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亿人热议的山西洪洞县人民医院“飞刀事件”

　　2016年4月至2017年12月，经时任洪洞县医疗集团党委书记、院长杨峰决定，县人民医院向有业务往来的7家医药公司累计收取药品回扣401.59万元，用于单位日常开支。此外，杨峰还存在其他严重违纪违法问题。2019年8月，杨峰受到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处分，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公诉。

　　在落马之前，杨峰是一个被社会舆论裹挟的褒贬不一的两面人。

　　而与之大相径庭的是2018年8月21日的《晨报临汾》的报道：临汾洪洞医“霸”院长，养鸽子保“乌纱帽”。

　　在那篇报道中，记者披露杨峰不仅在经济上无度贪腐，在保乌纱帽上搞迷信更是疯狂不已。有一次他找到一位风水先生测命运，风水先生指点他从养殖一定数量的鸽子、鸡、鹅，才能保住他的“官位”和为政期间的平安，否则就会出事。杨峰信以为真，马上安排手下人利用公款四处购买，并且雇人养殖，从此医院多了一道风景线“养殖场”。

　　那篇报道说，从2013年3月杨峰担任洪洞人民医院院长以来，他知法犯法，大搞医药“回扣”，因套取数额巨大，医院员工多次举报。2010年12月31日，曾因为在洪洞中医院的违法行为，被洪洞检察院立案侦查。

　　报道还披露，杨峰任职以来，他违反国家《招标法》规定，擅自把医院药房供药给了一个东北女人黄某，垄断医院药品采购，实施大量回扣，严重违反了国家药品管理有关规定。据知情人透露，杨峰除了与黄某有生意上的合作，还与黄某发展成情人关系。医院内和社会上传言甚多。杨峰身居一院之长大搞特权，明目张胆搞贪腐，在医院购买医疗设备上，公开吃回扣的行为达到了至极。在购买医疗设备上弄虚作假耍手段，坑害国家利益。在购买设备上竟然花去上亿元。由他指定好公司，然后再虚假招标，有的设备到期了才招标，比如透析机的设备，2015年6月24日到院，他安排25号才去太原招标，明显是在违规操作和弄虚作假。

　　报道称，近年来“卖官”现象在洪洞医院无处不在。医院不少中层干部实名举报和反映，在每次医院中层干部调整时，不送礼就别想再任职。据不愿透露姓名的几位中层科室负责人说：医院现在15、6个科室主任都得给杨峰院长送礼，多则1万，少则5千。只要一送礼马上就提拔和连任，不送礼一个也不用。在人员招聘上、没有规矩、送礼就行。杨峰担任院长以来，从来都是独断专行，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根本没有民主管理可言。一个人说了算。医院许多大事都不经院委会研究决定。医院三层手外科承包给了运城一个老板，没开过院委会，其他院领导一点儿不知情。据院内人士透露，院长从中捞取了不少好处费。

　　2019年8月，杨峰受到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处分，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公诉。

---------------------------

　　潜规则不是一份契约，没有白字黑字双方签字，也不受法律保护。但只要你自愿成为潜规则的一方，就要履行相关义务，这就是“契约精神”。卸磨杀驴的做法，既不走明规则，又不遵循潜规则，还不讲道义，实在是最为卑劣的行为。不讲规则的人则最为恐怖。

　　先说两件事。第一件事，发生在山西省洪洞县。7月份，62岁的韩女士，患了脑梗，需要做支架手术。然而，其所在的洪洞县人民医院，是个小医院，水平有限。于是主治医师和患者商量，可以安排北京天坛医院的专家前来“飞刀走穴”。（“飞刀走穴”是个行话，意思指，找外地专家飞过来做手术。）只是需要1万元的劳务费。韩女士及其家人都同意了。于是手术如期进行，而韩女士女儿也当场付了1万元的劳务费。这本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然而意外发生了。

　　患者家属在手术过程中，进行了偷拍，随后曝光，并投诉到卫生局。卫生局很快成立调查组，将主治医生停职，并退还患者1万元的劳务费。不仅如此，还同意患者免费再做一次手术。韩女士一家依靠这种黑吃黑的手法，获得了莫大的胜利。

　　第二件事是聊城的假药风波，发生在去年。王女士的父亲身体多处并发晚期癌症。在医院治疗一段时间后效果不好，主治医生便向王女士推荐了一款印度药：卡博替尼。由于这款药并没有得到药监部门批准，所以需要通过特殊渠道购买。王女士找不到合适的渠道，只能央求主治医生想办法。于是，主治医生找到另一位患者带药。费尽周折，王女士终于得到了这款药。只是天不随人意，王女士父亲由于病情太重，药物已经没有太大作用了，最后还是撒手人寰。

