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对中国认知偏见的十个方面
兔主席 20210328
目 录
1、种族主义和种族灭绝是处理少数族群/外来族群的思维方式和手段
2、政党是代表特殊群体利益的、具有分裂性质的政治利益团体
3、政党(party)和政府(government)是有所分离的,或应当分离
4、公民社会(civil society)与政党及政府(party & government)是分离且存在对立的
5、个人是自主的、独立的群体,是社会组织及社会伦理里最小也最有意义的单位
6、西方重权利(rights),轻义务(obligation),中国则反过来
7、美国人的看法:认为狭义的政治意识形态是最主要的国家认同
8、美国人的看法:认为中国非常希望向外输出自己的政治意识形态(political ideology)及政治模式,并把输出政治意识形态作为扩大自身利益的重要手段。据此,美国将中国看作是自己在全球政治意识形态竞争中的最主要威胁
9、美国人的看法:为了推动自己的利益,必要时会对其他国家进行武装干预
10、中国会为了提升自己的相对地位,主动干扰与破坏对方
昨天笔者介绍到,由于对中国非常的不了解,所以美国/西方特别容易从自己的思维、认知角度去理解中国的现象。
又由于西方人具有强烈的优越感(很多最终又可以追溯到某种种族主义),认为自己更加的文明、开放、先进,自己更能代表普遍性,更能代表未来,所以敢于大胆地评判和论断中国。
类似的情况中国也有。受制于自己的历史文化制度、价值观和社会形态,中国人也会通过自己的角度去理解西方。
像笔者这样的业余写作者在网络上坚持写作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国人尽可能的从西方的角度去了解西方,了解两种文化认知差异的原因,减少我们的片面性。
而这个努力只要不断地做下去,就会导致一种加大的信息不对称:一方面中国人越来越能了解西方,且能从西方的角度反向去看待中国,一方面西方人对中国的了解没有增加,仍然停留在各种错误的刻板印象。此时,缩小双方信息不对称的力量在中国,即中国能否用西方熟悉的方式去呈现中国(“讲中国故事”)。中国方面讲得越好,西方对中国的了解可能就越深。中国如果不作为,不努力讲自己的故事,那信息不对称就会越来越大。
另一个中国与西方的区别在于,中国没有针对西方的优越感——包括道德和其他领域的优越感。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你挺好的,我现在也挺好的。你不犯我,我也不会犯你。我们相安无事。我对改变和说服你并没有兴趣。我也无意评价你、论断你、对你做出道德评判。我只想过好我自己。你也不要对我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以下我再总结一些西方(尤其是美国及以美国为首的英语国家)从自己的角度去片面地理解、论断中国的代表例子。有一些是我们之前提到过的。
1、种族主义和种族灭绝是处理少数族群/外来族群的思维方式和手段:再重复一下昨天笔者在《理解西方人对“种族灭绝”的近代历史心结》一文里举的“种族灭绝”例子:西方近代史上搞了很多的种族灭绝,且迄今明里暗里一直奉行种族主义。从他们的角度,是很难理解中国的跨越种族的融合性文明的,认为中国也和西方一样按照种族/民族界定人群,并会为了维护优势族群的地位,而对少数族群从事“种族灭绝”的行为。
2、政党是代表特殊群体利益的、具有分裂性质的政治利益团体:都说现代意义的政党最早来自英国。我们看英语词源,party一词,在14世纪出现,语出法语的“partie”,意思是一个分支、一个部分、一边的意思(part/side/section/division/portion)。也有分裂的意思。这个词再追溯就是拉丁文的partire/partiri,是分开、分割、分离的意思。尽管历史上各种各种鼓吹全民性质的政党,有向覆盖更广泛人群的全民党演变的政党(mass party),但从根儿上说,party在西方里代表的是一部分团体的利益。集权年代的独裁政党代表的是独裁个人及团体的利益;而当代西方选举政治里,号称服务全民的政党都只是服务社会上有限比例的人群,获得有限比例的支持。所以西方不可能相信中国共产党代表与服务更广大人民利益的说法。他们认为共产党只有可能是一个在广大人群里推动特定意识形态(共产主义)或政治经济利益的政治团体。换言之,就是把西方政党的概念投射到中国对号。
