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特刊】王炜皓：回忆我的诗歌老师刘德吾

原创 2017-03-28 王炜皓 文学沙龙

作者简介：王炜皓，原名:王德全，绿色文明发展战略专家，传统文化与绿色心灵导师，文化创意与绿色创业导师，作家，诗人，诗歌，散文，随笔，评论发表《诗刊》《诗选刊》《美中时报》《东方散文》《世界汉诗》《神州.温商》及《中国诗歌网》《土豆网》（彭鹭朗诵）《新华网》——【静夜诗】《央视网》——【电视诗歌散文】《国际华文微诗群》《世界语诗歌联盟》《北美文艺社》《文学与艺术》《品诗》——【诗歌理论专栏】《文学》等，已出版诗合,《文学沙龙》《东方诗韵》等，诗作与个人事迹入选《圆梦中华，时代楷模》（中国文献出版社）等，2016《光明日报》主办的“纪念长征胜利70周年”——“诗诵长征”诗歌创作比赛获奖诗作《长征之光》（组诗）正编入纪念长征胜利70周年获奖诗作专集《有一种壮举叫远征》（已由中国作协副主席，原《诗刊》副主编高洪波作序，国家出版总署支持并批准刊号。），已出版全国首部同题诗合集《见诗如面》（《星星》图书出版中心主编，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诗集《雪后的灵魂》《与春天同行》《行走乡村深处》及散文随笔集，社科专著等待版。

回忆我的诗歌老师刘德吾

文/王炜皓

写下这篇文章的题目，正值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窗外星红点点，美丽的菜籽花一片一片正盛开在春夜田野的内心。生命本如春天一样美好，富有诗意。当回忆起我的诗歌老师刘德吾，他留下的生命正如春天一样，是那样充满生机，那样富有诗意，他留下的一首首诗就像那盛开在田野内心美丽的菜籽花，与点点星光一起照亮着星空下的春夜，照亮着诗的乡村。

刘德吾老师写诗很早，作为诗人与我的结缘也很早。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在家乡苍南观美中学上初一时，他是我的语文老师。他那种审美的眼光与身上洋溢着那种诗人灵魂之美的特有气质，暗暗诗化着我青少年的心灵，并种下了最初成为作家，诗人梦想的种子。听我当年的班主任说:刘德吾老师少年家庭异常贫困，在观美中学读初中时，因晚上家里连点灯的钱都没有，便常常在下午放学后独自一人留在教室里做完作业后才回去，他家离学校有三四十里路，当他走回家时往往天已黑了。他工作后非常珍惜时间，惜时如金，在语文课上，我常听他说:“每浪费时间五分钟，就是接近死亡五分钟。”常看见他在教学工作之余埋头于诗歌的创作之中，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那时我是班里语文成绩最好的同学之一，我的作文也常受到他的青睐，但他可能也从作文里发现我对生活体验的一些不足。因此，为了多给我体验独立生活的机会，他有意常安排我在早自修时帮他骑自行车去镇上买回早餐，那时我心里感觉还挺荣幸的。那时，他还兼任学校的语文组组长，在一次举行的全校朗诵比赛中，我被他选上代表班级参赛。我朗诵的就是他提供给我的一本新诗集里的诗《致远方》，后来获得了二等奖，学校又奖励了我那本诗集与一本笔记本，那本笔记本后来当做日记本，里面也留下我最早写的一些诗歌习作与给刘德吾老师调到教育局工作后写的一封信，至今还被我保留在老家的书柜里。那封信是我在初二上学期他调到县教育局工作期间写的，还是我第一次给他写的一封信，信里表达了对他留下的那种“勤于创作，惜时如金”的精神的敬佩与思念感恩之情。他在调走之前，给我们上的最后一节语文课是《松树礼赞》，在课堂的最后，他便站在讲台上跟大家说:“我马上要调动工作了，这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节语文课，愿你们象松树一样……”后来他收到我写给他的信后，周末还来学校时看过我并送给我一本刚出刊的县文联主办的《南窗》杂志，里面有他发表的《老农》《农民城》等诗作。人生中诗的种子，第一次在我内心春天的田野开出了那星红点点的诗的菜籽花。

