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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耳日:防聋治聋,精准服务。 为什么要把我们服务成你们想要的样子!?

逗逗君 守语者 2022-01-22

最近因为听力下降,所以要重新配一个适合我目前听力的助听器。去了几家店,却让我感觉像是去了同一家店,明明就是不同的公司啊!

去每一家店都要做听力检测,做听力检测就会拿下助听器嘛,听不见声音,我自然就用手语与同行的朋友说话,当我用手语的那一瞬间,验配师就打断我,并且对着我摆手,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我学过唇语,还是能看得懂验配师那夸张的口型所表达的意思:不要打手势!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对着在一旁的朋友噼里啪啦说一大堆用手语不好啊,这样会让听力下降之类的话。


朋友当时就抛出这句话:“难道你学英文会让你中文变得越来越差吗?”验配师当下楞了一下,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然后我就会开始对验配师说:“使用手语只是我另一种表达方式而已,你看我现在说话也不是挺好的嘛,也没有明显的影响啊。”似乎我就是一个十分强有力的存在,我说的话就是活生生的事实,让验配师的反驳都显得无力。对方不死心地解释说:“你是属于特别的情况,但许多人和你不一样啊,他们如果用手语的话,就会开始依赖手语,而不去使用听力了。”难道我旁边那位听力没问题的朋友学会手语的那一刻起,她也慢慢不用听力了吗?我很想这样子呛回去,但话到心里便让它沉下去没有说出口。其实重点是有没有环境让人使用不同的语言能力而已。


验配师这个时候问:“你戴助听器多少年了?”

“25年。”

“那很久了呢,差不多三岁的时候,你说话也很清楚啊!?”

“对,很久了,我18岁之前说话很不清楚,19岁开始清楚的。”

验配师又似乎被我惊到,停下调试助听器的进程,看着我说:“那你是怎么学说话的?”

“我大学的时候读的师范,问同学,同学教我如何发音。”

“喔~看你现在呢心态很好啊!许多人像你这样的,几乎不喜欢面对面交流,喜欢文字交流呢!”

“我会手语,我更喜欢面对面交流。而且我心态好,也是因为我后来发现手语是一种语言,所以不会觉得用手语很丢人,心态才会变好的。以前会觉得用手语很丢人,所以也很自卑。”

“哦~这样啊。”

然后很长一段时间验配师并没有再问我任何问题,我也没有要去说什么的意愿。只是试听新的助听器是否适合我。


在室外试听的时候,又来了一位验配师,是一位年纪稍大的。室外有些吵,刚刚开始的时候,听不清楚验配师说了啥,就下意识地去问旁边的朋友,朋友用手语跟我复述了一遍。结果这位年纪稍大的验配师说:“最好不要用手语!···”然后说了和之前那位验配师一样的话,诸如用手语对听力不好啊,手势没办法表达完全之类的。与朋友开始争辩,我静静地听她们争论。


(当时心情如图所示)


我就站在那里听着“非听力障碍者”在马路边大谈特谈“听力障碍者”的事情,觉得十分好笑,因为心里想:等验配师你的听力出现问题了才知道你自己说的话多么打自己的嘴!但忍住没笑出声,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她们,并对验配师说:“我知道您站在听力学的角度出发觉得使用手语对听力有影响,但是我相信,您是一位专业的验配师,那么从听力学的角度来说应该知道3岁的时候听力是最关键的,因为是学习语言最关键的时期。而听力障碍者用听力去学习知识是有限的,但是我们用看的会比用听的更好,在那个黄金时间段用手语习得知识是最快的,也是最好的办法,同时也能帮助我们听得懂更多的东西,而不是仅仅听得到。这个不是我说的,许多国内外权威的专家都有这方面的论证。”


怕大家听不到,我特意用丹田说的,哈哈。说完之后,年龄稍大的验配师点点头,我接着说:“我手语很好,但我从来不会排斥佩戴助听器,因为这是我的一个选择。我自己可以选择是否戴助听器或者用手语。而不是你们帮我决定怎么样才是对我最好的。”

一口气说完,两位验配师就呆住看着我,我也静静看着他们。或许她们从未遇到像我这样说出那番话的人,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们自己不需要帮我们决定人生轨迹。


因为这段时间刚好临近3月3日全国爱耳日,有家听力公司做了一个活动,打出的广告十分有意思, 广告如下:

听力残疾预防工作体系、防控网络尚不完善,听力语言康复专业服务亟待增强,实现“到2020年,有需求的残疾儿童和持证残疾人接受基本康复服务的比例达80%以上”的目标,任务仍很艰巨。为此,特将第18次全国“爱耳日”宣传教育活动主题确定为:“防聋治聋,精准服务”。

然后又说了这么一段话:从此次爱耳日的主题,我们不难看出:除了传统的防止耳聋之外,特别提到了精准服务,从我们听力中心角度来说精准就是验配专业,服务就是保养关怀。

图为美国聋人艺术家里昂·林《“消灭”耳聋》

 

我看着这个广告,想起我对验配师说的话,又想起前年人大代表提案阻断缺陷儿的出生,再到各地聋协风风火火组织的“耳聋基因筛查”等活动,心中十分无奈。先不说别的,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把与大部分不一样的人给抹杀掉?仅仅只是不一样而已,而且明明可以有相应的办法去做到让不一样的人们和所有人一样地生存于这个社会之中,明明可以提供更好的服务,而服务的形式可以是多样的,但却只把它局限于一种了,明明多一种服务比如培训出更好、更专业的手语翻译也是精准服务呀。


许多验配师心知肚明让一个聋小孩听得见也是没办法和所谓听力正常的人一模一样,而且他们还会经历种种的困难,比如被人歧视,比如说话不清楚,比如心理问题等等,那为什么在举行了18年的爱耳日之后的今天,他们依旧在传统“防止耳聋”的道路上前行?为什么对于这么多年来的临床经验视而不见?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世界上存在着其他方式能让“听力障碍”的人更好地生存?


我不知道,或许我知道,但我不愿意去接受那么残酷的答案。“听力障碍”的人生不是自己的人生,他们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因为没有人给他们可以去选择的选项。当我用听的方式没办法解决的时候,我可以选择用手语的方式去解决,我多了一个方法,而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可以有选择,不会手语的人,他们只能仰仗自己的听力,即使听得不清楚,但也只能用听的这个方式,因为除了这个,没有别的方法。


每到这个时候,我既悲伤又庆幸,庆幸自己有这个选择的权利,是一个聋“人”,而不是一个听力“障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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