乎你是谁,来自哪里,你只是闯进我们生活里的一个女人。在这些强大的对立者面前,法齐娅的骄傲和矜贵迅速碎了一地。
还有她的公公,出身农民,文盲,由一个普通士兵鹊起。他性格暴躁,动辄挥鞭。不会写字,但脑子里却深刻着两个字---“武力”。他处处保持着农民的习惯,虽贵为国王,他仍然习惯睡在豪华宫殿的地板上。他教育儿子的方法是冷酷加暴力,从不对家人施以温情,就怕惯坏了他们。
伊朗国王雷扎·沙
不幸的是,他的儿子也是同样!
王储在父亲的阴影下长大,父亲“男子汉”的教育方式,让他长成了一个极度恐惧和不自信的人,在父亲面前,他会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瑟瑟发抖,完全没有王子应有的安全感。而母亲的娇惯和占有又养成了他的自私依赖和优柔寡断。
他不懂得如何去爱妻子,不懂得丈夫的责任,不知道他应该帮助妻子融入新的生活。他对她的困惑视而不见,对她的情感视而不见。他会毫无顾忌地出去和女人相会,带着不同的女人开车狂奔。
当法齐娅和婆婆发生冲突时,他总是忽略妻子,选择站在母亲们一边。以至于女人们将她视为仇敌,对她的排斥和攻击也愈演愈烈,典型的事件是,他的双胞胎妹妹将一种腐蚀性的液体倒进了法齐娅泡浴的牛奶里。还有一次,更将一个花瓶砸碎在法齐娅头上。
法齐娅对这一家人失望至极,鄙视也日益增长。她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选择远离。她放弃学习波斯语,只讲法语。她懒得搭理任何人,你若不说法语?“请免开尊口”!
国王在加冕典礼上
结婚一年后,女儿沙纳兹公主出生。二年以后丈夫登上了王位,法齐娅成了王后。可是事情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女儿出生带来的快乐以及后冠的荣耀无法抵消丈夫的冷漠和无情。
在这个大家庭里,她感受不到爱。她拒绝出席任何王室事务。她每天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床上和玩纸牌上,试图排解掉无边的孤独。她会冲到走廊上大喊:“我很无聊!”
她想念她的埃及故乡,时刻想要回到埃及!
终于,她被诊断出患上了忧郁症,法齐娅被压垮了。
实际上,国王对他的妻子也并不满意,在许多年后的自传上,他写到了他和法齐娅的婚姻,他说他们在一起时最幸福的只是“女儿出生的那一刻”!
妹妹的遭遇传到了埃及,作国王的哥哥怒不可彻,立刻派人前去查看。得到的消息令人心碎:公主瘦到皮包骨头,“肩胛骨像鱼鳍一样飞起来”。
1945年她被哥哥接回了埃及。1946年埃及单方面宣布公主离婚。在多次寻求王后回国未果后,1948年,伊朗方面终于批准离婚,原因是“德黑兰的气候对王后的身体不利”,唯一的条件是“不得带走女儿”。
一段由政治开始的皇室婚姻就此结束。
她回到了埃及,但却失去了女儿,从此眼睛里的忧伤成了她和女儿共同的标志。
尽管伊朗官方申明称:“婚姻的解除绝不影响埃及与伊朗现有的友好关系”。但事实是,随着婚姻的终结,伊朗,埃及也正式断交。两国信誓旦旦的联盟随之破产。
离婚后的第二年,她再嫁给了埃及皇家外交官伊斯梅尔·西林!两人共同育有一儿一女。
法齐娅和她的儿子
命运的诡异在于,你从来不知道它的结局会是什么?仿佛是没有加持便没有了根底,自法齐娅结束掉这段婚姻后,两国王室都飘摇不定。在法齐娅回到埃及的7年以后,埃及王室被自由革命者推翻,国王法鲁克流亡意大利,再也没能回归王位。
1979年1月16日,无力对抗长时间游行抗议示威的帕拉维国王也登上了流亡的飞机,君主制宣告完结。
讽刺的是,流亡的帕拉维国王奔走诸多国家寻求庇护,最后却只有埃及收留了他,并在他去世后给予了国葬之礼。
家人流亡,财产没收,经过了世事沧桑的法齐娅看淡了烟云,静静地隐居在她热爱的埃及,像一朵孤独的玫瑰,任香飘去,任花枯萎。任自己被人忘记。
2013年7月2日,她在埃及亚历山大市的居所安静地离去,享年91岁。
晚年的法齐娅
写这篇故事,我脑子里闪动最多的是一个古老的词:“和亲”!
是在蛮荒之地上一汪泪水积成的潭......
有些爱,
不必看她如何开始,
而要看她如何结束。
敬请期待《王妃传奇》下一期的精彩
作者简介:美英,居洛杉矶,美国洛杉矶作家协会会员。《洛城詩刊》及《洛城作家》编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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