3、政党(party)和政府(government)是有所分离的,或应当分离:这个我之前也应该写过。现在的西方人已经无法理解党和政府一体的这个安排(party-state),在现代西方他们也很难见到这样的安排。他们现在认为理所当然的模式是,政党/政客去选举,然后获得选举成功的政党/政客去接管官僚体系(bureaucracy)。官僚体系是有一定的自主性和连贯性的,独立于政党和政客,甚至抵制政党和政客。笔者2019-2020年写香港时提到过这个问题。为什么香港特区政府的官员缺乏政治性,极度注重政治中立,就是因为他们给自己的定位是政府官僚,而非政治家。港英总督才是代表政治的。强迫官僚去做政治家的事,会让他们无所适从。所以,西方看中国政治,往往是把党和政府分离的。他们会强调说中国共产党(CCP)怎么怎么着,而不会采用说中国政府怎么怎么着。当美国人限制/制裁中国政府时,他们会制裁“中国共产党员”,认为这就是一小撮执政党,但中国共产党有9,000万成员,贯穿中国社会的毛细血管,是社会的组成部分。大多人并不在政府体系内。这是当代美国人/西方人不容易理解的。反过来中国人一般不会孤立地说党怎么怎么样,政府和党是不分的。相反,会有一些概括性的描述,譬如“当官的”、“政府”、“公权力”、“体制”等等。
4、公民社会(civil society)与政党及政府(party & government)是分离且存在对立的。这里的“公民社会”是广义的,也包括企业/商业等。这个笔者多次写过,读者应该比较熟悉,西方人认为公民社会是独立的,政党及政府等公权力是服务于公民社会的。特别从美国人的角度来说,对各种公权力——政党、政府——其中尤其是政府——都有着极大的不信任,公民社会的任务就是通过政治参与去监督、约束、影响政府。公民社会与政府的张力与冲突是社会发展的核心组成部分。这里并不是说西方的政党/政府就不服务于公民社会,而是概念上的:公民社会与政党/政府存在且应当存在某种内在的对立。笔者则认为中国社会的政府-社会关系更像是共生关系(symbiotic),不是对立,而是相互依存的一种有机关系。
5、个人是自主的、独立的群体,是社会组织及社会伦理里最小也最有意义的单位:排除掉宗教群体后,西方人(特别是英语国家及西欧)的主流价值观是把核心价值落位到个人。个人在道德序列里的地位是最高的,一切东西都要服从个人,而不是个人去服从其他东西。其他东西是指家庭、宗族、社群、民族、种族等。社会也是由离散的个人组成的。个人要追求的是基本的人权。人权的定义又是狭义的,即一系列的“消极权利”(或被定为政治权利或公民权利,不包括经济权利、社会权利等其他权利)。家庭、社会、宗教、政府、政治体、民族、国家及其他社会群体都会有冲突。这套价值观之所以很容易打动人,就是因为他关乎个人,直指个人,迎合个人的即时利益与需求,发扬和利用个人的自私天性。
中国这套制度体系是西方人很难理解的,因为它讲述的是如何寻求个人在更广大的社会乃至自然世界中的合适位置,在合适的位置上发挥自己的作用,承担自己的职责。这就涉及到了个人与家庭的关系,与宗族的关系,与社会的关系,与国家的关系,与民族的关系,与历史的关系,与天下的关系,与跨时空人类的关系,与大自然的关系。一切都是有机联系而非割裂的。为了承担好自己应有的职责,个人还需要放弃和让渡自己的部分利益。
人的自私性是与生俱来的,不用去特别灌输,只要利益出现,人们都会乐得追求。但是利他主义、集体主义这样的价值观,就需要一定程度的从小引导和熏陶才可能建成的了。世俗的当代西方(特别是美国)片面强调个人权利,追求个人主义,缺乏集体观念,甚至用对立的角度去看待个人与集体,那么就不仅仅无法复制中国的社会关系,而且无法理解中国的社会关系。
而在中国社会的共生、有机关系里,儒家传统文化又扮演着重要角色,要求个人关注社会、国家的利益并做出努力。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觉得这些西方人都很难理解。这套东西古代是适用于士大夫的,给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精英的,在现当代,伴随知识普及、“民主化”而推广及“下沉”——很多中国人十分爱国,十分关心国家大事,对涉关自己国家及民族利益的事情十分关注,会投入情感,都和这些历史文化及我们的从小教育有关。这种文化是西方人很难理解的。他们只能得出一种解释,即认为中国人这么爱国,那只能是人们被政党的意识形态宣传洗脑了。
