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大学活成了理想的样子,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今天是五四青年节,祝各位青年节日快乐!一直以来,我们好像总是被自己做的公益项目框住了身份,成为大家认知我们的标签,比如“就是那个专门组织大学生下乡支教的机构”,或者是“他们给农村娃儿带来欢乐暑假夏令营”,再有就是“他们搞培训蛮专业的”......其实,我们心底里最想被定义的标签,是支持青年成长。分享一篇来自志愿者小傅的故事,一起庆祝那些青年人肆意生长的时刻。
01
我把大学活成了理想的样子
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我是小傅,一位小镇做题家,别人眼中自信、阳光的校园榜样。
曾经有3年时间,我的校园生活是在卷绩点、卷“标签”、卷“学历”的日日夜夜里度过的。我像一台常年运转的机器,如疯狂旋转却失去中心的陀螺。内心里一个声音说:“绩点卷得越高,奖项拿得越多,总归是好的”,另一个声音却说:“你真的活着吗?你都还没真正建立友谊,探索世界,感受内心所爱。”
尽管我已把大学过成了大部分人理想的样子,这样的我也被很多人称之为优秀了。可当毕业来临,不知为什么,我依然感到不满足,我不知道内心真实的渴望是什么,只知道一定有某种渴望需要我去看见。
而此时,我还不知道在远方的乡村,那些同样灿烂但失落的孩子在等待着我们的相遇,益微青年(EV)像一只摇曳的大手,把两股风呼扇到了一起。
02
我喜欢害羞可以肆意发生
最初和EV的相遇,始于一个想填满自己保研后“无从着落”的毕业季的想法。作为志愿者,我花了半年时间走近乡村夏令营,从报名、组队到培训,大家在这里看重协作、注重关系,彼此表达感受、用心对话,新体验冲击着过往的认知。
前排左四为小傅
参加五一志愿者集训营时,我第一次坐在户外听培训师讲绘本故事《画了一匹蓝色的马》,与小组成员共创诗歌,和有着小鹿般灵动眼睛的伙伴对话。联欢会那天,听着一位伙伴在台上说“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汪湖水”,多么美丽的表达呀!
我欣赏这里发生的一切,但我好像没有力气站起来和他们一起跳舞。内心翻腾着一些从未有过的感受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表达,唯一在朋友圈留下的一句话是“我喜欢害羞可以肆意发生”,这是我第一次聆听内心的声音。
03
我就这样牵着她的手
一点一点走进未来的旷野里
前往夏令营之前,我原以为自己的角色是孩子们的“老师”,可当我真的走到镇上,走近孩子们,我们却是能够相互体谅、平等对话的伙伴。夏令营里,我们不谈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只是带着善意聆听,大家为孩子们带去有趣好玩的课外活动,同时也在每天的复盘中学习觉察,接纳自己的不完美并包容团队的所有缺憾。
清晨,当孩子们在河边用湘西方言念《故乡的小河》,清脆的读书声回荡在河岸两畔;在孩子们熟悉的街道和角落,他们对一切事物的存在发出清澈地好奇:为什么屋檐是弯弯角?为什么这座桥叫风雨桥?风雨桥有多少年的历史了?
遇上赶集,他们就钻进熙熙攘攘的菜市场,兴奋地与小摊老板对话,追问白豆腐是如何制作而成的;当课堂上聊到玉米,我们会一起爬上村子里的小山坡,探寻一棵玉米的生长地;他们还会主动背起村里老奶奶们的背篓、擦掉身边同伴的眼泪......
当我望进他们的眼睛,我看见真实与纯粹,看见他们对世界怯生生地好奇,看见他们对恶意赤裸裸地厌恶,看见他们对喜爱之物直接而坦诚地表达。我看见孩子身上有一百种未被雕琢的可能性,看见每一个个体都那么生动活泼,那像是我许久未抵达的活生生的自己。
有一天,当我打开藏宝袋时(一个可以塞小纸条,用于孩子和志愿者之间交流的信封),在里面翻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纸条,是一个总在课堂上调皮捣蛋的小男孩给我的留言:“虽然你没有经常给我们上课,但是对你印象很深刻,什么时候再有机会能给我们上课呢?”
这张纸条的到来让我很开心,没想到他虽然调皮,在表达内心想法时语言却如此清晰。后来在一次“石头画”的课程里,这个男孩画了一个和很多人都不一样的石头,他把所有的颜色都叠加了上去。
其他人都在“作画”的同时他好像只是完成了一种颜色的叠加,那节课上我只是好奇地默默注视他,课后,在藏宝袋里我又收到了一张纸条:“小傅,我的石头画是不是画得不好呀?”