第二次，春天的菜籽花星红点点，在田野盛开，是我在县城灵溪读高二的时候，收到刘德吾老师收阅我给他寄去的信与两首诗歌习作后给我寄来的一封如春风一样吹拂的回信。我在给他寄去的信中，表达了对他诗歌创作精神与创作成就的崇敬与对师恩的感谢及坚定走向文学艺术道路的志向，在信中我告诉他，自己两次获得学校奖学金，还在全国中小学生作文竟赛中获奖。我在信中写到:“……感谢您，感谢您在前行的道路上为我点燃了指路灯……”他在给我的回信中，肯定了我对艺术，对美，对精神的追求与两首诗歌习作的肯定，并向我指明了文学的意义，诗歌创作的使命及创作前所需要具备的条件，在回信中写到:“德全，你好。你能向文学尤其是诗走近，这让我高兴。人活天地之间，仅有物质的追求是不够的，还需要有精神方面的追求……在我的学生中，很少有人能象你一样追求艺术，追求美……读了你的习作，发现你有一定的文学基础，希望你能不断追求，不断探索。中国是一个文明古国，更是一个诗国……作为现代人的你我，要突破前人与同时代人，要使中国乃至世界艺术更臻完善，不是一日两日能够达到的，它需要你我穷尽心力！……”在信的最后还邀请我周末去他南水头古港（过港）临江楼老家玩！

在一个春暖花开，星红点点的菜籽花盛开田野的周末，我骑着自行车到了他老家。他见到我后感到高兴，便带我在两旁站满水竹的江堤上散步，我们一边轻松散步，一边亲切自由交谈，从对人生意义，事业生活，爱情婚姻的看法，到最后交谈到诗的话题，谈到中国诗歌的源头——《诗经》，谈到屈原，谈到李白与杜甫，谈到现代诗人艾青，闻一多，何其芳，余光中，及北岛，顾城，海子等中国古今著名诗人。在诗的交谈中，他还对我说:诗主要还是要靠一个字——“悟”，你的悟性还不错……这是他对我步入诗艺探索道路上的第一次当面的肯定与鼓励。临走时，他还送给我两本诗——《中国当代校园优秀诗歌选集》（学生集与园丁集）。刘德吾老师老家离我的老家就十多里路，一条家乡的母亲河，诗之江——横阳支江连接着我们两个住处，他老家在横阳支江南岸，我老家在横阳支江北岸。就这样，我常在周末带上自己的诗歌习作，骑着自行车赶到南水头过港村刘德吾老师老家去拜访，请教他。有一次炎夏，在他老家，他把部分自己写的诗稿拿给我看，向我传授了先进的表现技巧。他还认真阅读了我带来的数首诗歌习作，对《乡音》与《晨风》还现场帮我做了修改。另有一次，他陪我坐在他老家前面的横阳支江边的草地上，他用草作比喻，自然亲切地向我讲解诗歌，又认真阅读了我带去的十来首诗歌习作后，指着《胸怀》那一首说:这首还可以，诗中蕴含着辩证的哲思之美……后来这首诗与另外三首诗《晨风》《乡音》《行夜》被一起发表在1997年秋季的《南窗》（苍南县文联主办），成为了我早期的处女作。再有一次，他阅读了我一首写爱情之理想的诗作后，对其中几行诗句颇为欣赏，连声称赞:……亲爱的，路上我们将找不到——/艰辛是怎样一种草？/疲惫又是怎样一种草？（这首诗发表在1998年《南窗》上，为《雪后的灵魂》组诗之一，后被收入诗集《雪后的灵魂》。）……后来再有一次，我带另一位刚从瑞安师范毕业的诗歌爱好者，原观美中学时的初中同学王孝稽一起去拜访他。那天也是一个难忘的周末，他在老家高兴地陪我们谈生活，谈事业，谈人生，谈诗歌,一直谈到天黑，他请我们吃完晚饭后，又带我们到老家临近的通家桥散步，面对那刚刚走进夜幕的远山与流淌的横阳支江的江水，这时他又谈到了观美南宋状元诗人徐俨夫生前可贵的气节，借徐俨夫身后升起的气节之光照亮我们前行的夜路…

