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大厂出海人:一次出差半年,一趟半个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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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疫情笼罩全球的20世代头两年,中国互联网企业面临冰火两重天:一重是地理上的彼此隔绝,另一重则是全球数字化进程被疫情按下快进键后喷涌而出的市场机遇。出海,不再是一个锦上添花的加分项,而是一个to be or not to be的必答题。
特殊时期,跑国际业务的大厂人摩拳擦掌,出国跑客户、跑市场,抢占开往数字化新蓝海的头等船票。
下面这个出海故事,来自都头(化名),蚂蚁集团国际支付科技总监。作为全球化业务的老兵,都头今年年初终于再次踏上出海之路,以非洲为重心,在5个多月时间里,跑了三大洲七个国家,帮助蚂蚁开辟移动支付出海的新战场。这一次的经历,可能是他职业生涯里最特殊也是印象最深的一次。在另一层面,他的经历也代表了出海人在这个时代跑全球业务的心声。
以下是都头的自述:
我是一个国际化老兵,加入蚂蚁前是银联国际的驻外员工。我在迪拜呆过三年,在南非呆过四年,坐过无数次国际航班。但这一次,是我迄今为止最特殊、也印象最深的一次。
我是今年二月下旬出国的,这趟差,一出就是四个多月。
这两年,是做国际化业务的人最艰难的时刻,但是长期呆在国内不出去,又是另一种煎熬。因为如果老是坐在办公室里见不到客户,见不到市场的变化和新需求,做国际业务,却在纸上谈兵,心里特别难受和不踏实。现在,该打的疫苗都打了,国外也在陆续重开国门,我觉得该是出去的时候了。疫情加快了全球的数字化进度,推动了新兴市场移动支付的爆发,面对这样的时代机遇,我们不能缺位。
这趟确实不是一两天的差。见的客户越来越多,跑的国家越来越多,我在海外呆的时间不断延长。我去了南非、肯尼亚、埃及、西班牙、沙特、马来西亚、菲律宾。特殊时期,出一趟国不容易,机票成本也很高,索性跑一圈再回来。其中非洲是我呆得最久的地方。
丨为什么是非洲
为什么是非洲?因为蚂蚁的移动支付出海,在传统金融基础薄弱的新兴市场,我们的机会更大,价值也更大。过去几年,我们一直发力深耕东南亚。眼下,非洲是在东南亚之后,最具备弯道超车的机会。
我这四个多月,在呆的久的南非和埃及,基本上没有什么主动社交。但是也不会因此显得格格不入。现在这种情况,也没人热衷社交,除了合作伙伴公司组织的活动, 我们和合作伙伴基本没有一起吃过饭,大家都是各吃各的,谈完工作,各回各家。
南非政府没有硬性的疫情管理措施,但是在公共场合,保安会提醒大家戴好口罩。和许多公司一样,Vodacom也采用了轮流上班制度,并且必须要打两针以上疫苗才能进入办公室。
刚开始,我去客户那里以及公共场合,会先拿出酒精喷雾把椅子喷一遍再坐,但很快就不这么干了,因为实在是太突兀了。
我们在南非的客户是Vodacom旗下的移动支付应用VodaPay。Vodacom是南非当地最大的移动网络通信运营商。2019年,Vodacom的高层曾带队来杭州参观考察,当时正是我参与接待的。他们详细了解了支付宝线上线下的支付场景,以及衍生出的金融服务、生态、小程序,非常兴奋,说这就是我们想要的。
也正是那次访问,Vodacom拍板决定VodaPay要引入支付宝的移动支付技术解决方案。这套技术解决方案,除了应用层面的技术和产品设计,还包括风控安全、隐私保护、高并发等底层技术支持。
项目启动时,正好遇上了疫情爆发,我们从启动到系统搭建完成,总共花了15个月时间,这15个月时间,我们都是在线上做的交付。后来我们才知道,我们是同期十几个项目里面唯一一个如期完成交付的供应商。
作为非洲大陆互联网增长最快的市场之一,南非互联网渗透率达56%,智能手机拥有率超过90%,但大多手机是低配版,手机储存空间有限,不支持下载很多功能单一的应用,一个无所不包的“超级应用”因此大受欢迎。
VodaPay于2021年10月份上线,一出生就是一个“超级应用”。除了支付、转账、充值等基础功能,VodaPay用户还可以通过里面的小程序申请小额贷款、逛百货公司、买咖啡、在线订餐。
事实上,从一开始合作,VodaPay的高管就提出要求,VodaPay要做成像支付宝那样的数字生活平台。支付宝稳定性和高可用的架构能力,让VodaPay从上线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两周一次迭代的更新速度。此外,支付宝的风控技术还帮VodaPay低成本低打扰率地防控盗账号、盗卡、营销欺诈等。
Vodacom对这个合作的满意是肉眼可见的。他们的高管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好几次表示他们是在和“全球一流的数字技术解决方案提供方合作”。
非洲是一片长期被忽视的新兴市场。事实上,它的人口、经济、互联网渗透率持续在飞速增长,疫情期间,移动支付迎来了井喷式发展。这对我们而言,是继东南亚之后,下一个让人兴奋的移动支付出海市场。
和VodaPay的合作,在非洲市场打了一个非常好的样板。
丨眼下的非洲,正处于两个时代的交替之中
