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依然会在蓝色软件上偷看你的美满人生
两年后,依然会在蓝色软件上
偷看你的美满人生
撰文 | 熊猫超模
编辑 | 小堃、超模
在附近的人里,刷到了一个写着长篇大论的自我介绍的无头尸,没有任何照片、动态,声称自己是一位基督徒,寻找拥有相同信仰的人,并号召同志为自己的美满人生而奋斗。我把它截了下来,和其他好笑的个人资料一起发给我朋友看,带上#同志迷惑行为大赏#的话题,添油加醋地嘲讽了一番。
其实我差不多知道他就是我那位基督徒前任了。我们的关系发生得挺快的,快得和每一任一样。我这人之前挺随便,既不高贵也不免费,谈恋爱奉行实用主义,绝对无法容忍恋爱空窗期。因为灵魂伴侣这个事儿吧,悬而未决,世纪谜案,怎么都得等待,与其坐等灯枯,还不如下海先放开胆子玩。
之前跟他见过一次,他作为学校某项比赛的培训莅临指导,当时他还没减肥,肉很松,穿西装,坐下来就点了份甜点开吃。我个人不太喜欢猪(没有别的意思),所以当时也没怎么理他。最让我受不了的是,他身上有一股子骄傲劲儿。我太讨厌和发自内心骄傲得意的人相处了,显得我特别虚张声势。
本来以为又是一张一次性见面的抛售票,没想到后来我们通过软件又见面了。那个时候他的体重已经减了很多,见面的时候没怎么认出来,只觉得好面熟,公交上聊到一半才想起来,原来是当初那个吃甜点的肥猪。
看了几次电影后,我对他发送了邀请帖:要不以后都给我传教呗?既指圣经又指体位。但是那个时候还没真正喜欢上他,就觉得他对我挺好,比如送红枣枸杞水、送早餐、冷了送衣服之类的,所以我异乎地有恃无恐。也不怎么聊天,也没想维系,分了就分了呗,都是过眼云烟。
而他为了能够和我有更多的相处时间,故意和我选了同一门课,陪我上课、吃饭、自习、乱逛。他热爱跟我普及知识,我这个文盲确实很多不懂,所以很多时候都处于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但是我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你是不是欺负我读书少就胡诌一通来唬我的心理斗争中,只敢偶尔质疑。大男子主义嘛,给点尊严,给点面子。
《乐队的夏天》里刺猬乐队的石璐说,子健的缺点多得像满天繁星,优点就像唯一的太阳,可是当太阳升起时,那些缺点统统不见了。他之前的骄傲劲儿当然还在,可是我竟然开始学着包容他刻薄的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仅仅因为他的一句打趣我长相的玩笑或者一句提到他前任的无关痛痒的话,我的情绪变得大起大落极易波动。
我算是栽了。但当爱情在我这里发生时,在别人那里已经是零落的过程了。
健康的亲密关系应该是动态互动的,主导的地位是时刻互换的。我在这段感情前期一直牢牢掌握着帝国统治权,但我在认栽那一刻彻底失势,从王座上跌了下来并摔了个狗吃屎,被人直接拖到圣赫勒拿岛了。
他觉得我的焦虑型依赖开始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他开始减少时间投入,开始抗拒我被唤醒的占有欲和掠夺的渴望。爱情是一个吃人的怪物,这只毒蛇的鳞片刺透我的心脏,嗷嗷待哺。我需要投喂给它我被不断削弱的安全感、我的不自信、我的空虚。它不断索求、嚼烂、排泄、死亡,唯独不会予以反哺。丘比特拔掉箭就走了,谁管你的伤口呢?
从最开始陪我一起看无论什么电影到让我一个人看电影他负责接送,从他疯狂送礼物到我寄希望于小恩小惠笼络人心,从他索求爱的信号到我需要他反复不断地在我们的“爱情证明”上盖戳,其实这段行将就木的感情只回光返照了一小会儿,而我却认为来日方长。
确信蓝色软件上那个无头尸是他之后,我时不时地访问他的主页。他谈恋爱了,他分手了,他失眠了,他换城市了。我从这唯一的渠道了解他的美满人生。曾经有一次他改了名字,由于太久没有登录访问,我已经不知道他是谁了,我一直翻访问记录,一个个点进去,终于找到他的账号,松了一口气,在备注栏打下他的名字。
几天前,我再次登录的时候,看到一个久违的名字:
你好,从哪里过来的啊?
2000km,那么远。
我没有回复他。两年前,他没有正式告别,把我的联系方式删掉了。而我在公交上再次遇到他的时候,他穿的是我送他的那双袜子——我以为他已经扔掉了。我不太接受这种戛然而止而徒有怅惘留恋的结局。
曾经问一个朋友看到别人朋友圈秀恩爱会不会酸,她的回答很有意思,她说:不会,因为我知道恋爱不可能永远甜蜜,现实中秀恩爱的人或许并不拥有TA展现出来的那种美满感情,或者此刻TA的状态并不是一个幸福的状态,唯独TA知道自己在受苦。
爱情浇灌着痛苦与快乐,搅拌着残缺与完满,孕育着失去与获得。
也不知道为什么,偷看他的主页那么久之后,看到他发来的消息后,我的受苦彻底结束了,消失得像爱一样虚幻。
END
封面首图来自@俞彬Eli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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