在我一次次拜访刘德吾老师，向他请教，交流，共同探讨诗艺的时间里，他还告诉过我:在自己创作发表的诗作中，认为写的较满意的诗是《苦楝树》，还有爱情诗《小村情歌》（在《世界文学》发表后，收到很多读者的来信。)……后来，我在他赠送给我的诗集《时代与脚印》里读到了《苦棟树》，果然是一首情感真挚感人，内涵深刻，蕴含哲理的一首抒情短诗，可以感受到“苦棟树”就是他自己的生命象征。在上世纪末，我第一次参加苍南玉苍山文学笔会的晚上大家自由交流时间，我还亲自听他当着一些杭州来的文学刊物的编辑老师，诗友，文友的面，现场即兴朗诵自己创作的诗《苦棟树》，声音是那样深沉有力……那次也是我与他结缘交往以来，唯一一次听他朗诵自己的诗。在他朗诵完诗作后，《西湖》编辑嵇亦工问苍南的作家，文友:谁是最苍南的？刘德吾老师马上声音响亮地回答:苍南没有最！

玉苍笔会之后，赤溪笔会与老鹰岛采风，观美诗社与龙港诗社诗歌创作交流活动，鱼潦笔会，浦壮所城采风，鹤顶山笔会，碗窑采风，还有在苍南举办的诗刊社——“春天送你一首诗”等活动，刘德吾老师<br>与我都一起参加，海岛海滨，山顶山腰，古镇古村……它们的内心都留下过我们诗意的笑容。走过的采风足迹，都一一走进了各自的诗中，更是走进了刘德吾老师出版的一本本诗集，每出一本新诗集，他都会赠送我一本:《月亮上的村庄》《永难结痂的伤痕》《遥望的平台》等。直到他最后出两本诗集《返回之梦》《你的胸脯是我的家》（刘德吾二十年诗选），当我拿在手里阅读时，他已经与我不在同一个世界里，匆匆身不由己地到了另一个新世界。在那个新世界里，我相信它一定是“月亮上的村庄”，我相信他与诗人屈原，陶渊明，王维，李白，杜甫，白居易，陆游，林景熙（宋末元初的苍南著名爱国诗人。）及现代诗人徐志摩，何其芳，闻一多，艾青，海子，雷抒雁，李小雨等中国古今诗人一起相聚，一起交流探讨诗歌……见诗如面，读诗就是与诗人的灵魂在交流，诗人的灵魂永远活在他的诗里，读诗人刘德吾老师的诗，更是如此。

他对诗是那样虔诚，二十多年如一日，是一种信仰，更是对诗，对文学存在的意义有着深刻的认识。正如他在给我的回信中所说:作为形象思维最高表现形式的文学，它的意义，是为了提高人类的生命质量，与每个人都有着切身的关系，至少有着切身的审美关系。……他对诗的如此虔诚，专注与勤奋，使他在诗创作上比别人更早就取得了非凡的成就。我至今保留着一份1994年6月24日《温州晚报》——【年轻人】专刊苍南籍记者叶存政对他采访的报道文章《演唱青春》:印象中的刘德吾属于实实在在、诗写得很勤、很纯粹、对艺术虔诚之至的一类诗人。近日他应邀前往南京大学举行文学讨论，才知道他已被作为我国现代口语派代表诗人编入南京等地部分高等院校的《中国当代文学史》教材，成为其中最年轻的入选者。……我无意为他吹嘘什么，他实实在在的一些创作成就足够令我们为他喝彩:仅今年一至三月份，就在中国《诗刊》、《诗神》、《绿风诗刊》、《诗交流》及前苏联作家出版社出版的《世界著名青年诗人大词典》等刊物发诗38首，在国内诗坛，确属不多见！迄今他已在《世界文学》、《法国文学.近年世界抒情诗介绍》等刊物上发诗五百多首……美国著名理论家、汉学家马克.利恩奇、沃思教授评他:“诗人刘德吾诗歌作品清新、隽永，独具中国文化传统与中国人慎重、持稳的意识特征。巧妙地将中国诗学的形象性与抽象性、直觉与音韵熔为一体，独具一格……（摘自《世界文学》1993年夏卷）。前苏联著名作家、评论家茨拉斯评他——善于把握瞬间的印象，将直觉展开形成永恒、优美的内在节奏，形成了一种深沉、清新、多义、隽永的艺术风格，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br>这篇报道文章被我裁剪下来存进他之前给我的那封回信被我一直珍藏着，更是在我心灵珍藏着，将永远激励着我对诗歌艺术的不懈追求与探索……

