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旅行

假期如果出去玩，可能也不过是在著名景点拍照打卡、吃些大同小异的饭菜，最后累得人仰马翻。但仍会有很多人义无反顾地选择出门，有些人则犹豫不决。纳博科夫说：“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挣扎在两股力量之间：不希望被人打扰，但又很想出去走走。一边是内向的力量，把兴趣投向内心生活充满活力的思绪和想象；另一边是外向的力量，把兴趣投向外界，投向外部的人类社会和实际明确的价值。”也许应该先外后内？不出去看看你能内省什么呢？但出去能看到什么又取决于你内心的积累。

在家中看世界或许更好，不仅省时省力省钱，而且可去的地方更多。法国诗人亨利·米肖说：“旅行给他的印象的确是在浪费时间，因为他相信，想象力可以绰绰有余地替代庸俗的亲身体验。谁都可以在炉火旁边展开一趟长途探险，若有需要，翻阅某本记述远游的书就足够了。”美国游记作家保罗·索鲁说：“旅行是一种心态，与外在事物或异国风情无关，几乎完全是内在的体验。”英国作家杰夫·戴尔说：“游记跟地理上的远近无关。在地铁上读关于伦敦的书你也被运到了其他地方。狄更斯、安妮·迪拉德（著有《听客溪的朝圣》）、伊萨克·迪内森（著有《走出非洲》）、狄金森都是游记作家。”

《听客溪的朝圣》书封

你最熟悉的家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一个景点。2006年，美国作家乔纳森·斯特恩写了一篇幽默文章，题为《孤独星球旅行指南：我的公寓》，全文模仿旅行指南介绍一个地方的要点和顺序：“方位：过了海关之后，你会看到左边有一大片带沙发的区域。看电视和跟女孩亲昵主要发生在这里。何时去：大部分人20多岁、沐浴穿衣有工作之后。志愿者组织：各种国际机构可以安排志愿者从事职业培训、洗我的衣服、买熟食、按摩。可以看和做的事：在卧室，抽屉里有前女友的裸体快照，让你能够更深入地理解本地居民的历史。野生动物：狗的名字叫萨迪,别摸它。”

有了海量的照片和纪录片、短视频，我们还要看游记吗？美国学者福塞尔说，游记跟旅行指南不同：旅行指南的读者是真正动身去某一个地方的游客，游记则是写给那些并不会去目的地的人看的，但他们又需要异国风味、喜剧的反常、奇观或丑闻等文学形式的罗曼史，这是他们自己所在的地方或时代提供不了的。

用索鲁的话来说，游记作家是替读者旅行的人。“我会收到邮件说，我喜欢你写非洲的书，但是我们去的是威尼斯。所以读我的书的人并不想自己去旅行。在一个理想的世界里，他们想独自旅行，前往有疟疾的沼泽，但他们没时间。他们只有几周的假期。所以我在新几内亚，男孩拿着矛说要杀了我，这对他们来说很刺激。”

福塞尔在《格调》一书中指出，旅游观光的阶层绝大多数是中产阶层，他们爱乘豪华邮轮，以为会在邮轮上“与中上阶层共处，却没意识到后者有可能正在伊斯坦布尔的别墅尖塔向外眺望，要么正隐身在尼泊尔的某个山谷，或者干脆正待在康州奥德莱姆镇的家中玩十五子游戏、翻阅《市镇和乡村》杂志”。暂时去不了尼泊尔，就在家中玩游戏、看书吧。

《格调》书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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