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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M《趋势观察2017》:影响博物馆未来的五大趋势(下)

2017-05-03 谢颖 弘博网

此前,我们刊登了美国博物馆联盟发布的2017年《趋势观察》报告的上篇(AAM《趋势观察2017》(上)),阐述了同理心(Empathy)、刑事司法改革、人工智能影响未来的大趋势,此篇文章将继续阐述移民与难民、敏捷设计(Agile Design)两大趋势以及对博物馆的影响。

趋势

重塑世界:迁移、难民和被迫迁居


“难民问题有可能成为21世纪的决定性问题。”——亚历山大•贝斯,牛津大学难民研究中心主任


战争、压迫、政治动荡、气候变化、环境灾难和经济萧条造成人口大规模迁移,被称为是“本世纪的决定性问题。”被迫迁离家园的人们生活从此改变,接纳他们的社区也被重塑,伤痛的经历激发了人类最善和最恶的一面。博物馆可以利用自身的影响力为原有住户和新加入者之间建立桥梁,从而缓解恐惧、建立信任、找到共同点。而新的移民也可以帮助博物馆重新审视他们与地方、文化遗产和社会变革之间的关系。


对社会和博物馆的影响


经济危机、失业率上升、内战及恐怖活动使人们被迫离开家园,这也导致他们对旁人的仁慈或博爱丧失了信心。


世界各地的新社区想要鼓励或要求这些“外乡人”遵守当地的规则,却难以拿捏分寸。比如,由于服装历来被视为是文化身份强有力的象征,针对服装的争议使双方关系更为紧张,许多欧洲国家禁止或正考虑禁止人们在公共场所佩戴面纱或在海滩穿戴保守的“布基尼”。此类禁令挑战了言论自由、宗教自由等基本人权,但仅靠司法判决难以解决潜在的文化冲突。2015年德国首相安吉拉•默克尔对难民开放德国边界,几个月后,公众对难民的同情心下降。澳大利亚的斯坎伦基金会的记录显示,随着公众同理心与社会信任度的下降,反移民的情绪日益高涨。


移民与难民,作为博物馆社区的成员,他们有自身的特别需求,即便定居新的国家,仍时刻铭记和保护他们的历史与文化。移民可能需要语言和工作培训,并且希望获得新社区的包容与理解。他们可能需要帮助来恢复创伤。博物馆可以利用藏品为移民重塑社区提供历史语境和观点。通过这种方式,博物馆可以促进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对话和同理心,从而有助于伤痛愈合,缓解难民和老居民之间的恐惧和紧张情绪。


给博物馆的建议


●利用讲故事的方式建立同理心,从而战胜恐惧与偏见。新闻报道往往过于强调最糟糕的事情,制造了恐惧的氛围。博物馆需思考,如何通过馆藏讲述人类迁移的故事和社区的历史,以此保持平衡。移民随身携带的物品体现了他们的文化,博物馆可以邀请移民分享有关这些物品的故事,并从艺术、艺术品和自然界的角度探讨人们对世界、历史、时事以及文化规则的不同认知,从而改善移民和新社区之间的关系。博物馆需重视移民的专业技能,因为他们可以给博物馆员工传授有关他们自己的收藏品的知识。博物馆可在帮助难民找工作、融入社区的同时,满足他们的实际需求。


●博物馆还可以雇用难民。德国文化部曾聘请叙利亚难民,让他们用本国语言给参观柏林博物馆的难民做导览,文化部不仅给这些难民雇员提供薪水,还给予了他们无价的社会认同。有些难民还具博物馆需要的专业背景。博物馆还可以让移民加入创客空间或者出售他们的作品,为他们提供更多的经济机遇。随着博物馆发展加速,博物馆可以建立专门的培训项目,帮助难民找到新工作。


小举措,大收益。难民因遭遇战争或经济危机而不得不背井离乡,邀请他们一起在友好的环境下共餐、演奏音乐,或者闲逛,可以使他们伤痛缓和。博物馆可以提供与日常运营无关的服务:带他们参观新城市,向他们介绍不熟悉的社会制度,帮助申请文书,寻找社会服务或者学习新语言。许多非营利机构为难民提供了很多帮助,博物馆可以在此基础上努力,比如,参与当地的安置项目,锁定那些可能需要博物馆服务的家庭与个人。但是,正如学者Maria Vlachou所说,当博物馆关注于“它们的自身责任和具体贡献时,博物馆可以发挥最大的作用,在增进难民的理解和包容上,没有其他的机构可以与之匹敌。”


