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尽的金瓶梅 | 17：西门庆的马

西门庆的马

文 / 李子

金瓶梅第一回，说西门庆家中呼奴使婢，骡马成群。以前的社会，衡量一个人财富多寡的标准，除了银子房子大小老婆之外，还得看奴仆骡马的数量。

西门庆有三匹马，一匹是他常骑的白马，白马上面驮着的不一定是王子，有时间是骗子，有时间还是西门庆。另一匹是蔡京府的翟管家送西门庆的人情：高头点子青马。还有一匹黄马，西门庆后来把这匹马送给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夏提刑。

唐云作品  来源于网络

马是西门最主要的交通工具，他在马背上安排张胜陷害蒋竹山，他与云理守洽谈走私马匹业务，他骑着马儿撵胡僧……

西门庆养马骑马也懂马，他曾对夏提刑说：翟管家送他的高头青点子马是西夏马“口里才四个牙儿，脚程紧慢都有他的。只是有些毛病，快护糟踅蹬。初时骑了路上走，把膘跌了许多”据史书记载，西夏马体格健壮、耐力较好、擅长奔袭，成为西夏向宋、辽、金等国朝贡与贸易的特产，也是其对外贸易的大宗商品，这匹青点子马，对西门庆而言，相当于拥有了一辆原装进口大排量的高档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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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在古代，一直是一种很威武的存在，那时养马的成本，大概比今天养大排量豪车的费用要高很多，因为马必须要专人照料训练，要喂精料要勤照顾，还要给它防病治病，如此等等的花费，绝非一般人家所能承担。

马的平均寿命30～35岁，最长可达60余岁。一般5岁成熟，20岁以后进入老年。马的牙齿如同树的年轮一样，是马生长的记录，所以懂马的人，只要看看马的牙齿，就能大概判断出它的年龄，马的年龄也可用“牙”或者“口”来表示，四个牙儿，也就是4岁未成年的马，口齐了指的是乳齿换完恒齿长全的5岁成年马。犹记得，小时间在乡下，牲口贩子吭哧吭哧按着驴头马嘴，斜弯着脖子，半张着嘴，死眉瞪眼瞭驴牙马齿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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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嘴里的“脚程、护糟、踅蹬、把膘跌了”这些词语，都是和马有关的专业术语，“脚程”就是马的腿劲儿大，快跑慢跑都中，“护槽”是马比较贪食霸道，不但一个食槽里栓不得两头叫驴，这匹西夏进口马吃草食料的时间，连人都不得靠近，谁一旦骑上它，它就不停打旋，把人绕晕，最好晕死掉下来谓之“踅蹬”，这么暴烈的马，跌膘瘦了很多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这匹马认生，不服水土也不服西门庆，这是一匹好马。

云理守想把哥哥云参将从边关走私来的一匹马卖给西门庆，西门庆相完这匹马说“虽是东路来的马，鬃尾丑，不十分会行，论小行也罢了。”这话，不但证明了西门庆相马内行，而且还有十分特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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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老说，金瓶梅虽托宋代，实则明朝。明王朝建立后，国内存马不足，马种不良。为了得到东北少数民族优良的战马，永乐三年，明成祖朱棣在广宁、开原二地设立马市，专门与少数民族卖马易货。到万历年间，东北各地马市众多，马匹交易十分活跃。由于明代辽东镇设在广宁，所以当年在辽宁各地开设的马市，统称为辽东马市。西门大官人口中东路来的马，正是辽东马。当然，东路来的马，也成了良马的代名词。

鬃毛是马颈上的长毛，对马而言，鬃毛具有引流（将雨雪水引向两旁，保护身体不被淋湿）隔热（夏日降入颅血温）保护（两马相斗时保护脖颈）威慑（颜色越深，就代表着有越高的睾丸激素水平和越好的营养水平，威慑同类）等重要作用。但对人而言，马鬃毛只具观赏作用，越是精致的鬃毛，越能显出马儿的威武漂亮，对此，唐朝人作诗曰：行处近天龙尾滑，猎时陪帝马鬃香。借马鬃夸人溜须拍马，角度诡异，味道独特，别开生面，能写诗的人就是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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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是土豪、是厅局级官员，他有三匹马，可以骑一匹，可以再骑一匹，还可以白送人一匹，有钱就是任性，有钱又有权，那就不能用任性来形容了，那得说，这一片全是我家的了！不过对于无权无势的草头百姓而言，除了自家娘胎带来的11路公车，想用其他交通工具代步解乏显摆显摆，那得有一定的条件，最起码，银行流水及信用度得够着驴儿骡子五菱长城三年零利率消费贷的要求吧。

2020年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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