一方面,非洲智能机覆盖率大约在40-50%之间,南非的情况更好,南非互联网渗透率达56%,智能手机拥有率超过90%;但另一方面,移动支付用户很多仍然在使用USSD交互方式。
USSD的好处是,用户的手机即便在2G的环境,甚至不联网,输入一串数字,也能支付。短板也很明显,操作流程比较长,用户体验也不是很好,和“一键支付”相比,USSD是“N键支付”。
VodaPay一开始就是在APP上完成转账、支付等交互,因为南非的智能手机覆盖率全非洲第一,比肯尼亚还高,大约是70%。但我们仍然应他们的要求,给他们增加了USSD,以满足更多用户的需求。
这次去非洲,我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当面告诉我们未来可能牵手的合作伙伴,支付宝的移动支付技术解决方案,可以帮助他们用未来的技术做移动支付和数字生活应用。毕竟,现在已经是5G时代了。
这趟的收获,可以说是超预期的。因为我被好几个合作伙伴邀请去他们所在的国家去看一看。于是我一口气跑了好几个非洲、中东国家,南非、肯尼亚、埃及、沙特……
在这期间,我还去了一趟东南亚,去菲律宾和马来西亚看看蚂蚁深度参与共建的本地钱包在过去这几年发展得怎么样了。
东南亚和非洲人均GDP差不多,平均年龄也很年轻,相似性很大。回到非洲后,我把在东南亚四天的见闻和感受给合作伙伴做了一个深度分享。
他们最感兴趣的一个点是,这些东南亚的本地钱包如今都拥有了独立的自研能力。比如GCash在2020年完成了一次系统迁移(备注:这是基于蚂蚁的App钱包账户一站式移动支付解决方案),不但在疫情期间扛住了业务量的暴涨,还独立完成了充值取现代理点(备注:菲律宾钱包用户大多数是没有银行卡的,他们的钱包账户的资金来源主要是现金,需要到线下网点去给钱包充值或取现)网络功能开发等大型功能。
分享进入讨论环节,非洲合作伙伴们开始热烈讨论,他们怎么能和这些东南亚钱包一样,在支付宝的技术支持下,开始拥有自己的研发能力,从而在非洲移动支付激烈的竞争中拥有快速迭代的能力。
我也很有成就感,因为他们get到了支付宝移动支付技术出海的方向:支付宝的技术对海外合作伙伴是“渔”而不是“鱼”。这五六年,无论是GCash还是TNG,都从一个功能单一的本地钱包,成长和进化成了生态化的数字生活平台。
菲律宾钱包GCash和马来西亚钱包TNG的用户数眼下分别占两国成年人口的83%、55%。
要知道,在东南亚移动支付市场,能跑到市场前二有多么的重要。东南亚从“现金社会”转型到“钱包社会”,用时比中国要短,但也带来了新的问题,发展速度过猛,本地钱包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有人调侃说,用户都不够用了。跑到市场前二,才有可能持续性地享受雪球效应的红利,以及拥有可持续的商业模式。
非洲合作伙伴还发现了一个兴奋点是小程序。菲律宾的GCash在2021年就上线了小程序。2021年4月,GCash里的GLife入驻了购物、点餐、家居装修,目前有超过100万的“社交卖家”在使用GCash。
他们感叹说移动支付应用还能这么玩,一下子就把商业生态给做起来了。
分我还给他们介绍了Alipay+。这是蚂蚁在2021年开始在海外落地的新跨境支付技术解决方案。它一边连接东南亚的数款电子钱包,一边连接全球数以百万计的商家。这意味着,用户只要拥有一款连入Alipay+的电子钱包,就能在全球任何一个有Alipay+标识的地方消费、买单、支付车费。他们对于加入这个大生态也表示出很高的期待和兴奋。
另外,他们还得知了GCash在2005年的时候也还是在用USSD,但现在早就已经是扫码交互了。整个东南亚还在用USSD做交互的本地钱包,比例已经小于1%。这点让他们备受鼓舞,东南亚移动支付的今天,无疑是他们的数字化转型方向,是非洲移动支付的明天。
总之,在非洲呆了几个月,有好几个合作伙伴希望能和我们进一步接触。这都是超预期的收获,是坐在杭州的办公室所不可能获得的成果和进度。
丨我还会再出去,这波风口不应该、也不允许错过
我回国的时间还是很幸运的,赶上了国内防疫政策在不断放宽放开。刚才说的阳性后再次申请健康码要三个月,现在缩短到了两个星期,定点隔离和居家隔离的时间也缩短了一半,随着国际航班的增加,回国的机票也降了许多。我从开罗飞成都,机票是4万块,要知道最贵的时候,要差不多10万块。
按照从埃及回国的规则,登机前五天要在酒店闭环管理。但我提前两个星期就把自己隔离起来了,一日三餐都请人送上门,同时每天都用从国内带来的抗原试纸给自己做检测,因为我太想念家了。
上飞机前还是非常激动的,毕竟错过了两个女儿近半年的成长陪伴。在国外的这四个多月,我每天都给她们打视频电话。每天找点事情给孩子讲一下,或者是布置一个任务什么的,我还是希望保持对孩子的教育有一定的贡献度。
两个娃对爸爸的工作,确实是充满了各种问题和好奇。我会跟她们讲我今天到了哪里,明天会去哪里,然后让他们在地图上去找爸爸现在在的国家。我在埃及住的guest house,窗外就是沙漠,我会给她们看照片,跟他们讲,整个埃及适合人居住的面积只有5%,大多数都扎堆居住在这5%的面积里,所以非常拥挤,即便住在开罗,也有很多“沙景房”。就这样,她们现在认识了很多国家和不同国家的故事。
回来休息几个月,我还是打算再出去。一是继续推动几个项目的进展;二是再去一些新的潜在的合作伙伴那里去看看。非洲移动支付的发展让我感受到一种推背感,这波风口,不应该、也不允许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