　　没曾想，王女士却检举了主治医师以及带药的患者。他们也因此都被警方拘留了。最后，警方经过调查确定，主治医师和带药患者并没牟利，于是不构成犯罪。不过，主治医师被停职了。电台采访这名医师时，他沧桑憔悴地坐在家里，口中喃喃到：“我只是好心救人，我只是好心帮人，怎会落得如此结局？”

　　我为什么说这两件事呢？不仅仅因为涉及敏感的医患关系，还因为具有两个共性：1.都是潜规则下的产物；2.潜规则的参与者没有遵守规则。潜规则一直被视为陋习，但是我们不要因此否认潜规则的正面性。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潜规则会存在？其实就是因为“明规则”失效了，或者ta让人付出过高的代价，无奈之下，众人只有选择成本更低的潜规则。试想，如果洪洞县那位患者按“明规则”去做会怎样？他们一家要前往北京，要租房子，还要在大医院排号，鉴于病情的急迫，十有八九还要找黄牛买专家号。而且，你应该懂得，在大医院无关的体验、治疗会给你搞一大堆。因为这是一个组织在牟利，你必然要付出高昂的成本。而“飞刀手术”却简单很多。专家直接飞到当地，只收1万块，价格相当划算，主要原因就在于利益直接输送给了专家。某某二手车不就天天在说吗，省去中间环节更省钱......你可以想想“聊城假药事件”也是同理，正常渠道实在不好使，所以患者才会走旁门左道。所以，某些“潜规则”的存在必然有其存在的道理，它是对“明规则”的一个补充。如果善加利用，往往是多方赢利的结局。

　　你可能会说，“潜规则”不受法律保护，因此如果医生不负责任，患者也没办法。但我想说，你没想明白“潜规则”的运作原理。“潜规则”确实不受法律保护，而且曝光后还会受到制裁。可这才是“潜规则”得以运行的核心。因为“潜规则”一定存在强弱双方。在上述案例中，专家和主治医师就是强势一方，而患者是弱势一方。你说，如果专家和主治医生在“潜规则”下恃强凌弱呢？其实不会，因为一旦如此，弱者会曝光“潜规则”，让强者遭受无法估量的损失。正是因为弱者掌握了这种“破坏能力”，才能牵制住强者，让他们履行自己的义务。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潜规则的涉及双方其实是势均力敌的。

　　多数“潜规则”都是一种契约精神的载体。所谓“契约精神”就是双方要自觉履行共同规则，即使在没有“契约”的前提下，也是亦然。潜规则就是这样，它不是一份契约，没有白字黑字双方签字，也不受法律保护。但只要你自愿成为潜规则的一方，就要履行相关义务，这就是“契约精神”。反观上述的两个案例，都是患者太没有契约精神。如果你认为潜规则有问题，你可以不加入，甚至可以去举报。但只要你义无反顾的加入了，并获得了利益，就需要遵守这个规则。可上诉两个案例中卸磨杀驴的做法，既不走明规则，又不遵循潜规则，还不讲道义，实在是最为卑劣的行为。虽然潜规则比较灰，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之举。从功利的角度来看，也是能够帮到有难的人。然而，不讲规则的人则最为恐怖。他们神鬼不惧，为自己的小利采取下作的手段。他们还很蠢，因为看似占了便宜，其实也有不可预计的负面后果。可以预见，当他们再去就医时会面临怎样尴尬的处境。

　　更重要的是，规则被破坏，很多无辜者会被牵连。

　　想必以后全国专家都再也不敢前往洪洞县，患者们只能舟车劳顿前去北京，享受明规则的待遇。而所有医生再也不敢向病人推荐“特殊药品”,患者们只能购买医院指定的药。刚刚到医院上班的毕业生，也都会得到前辈的一句教诲：“一切按规则办，不会有大错；你为患者考虑，只会引火上身，切记切记......”

　　但我们作为一个成熟的，有基本社会生活经验的成年人，都会明白很多事情，在中国本身就是矛盾的——中国是一个医疗资源很不均衡的国家，优质的医疗资源和优秀的医生，基本上都在北上广深等一线大城市，或者强二线省会，小地方的患者想要治疗大病，最终救命希望都在那里，这是毋庸回避的事实。

　　从成本的角度上说，这个临汾的脑梗患者，她的状况禁不起进京折腾，按照我在北京十几年的生活经验，可以负责任地说，她和子女们就算到了北京，走投无路也只能求助于黄牛号，能不能找到好医生全看人品，这一趟下来全家老小一万块钱肯定解决不了问题，很可能是这个的几倍。