当我写下这篇回忆文章时，我看了下日历:2017年3月18日，而再看看刘德吾老师当年给我的那封回信时间:1994年3月18日。也就是在23年前的今天，春天的菜籽花，点点星红，正盛开在田野里。生命因为诗而美丽，因为诗而闪光，因为诗而永恒。一位把农民与乡村写进骨髓，把乡村的玉苍山，伏鹰山，田野，横阳支江，通家桥，水竹林，苦楝树，菜籽花，油菜花，豌豆花，白鹭鸟，翠鸟……一一写进诗的乡村诗人，他走后必定会被它们所怀念。当我抬头仰望窗外诗歌精神的夜空，望见了有一种闪闪发光的诗歌精神叫“刘德吾”，那是怎样一种诗歌精神？那是一种“清醒年代落叶一样糊涂/糊涂年代根须一样清醒/宛如大鹰悠悠翱翔/（《苦棟树》）的苦楝树生命精神，那是一种“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需要以白天为头颅，黑夜为披风/铸造一尊民族魂的铜像”（《你，母亲中国》）与“如长江黄河/有一百次礁石挡道/就一百另一次举起巨浪”（《大改革时代》）——积极奋进，奔流不息，百折不挠，愈挫愈奋的民族精神，那是一种“一百个人在树下/仰望……树下/只有一个人/低着头……低着头的/被照亮”（《绿月》）的“一个人坚持独立思考，敢于创新的时代精神，那是一种“草尖在空中画出了鸟/颤栗的地，梦见了太阳/女人的声音/你的胸脯就是我的家”（《你的胸脯是我的家》)的追求美好爱情与自由幸福的精神，那是一种“吼一声，让寂静的时间出血/你狮子的长发俯翘强烈/喉底杀出的力，闯入旷阔/又闯出旷阔……”（《演唱》）的追求与探索艺术表现的“亮剑”精神……它们是诗歌精神夜空闪耀的星光，正照耀着春夜盛开着星红点点诗的菜籽花的田野……

今天的中国正从工业文明，黑色文明走进生态文明，绿色文明，正从追求征服自然，掠夺自然，破坏自然，无尽的欲望转变为追求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与自然，社会和谐的心灵快乐与幸福，从追求城市文明到追求乡村文明。我在待出版的专著《绿色心灵》序言中写到:“……所有经济问题，社会问题，归根结底是人的问题，是人心灵污染的问题。发展生态文明，绿色文明，乡村文明，最核心，最根本是要建设心灵生态，追求“绿色心灵”……而在<绿色心灵与艺术家，作家，诗人>一章中我写到:我的诗歌老师——诗人刘德吾，他就是一位拥有绿色心灵的人，他善于独立思考，高瞻远瞩，其绿色精神难能可贵，早在我国工业文明时代，就坚持乡村诗歌创作，始终认为——中国文化的根在乡村，致力于用乡村诗歌文化发展人文生态，发展生态文明，绿色文明，乡村文明……”<br><br>（注:刘德吾，男，1965年出生，浙江苍南人，原中国作协会员，温州作协副主席，苍南文联主席，当代著名诗人，是本文作者初中的语文老师与早期的诗歌老师，有着很深的师生情谊，2010年7月26日因发生重大车祸不幸遇难去逝，去逝时才45岁，英年早逝，在其短暂的一生中，在国内国际著名文学刊物发诗1000多首（篇），部分被翻译成英、俄、日等语言，共出版8部诗集和1部散文集，并主编《大地丛书》《通家桥丛书》等。刘德吾老师不幸遇难去逝后，作者曾悲痛不已，一直诗情难断，师恩难忘，写下了《怀念一位诗人老师》《通家桥》《白鹭鸟》等多首怀念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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