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成都和重庆的品格

这阵子重庆、成都和深圳又成了全国瞩目的焦点。在《葛剑雄说城》中，复旦大学历史地理学教授葛剑雄经常说到这几个城市。他说，重庆虽然是直辖市中最年轻的一个，但它的名称的出现和连续使用时间却是最长的，800多年前（1189年），宋光宗把恭州升格为重庆府。

《葛剑雄说城》书封

中国有七大古都：西安、洛阳、北京、开封、南京、杭州、安阳。成都跟古都接近了，“2300多年前，一座与国都相仿的新城拔地而起，被命名为成都。但由于它一直远离中国的政治中心地带，所以从来没有成为真正的国都，但多次充当了割据政权的都。”

书中有一节谈城市的品性，或者叫品格，品指品类，如是政治型、经济型、文化型、军事型、休闲型，或综合型；城市的性指精神气质、文脉。上海的精神气质是契约精神、海纳百川，成都可以说是富足、悠闲。城市的品类是客观的，其精神气质则很难有定论。葛老师主要讲品，关于城市的精神气质，他也主要是讲史，即分析城市的文脉有没有延续下去，比如南京，文脉其实已经断了。

上海

成都跟上海一样，也是一个移民城市，而且移民的历史比上海早很多。“可以根据这个名字来判断，为什么叫成都，这地方建成了都城。”秦国占领这个地方后才形成成都，里边的人主要是外来的移民。到三国时成了蜀汉首都，刘备带的这一批人都是外来的。后来江西填湖广，湖广填四川，清朝当时规定，你能组织多少人移民到四川，比如说500户，就给你知县待遇，如果再多一点，800户，这个地方你就做县官。

成都

从字义上说，城是城墙围起来的一个地方，市就是市场。现在我们追求城市化，城市等于繁华、发达，所以很多地方都急着撤县设市，出现了很多“X县市”的名称。谭其骧先生曾多次感叹；“中国历史上行政区划的通名那么多，为什么用来用去都是市？他以日本为例，东京称都，大阪和京都称府，北海道称道，其他都称县。而市只用于真正的城市。都、府、道、县下都可以设市，名称却不会混淆。他曾建议，北京可称都，上海和天津可称道。”很多著名的府和州都没了，大名府、应天府、豫州。

葛老师出生于浙江湖州，对上海最为熟悉，他说：“上海的石库门建筑也是外来的，是以英国城市中的连排式建筑为样本的，只是根据上海和江南的实际需要做了一些改变。新形成的上海话中使用的英语词汇之多，渗透之广，在中国都市方言中首屈一指。不仅有沙发、咖啡、麦克风、派司（passport）等直接音译的词汇，还有新创造的老虎窗（roof window）、肮三（on sale）货等音译意译结合的新词。”

葛剑雄

葛老师向来都很直言不讳。在书中，对城市建设的一些做法他提出了不少批评意见。他说，中国的城市发展过多地考虑君主和政治的需要，很少顾及城市居民的生活。所以在唐、宋、元、明、清，生活比较舒适的城市往往不是首都或大的行政中心。在中国历史上，城市对现任官员和商人以外的居民并没有多大吸引力，中国的城市人口比例一直如此之低。

他指出，有些观点认为，海洋之滨的人往往心胸开阔、思想开放，但实情果真如此吗？“勿论远古，当下海边之人，是否有这样的特点？答案并不是肯定的。实际上在中国如此悠长的海岸线边生活的人，很多思想相当保守。因为海外并没有能吸引人的异质文明或更先进的文明，所以中国沿海的人并不能天然具有开放的思想，海洋也不能成为文明的来源。”

现在一讲到汉唐，都要片面地夸大汉唐的雄风、遗风。讲到唐朝，往往凭自己的想象把唐朝塑造成一个全面开放的社会。“其实唐朝留给我们的不仅有经验，更有教训。因为从本质上讲，唐朝是开而不放，传而不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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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南希  排版：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