6、西方重权利(rights),轻义务(obligation),中国则反过来。这一条和上一条有相关性。(另说明,这里我们说的西方和中国都是主线/主流价值观)。当代西方(尤其是英美国家)主流的政治价值观都落位在个人。个人追求的是各种权利(rights)——譬如西方人爱讲的人权(human rights),认为人的权利与生俱来,不可分割。
从权利的内涵来看,主要侧重消极权利(negative freedom),即我可以怎么怎么着,政府不能对我怎么怎么着。我要有这样那样的权利。言论自由、集会、抗议、表达、政治参与、免受监禁的自由、免受恐惧的自由……另外,在美国的版本里还夹带了各种历史私货,譬如我有持有枪械的权利。在实践中,这些围绕个人的消极权利,都是对公权力的限制,并可能给社会带来麻烦,譬如,我是否还有不戴口罩的权利?我是否有免受不公正检疫隔离政策的权利?我是否有不被封城限制的权利?政府是否有采集我行程隐私的权利?我是否有在遇到各种问题下申述的权利?——权利、权利、权利。
从权利与义务的比重来看,基本都是权利,没啥义务。权利是理所当然的,权利是好的,不可分割的,义务可以是主动的,但不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义务可能会影响到个人的权利及利益,被公权力不当应用,因此义务是危险的。如果我们假设个人是甲方,公权力是乙方,两方签了一个甲乙方合同,这个合同上规定的全都是甲方的权利,但很少义务。这就是西方的情况。
中国的文化则是,中国古代没有系统发展出权利(claim-rights)的概念。可能有咬文嚼字的国学爱好者会反对,举很多例子。譬如说,哎,你看,儒家说了,“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表示老百姓有推翻君主的权利。笔者说,这个原话就是反映一种现象:君主你要小心了,你治理得不好,是会被民众推翻的。这和权利并没有关系。正如水覆舟反映的不是水的“权利”,而是水的力量。诸如此类,例子可以举很多。中国的主线——儒释道——主要讲的都是人与社会及自然的关系。这些关系往往都会转化为某种义务和职责,你该做什么什么,而不是权利,你可以对其他人主张什么。你应得到什么。你应该不惜代价获得自己应有的什么什么。你不应当为其他人牺牲什么。
这些西方人是很难理解的。他们不仅无法理解中国,也无法理解许多其他传统亚洲文化,包括伊斯兰文化。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会主观的认为,全世界所有的人和西方人都是一样的,都希望主张个人的权利,都应该主张个人的权利。如果你不主张个人的权利,那么无非几种可能。1)你没有开化,没有被启蒙,愚昧。2)你比较笨。缺乏悟性,没救了。3)你从小被洗脑了。花岗岩的脑袋,不可救药了。4)你是装的,你不敢说,其实你很想主张你的权利。
2019-2020年香港运动时,香港的黄丝年轻人就是这样想的。这就是他们对内地人的想法,认为你们不揭竿而起,要么就是被洗脑,要么就是蠢,要么就是不敢说。
所以西方人是无法理解中国人的行为的,因此,他们对中国网民因“新疆棉”事件自发抵制国外品牌也只能有一个解释,就是:“共产主义政党长期洗脑宣传灌输民族主义,现在煽动和释放已经被洗脑的、缺乏自主意识、不开化的、愚昧的民众的民族主义情绪,让他们愤怒的攻击文明先进的西方,维护一个专制的、剥夺个人权利的政权。”
在2021年的角度看,这个叙事实在太公式化了,太简单了,相当的“低维”,有点弱智了(不过这么写的话,本文有点像“爽文”是不是),但却可以非常有效的成为那些认知水平不高的人的思想利器。
中国的制度、文化和价值观里,人与社会、国家、天下、自然的关系确实是比较复杂的,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也很难马上打动人、让人接受。这种价值观是需要从小教育和社会熏陶才可能形成的。