我们所在的村落水系丰富,一天饭后队友们去到河旁的小吊桥散步,发现有群孩子在桥下游泳,再仔细一看发现就是咱们夏令营里的孩子。因为担心安全,我们便马上提醒大家上岸,可孩子们似乎对河水还恋恋不舍,不肯上来。
最后说服这群孩子上来的,是这群孩子里的那个所谓的“孩子王”,也就是那位给我在藏宝袋里留言的男孩。
和这个孩子的相遇,让我看到了人性如此丰富地展现。在他身上,我感受到了叛逆,以及叛逆背后对“关注”的渴望。他似乎也活在一种矛盾和挣扎当中,但即使境遇有限、矛盾痛苦,当他遇到生活中的温暖和光亮时,依然那么热烈地张开双手去回应。
记得结营时,他拉着我说:“小傅姐姐,我很喜欢你们,你们和别人不一样。”
“是吗,我们哪里不一样了?”
“你们很温柔,不凶我们。”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作为活生生的人,不论是孩子还是我自己,其实人真正想要的是那么简单。
我们离开小镇那天,提着行李走下楼梯时,发现有几个小孩在街道上怯生生地张望着我们,那个“叛逆”的孩子也在。前往大巴的路和去教室的路是同一条,在小镇的最后这段路,他和其他孩子们陪我们一起走着。这一次,课堂上酷爱说话的他反常地什么也没说。
他就那么静静地陪我们走着,他们就那么静静地陪我们走着。
老师和家长眼中调皮、不听话的他,在夏令营结束近七个月之后的新年第一天,给我发来了新年第一句“新年快乐”。
比起欢乐和微笑,夏令营记录了我更多的眼泪。我在《鸟与山》拍摄时坐在屋顶上哭泣,面对孩子对我的安慰时哭泣,面对离别,我的眼泪也无法停止。
离开夏令营后的许久许久,我似乎都活在一种轻飘飘的感觉里。回到家里,躺在床上,脑海里一帧一帧倒带所有发生在那个小镇的事情。
我好奇,是什么让我掉眼泪?我好奇,除了18天与孩子的相处,夏令营带给我的还有什么?我好奇,我身上那些我无法言说但能感知到的变化,到底是什么?
这些问题,在我离开夏令营后数月的今天,依旧在滋生力量,给我以生长的无限可能。虽然说不清那些背后具体的原因,但有一件事情我清楚地知道,和孩子们的对话,仿佛也是和十几年前自己的对话。
12年前,我开始接触“教育”时,老师告诉我要做好学生,父母告诉我要努力读书,知识改变命运。12年的教育生涯,我从小镇走进了城市,从“无知”变成了“有知”,从“叛逆”变成了“听话”。
当我站在第12年的尾巴上回看自己的生命时,以为12年的努力已经让自己走出“命运”的大山,可当我回头,却空荡荡找不到自己。一路走来,为了走出学校这座象牙塔,我湮没了自己的千万种可能性,我被教育、被规训、被“听话”、被“优秀”。我成为了无数人眼中的他人,却唯独没有成为对世界有原始好奇的真实自己。
而那被我亲手埋没的千万种可能性,就那么真实地出现在乡村、出现在夏令营、出现在孩子们的眼睛和心里。
去夏令营时,我的内心空荡荡的,除了行李箱什么也没能带去;离开夏令营时,我知道我带走了一样东西——那是12年前的我自己。
我就这样牵着她的手,一点一点走进未来的旷野里。
曾经有人问我:“你觉得乡村夏令营对你来说是一份怎样的存在?”
我说:“它是一封情书,是一封在我找不到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力量的时候无数次欣赏我、给我力量的情书。”
写在后面
在社会发展阶段影响下,小傅这样的年轻人犹如千千万万大学生的缩影,在较为普遍的迷茫、焦虑以及无意义感等负面心理情况的笼罩下,大学生群体亟需一个释放生命活力与自主性的行动空间。
与此同时,每年有超过30万大学生选择去乡村进行短期支教,这类公益行动有其得天独厚的优势,能够回应大学生自我发展的需求,但因缺乏专业支持与辅导,未能充分实现其效果,也可能给儿童带来负面影响。
于是,我们选择以大学生热衷的支教活动为载体,将其创新迭代为乡村夏令营模式,通过专业化运作打造完整的“服务学习”体验,支持大学生和队友们紧密协作,为缺乏素质教育资源的乡村儿童带去好玩有趣的课外活动,重塑儿童与知识、伙伴和乡土的关系。
每年,益微青年都会支持上千位大学生奔赴乡村,为缺乏素质教育资源的儿童带去两周好玩有趣的夏令营,支持大学生志愿者在公益行动中提升同理心、独立思考和协作共创能力(统称“EV力”),成长为独立自信有担当的青年。
或许过去,我们常常被“组织大学生下乡支教”“给乡村孩子做夏令营”所定义,但我们心底里最想被定义的,是“支持青年成长”。
在很多志愿者心目中,我们被亲切地唤作“第二大学”,这是一份无上的认可。
我们朴素坚定地相信,益微青年可以像一颗正在发芽的种子,松动青年成长的土壤,在坚硬板结的泥土中努力创造缝隙,让阳光空气透进来,让青年可以大口呼吸。
—END—
如果你好奇乡村夏令营带给孩子的成长,可阅读《“孩子找到十年前的支教老师”成热点,我们采访了当事人朱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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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柒月
责任编辑: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