　　在我看来，这位飞到临汾做手术的北京天坛医院医生，其职业道德无可指摘，圆满完成手术，并拿到了该拿的报酬，这本身应该是一个皆大欢喜的事情，最终却成了一出狗血大戏。

　　这位医生与不好好上课就想补课能赚钱的老师，以及在本单位坐诊却贪图金钱收受红包的那类医生性质完全不同，只不过是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接了一个私活儿而已，这个手术并不是自己的份内之事。

　　从法律的角度上说，医生不是国家公职人员，不占用工作时间的劳动，本质上谁都无权去要求人家恪守所谓的行业规范，因为其行为根本就没有践踏职业道德。

　　反倒是这家病患家属，用近乎阴险毒辣的方式，反咬帮助了自己的医院和医生，可谓现代版的“农夫与蛇”，这是对公序良俗的无情践踏。

　　从偷录视频的这种行为上看，这也是蓄谋已久的，其目的就是为了白做这个手术，不但要把这一万块劳务费要回来，而且还可以得理不饶人占更大的便宜。

　　当然事件后续的发展，同我的判断基本一致，县医院承诺免费对这位患者后续治疗，这家人表示非常满意。

　　为什么说，这家人是对公序良俗无情的践踏，是因为在我们这个人间，除了杀人放火抢劫强奸等恶劣的暴力犯罪和诈骗盗窃等财产犯罪，够不上蹲大牢的经常用民法就解决了。

　　这位飞刀医生，他收的一万块钱，肯定够不上触犯刑法，从民法的角度上说，医生患者也是一种变相的劳务关系，只是在现行的行业规范中不被允许，但是民不举官不究，大家都明白这是一条救命的私力救济通道。

　　这家人最让人不齿的，就是他们使用了举报的方式，在中国的几千年历史中，举报是最为被人不齿的一种下作行为。

　　从某种程度上说，举报就是私权利自我放逐，并以打压和牺牲其他私权利，向着公权力献媚的方式，完成某种交易。

　　就连黑社会之间的交易，都讲求建立互相的信任机制，不会用举报这种方式，有些规矩是需要恪守的，这是一条行走于人间的底线。

　　举报行为本身，就是十足的恶，在一个真正的法治社会，除了刑法所鼓励的报警外，没有任何行为值得你拿起电话举报。

　　一个社会的秩序，只能由法律来规范，如果举报成风，这是一种很可怕的现象。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会土崩瓦解，而信任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的一条命脉。

　　人性如果崩塌了，信任如果荡然无存，社会就会陷入混乱，什么样的法治都无法挽救。

　　很多人都在谴责这家举报者，我觉得这个社会还有温度，还有基本的希望。

　　有医务同行朋友圈的消息显示：同一个省的专家，都不会为了2000块钱而去飞刀了，因为出去游学讲一次课的费用就差不多这个价格，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还有医务同行表示：外地医院邀请飞刀4台手术给3万2千元的费用，也不屑于去了。

　　一位医疗界的网友对此在微博坦言：既然大家这么眼红那手术室里的“红包”，那医生们就不要了，你们谁要谁去。看吧，使劲闹嘛，媒体再多几轮曝光嘛，舆论再猛烈一点抨击嘛

　　另外，他道出了有关飞刀医生的真相：说实话，能开飞刀得专家基本在45以上了，这些人钱不一定看的重的想想老年人还是多休息吧。

　　对于这种飞刀事件导致的这种影响，网友们更是对始作俑者表示愤怒——

　　蛋挞吃原味：让你跑北京去做手术，你单怕路费+住宿费+排号费+排期远远超过了这1W块钱，劳动是有价的，医疗资源更是有价的。现在恶劣的医患关系，媒体乱带路有很大原因…………

　　逐日高飞-灰灰：曾经科室师姐收过一个病人，家属很穷很穷，穷到卑微，挺不直腰，抬不起头，师姐觉得好可怜，想帮帮他，后来想到农夫与蛇，就又算了。雪崩的时候哪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秦小四哥：#远观#说句公道话，在县级医院的实际水平下，有些手术必须请外援，要命还是要钱？外援专家去一次可以人道主义免费，两次还可以人道，三次仍可以继续人道，次次都要人道无偿手术吗？这次事件归根结底仍是我们的社会发展不均衡，医疗服务水平不均衡导致的。但无论怎么样，做人都要厚道。

　　桃小小小小葵：你永远想象不到那些你眼里的可怜人能卑鄙到什么程度

　　CBS0660：关键是这种事情对善良的人伤害太大，对始作俑者的违法代价又太小了，造成这种没有感恩之心的人这样的肆无忌惮。

　　医者本是心地善良，患者却耍起了流氓。这下好了，医院再不是洗头房了，大爷不伺候了！（资料整理：独臂刀客，审核：粥扒皮）

--------------------------------------

长按二维码关注微信公众号 查看更多大案要案

     有任何法律咨询可留言加微信号falv9958，民生法制稿件，欢迎来稿约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