7、美国人的看法:认为狭义的政治意识形态是最主要的国家认同。这个笔者多次讲过,就不展开了。美国是一个多民族/种族国家,通过政治意识形态(宪法及政治制度)联系到一起。不同的人只要相信这套政治理念,就可以成为美国人。美国是一个以政治意识形态作为身份认同的超民族(supra-national)国家。(当然,美国内部也面临针对什么是美国和什么是美国人的左右派讨论)。
中国的情况就比较复杂了,首先,中国虽然有许多少数民族,但大多数人口是汉族,民族同质化程度远远高于美国。其次,中国文明源远流长,有很强的历史文化传统。中华民族及中国的身份包含了大量的历史语言文化传统价值观要素,远比美国基于宪法及政治的身份认同要复杂。
美国很难从文明体或民族国家的角度去看待中国,相反,由于中国具有“共产主义”的标签,使得美国容易片面的从共产主义意识形态去看待中国,忽略中国的文明性与文化性,并把共产主义视为美国资本主义及美国民主体制的对立面。这些都极大掩盖了中国文明的内涵,并把中国和美国的文明竞争错误地转化为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决斗。
8、美国人的看法:认为中国非常希望向外输出自己的政治意识形态(political ideology)及政治模式,并把输出政治意识形态作为扩大自身利益的重要手段。据此,美国将中国看作是自己在全球政治意识形态竞争中的最主要威胁。
我们的印象是,美国就是“人权教师爷”、“民主教师爷”,成天希望向外输出自己的制度、体系和价值观,希望把更多国家变得与它一样。
但在实践中,美国的价值观与制度输出背后是有不同驱动力量的:理想主义者/自由主义者(通常居于左派)认为,美国的价值观和制度真心就是人类文明史上最好的,美国必须作为灯塔,向全球推广自己的制度,拯救全世界于苦海;现实主义者(通常居于右派)则认为,美国推广普及自己的制度与价值观只是推进美国利益的一种手段。
在实务中,两者往往是参杂在一起的:理想主义者也需要从美国利益的角度来论证自己的政策;现实主义者也会给自己的外交政策贴金。最后,能够让美国左派(理想主义者)和右派(现实主义者)取得交集的还是美国的利益。因此,美国始终会把输出自己的价值观与自己的利益绑定在一起。
在冷战里,这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手段。针对不同的国家,美国可以选择不同的策略。把自身塑造为灯塔、天使、正义、楷模,把苏联塑造为邪恶与黑暗。美国与苏联就是正义与邪恶之战。首先是恐吓其他国家,让他们选择接受美国的制度与价值观,同时给予好处,将他们纳入美国的势力范围。这些国家的实力都不可能超过美国,只是对美国利益和生态圈的补充。
但是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美国也可以放弃推动自己的制度与价值观。
1)践行了美国的价值观,但违反美国的利益。譬如,某个拉美国家通过民主选举选出了一个反美的领导人,那么美国会尝试打击这个政权——推翻这个民主选举产生的拉美领导人,扶植支持美国利益的独裁统治者,从而维护美国的利益。这就是美国在拉美各国几十年间做的事情。
2)没有践行美国的价值观,但却拥护美国,站队美国,帮助维护美国的利益,那就可以保留现有的制度。这样的案子太多。除了拉美独裁国家外,还包括今天的卡塔尔、沙特阿拉、科威特。美国对这些限制社会进步的伊斯兰国家什么也不会说,只因为他们维护美国的利益。
美国认为,在冷战时,苏联和美国的标准、策略、套路是一样的。大家本质上都在追求自己的国家利益。政治意识形态竞争虽然不是全部手段,但确是一个非常核心的手段:它能从更深刻的层面拉拢和绑定自己的盟友。全球的竞争就是政治意识形态的竞争。苏联的行为印证并加强了美国的认识。
到今天,美国认为,中国和美国是一样的,也非常希望通过输出自己的制度与价值观扩大自己在全球的利益,并寻求与美国争霸。
但中国人和美国人/西方的看法是有很大不同的。
——中国总体是向内看的(inward-looking),中国真正关注的是搞好中国自己。把自己建设成为强国,复兴自己的民族,并不旨在改变他人。中国并没有想输出自己的模式;
——当然,如果别人希望向我们取经,我们也非常愿意给他们提供我们的经验;而如果我们的经验确实能够帮助到其他国家,我们肯定非常愿意介绍我们的经验,这会使得我们非常高兴与自豪;
——如果我们的经验能够改善其他国家对我们印象,加强与我们的友谊,增强我们在国际社会上的影响力与地位,那么何乐而不为呢?为什么不多交朋友呢?
——不过,即便我们做得再好,我们也不会刻意向其他国家输出我们政治制度和价值观,输出政治制度和价值观并不是我们的目标;
——我们尊重其他国家的历史与国情,并不认为我们的制度和价值观就一定适用于所有国家,不同国家国情不同,不可能照搬;我们不希望别国强迫我们照搬他们的制度,也不会要求别国照搬我们的制度;
——我们总体是本着交朋友做好事的心态,不会把我们的经验、制度分享作为促进我们自身的政治经济利益的唯一目的;
——我们更加不会利用自己的政治经济实力去给其他国家施加压力,强迫他们学习我们的制度,否则就用大棒打压
这些都是美国无法相信,更无法理解的。美国只会把自己的思维和行为投射到中国,认为中国的战略考虑和选择一定是美国的镜像:中国会积极输出自己的政治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影响全球其他国家,同时一切都是利益绑定的。一切的价值观输出都只是为了促进中国的利益,是手段而非目的。
此外,中国对外经济援助支持计划也会遭到美国的质疑。譬如,中国的“一带一路”计划就是为了在这些国家构建“债务陷阱”。美国一方面是为了妖魔化中国,另一方面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因为这就是他们自己的逻辑。他们只是把自己的行为投射到了中国。
9、美国人的看法:为了推动自己的利益,必要时会对其他国家进行武装干预
中国人关注的问题就是主权独立、领土完整。这是一个多世纪以来的心结、包袱、纠结。中国所有的国防努力都是为了捍卫自己的领土,而非为了侵略。中国不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侵略其他国家,推行政权变更。这些完全不符合中国的价值观。
但这是美国无法理解的。美国是全球布局、全球制霸的,愿意在全球范围内拔除一个反对美国的力量——只要美国可以在可接受的代价内拔除这个力量。美国的国防/军事力量不是防御性的,而是侵略性的。而且,由于美国全球制霸的野心与策略,美国在防御和进攻之间是没有界限的(对伊拉克的侵略战争系防御性先发制人(preemptive strike)。
美国有冷战的经验。苏联的策略与实践印证了美国的看法:苏联也会全球布局,进行必要的武装干预。
所以,美国会用同样的逻辑去理解中国,认为中国和美国、苏联是一样的,所有的国防努力都是为了扩张与侵略,背后隐藏的都是军事野心。
——中国之所以还没有进行对外武装干预,只是因为目前实力还不够;
——中国指向南海,而南海只是中国第一步的试水,成功了就会指向其他区域
归根结底,中国的军队现代化行动不是防御性的,而是进攻性的。
这是国际关系里的经典问题:安全两难(security dilemma),一国的防御措施会被另一国视为进攻准备。当两国存在信息不对称时,这种误会会加大,并可能促成冲突。
10、中国会为了提升自己的相对地位,主动干扰与破坏对方
这里可以套用全球班集体的比喻解释一下:中国同学主要关心自己的学习成绩。其他同学如果来借鉴我们的学习方法,我们会分享。我们分享自己的学习方法就是出于好意,希望大家共同进步。当然我们也希望交朋友。但如果其他同学不关注、不采纳我们的方法,我们也无所谓。我们关心的首先是自己的学习成绩,先把自己做好。
再看看美国同学。看看Biden上周四关于中国的讲话,他说,他要在自己的任内(under my watch)不会让中国变成最强大的国家。我看网上有很多人想给Biden解释,弱化他的提法。但其实Biden讲的非常清楚:作为美国总统,我在我的任内就要想办法阻止中国强大,我绝对不能在我的任内让他们实现自己的目标。“under my watch”,watch就是“看着”的意思。所以,翻译一下,意味着,美国同学发现中国同学很好,学习方法不错,那么美国同学一方面自己要完善学习方法(“prove that democracy works”),另外一方面还要阻止中国同学考出好的成绩。请问你除了采取干扰和破坏手段以外——譬如骚扰他,影响他复习;譬如不让他顺利进入课堂和考场;譬如举报他作弊——除此之外,你怎么能够阻止中国同学考出好的成绩呢?
这都不是正道。显示的是美国的软弱。
美国为了维护自己的领先地位、霸权地位是可以不择手段、不惜代价的。反过来,美国也会认为,中国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会不择手段,不惜代价。据此,美国会派生出各种阴谋论,相信中国会掠夺、遏制或打击美国。前段中美外交官的会晤中,美国外交官指控中国对美国进行网络攻击,这种指责背后的逻辑就是美国认为中国会做这样的事情——因为美国自己就会做这样的事情。
以上就是笔者初步总结的西方看待中国的偏见:西方出于对中国的不了解及自身强烈的主观性,会把自己的制度、文化、价值、思维、认知代入、投射至中国,扭曲中国的实际情况。这种简单粗暴的代入和投射是不负责任和粗暴的,有可能加剧两国的冲突。
我们作为业余写作者的目的非常谦卑,就是尝试帮助国人用西方的角度看待西方,了解他们对中国人偏见的来源,帮助我们知己知彼,更加从容的准备,找到针对他们的更好应对方式。我相信,持续扩大的中西信息不对称一定会使中国在与西方的博弈竞争中取得有利地位。
(全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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