博物馆案例


2014年12月,时任德累斯顿艺术收藏基金会主席的哈特维•费舍尔对德国当时兴起的反移民、反穆斯林暴力运动做出回应,在博物馆的正面投射标语——“所有人的德累斯顿”,同时还悬挂条幅,上面写着“德累斯顿州艺术藏品基金会的作品来自五大洲。这座房子里都是外国人。我们为自由的萨克森州感到骄傲。”还有一个条幅上写着“见朋友”,以此来邀请难民和当地人参观博物馆。由于德累斯顿是“德国反移民、反穆斯林化运动(Pegida)”的诞生地,这种做法显得尤为重要。


英国米德尔斯堡现代艺术学院举办的展览,“如果所有关系达到平衡,那么这个建筑就会瓦解。”


2016年,英国米德尔斯堡现代艺术学院(MIMA)与当地的一家难民和避难者慈善机构“人力与文化资助”合作,发起了一个针对移民的项目,名字叫做“如果所有关系达到平衡,那么这个建筑就会瓦解。” 项目期间,艺术学院举办了一个展览,并为当地移民社区提供了很多帮助,他们建了食品库,为移民免费供应午餐,还提供了可接入互联网的电脑。MIMA院长Alistair Hudson曾在自己的文章《为什么艺术博物馆必须要推进社会公平》中指出,“博物馆所做的努力提升了选区的形象,”让这些“居无定所的人们”有机会参与和构建主流文化。


2013年,米兰大屠杀纪念馆在位于米兰中央车站下层的第21站台开馆。在二战期间,成千上万名犹太人从这里被运往集中营。纪念馆的中庭刻着“冷漠”两个大字以提醒观众:正是人们的冷漠才让大屠杀得以发生。


2015年7月,许多非洲难民涌入车站,并使用博物馆的洗手间。该馆的员工不但没有阻止这些人,还为他们提供了洗漱用品和纸巾,分发了志愿者捐赠的洗脸盆、洗涤剂和晾衣架,为35个难民提供了折叠床。他们中大部分人来自厄立特里亚和埃塞俄比亚。纪念馆基金会副主席宣称,纪念馆肩负历史使命,这决定了它在当代社会应该担负责任,“我们不能再冷漠”。


趋势

从失败走向成功:敏捷设计的优势


“如果你正在进行创造,那么你极有可能失败,特别是那些你从未做过的事情。但如果你能从中吸取经验,那么失败就是经验的代名词。”——乔治•卢卡斯


无论是营利机构还是非营利机构,他们都逐渐认识到失败是实现成功设计的必要过程。因为人们往往将“失败”与“失败者”混为一谈,采取这样的方法并非易事,但我们逐渐意识到,全盘否定失败将对我们的学习、工作、机构和文化产生不利的影响。在社会、科技和经济飞速发展的时代,机构为了成功必须尝试新事务,而创新就必须接受风险。随着博物馆业务模式经历深刻变革,博物馆尤需接纳具有积极意义的失败,但若要改变博物馆长期以来苛求完美的传统行业形象,博物馆需要获得更多的鼓励和积极反馈,以找到有效的方法。


过去十年,与失败相关的概念铺天盖地,诸如“快速失败”、“在失败中前进”、“失败的智慧”等衍生词成为热门词汇,有关失败的讨论将陷入短暂的狂热。在亚马逊网站搜索“失败”一词,可找到24000本书籍。而Astro Teller最近在TED发表了题目为“失败带来的意想不到的收获”的演讲,观看次数高达200多万。但是,喧嚣背后是一场正在发生的深刻变革:传统的商业模式逐渐被淘汰,采用精益生产、行动敏捷、适应能力强的机构成为了主流。快速成型技术和迭代设计采用小规模的快速试验来检测方案是否成功,然后根据测试结果进行微调,从长期来看,这比耗费大量资源投入一个产品的模式显得风险更小,在充满变数与不确定的当下似乎是完美的选择。对企业来说,无论想要改变和恐龙一样被灭绝命运的大型知名企业还是渴求成功的小型初创企业,从失败中学习都已成为发展的重要战略。


对社会和博物馆的影响


为培育面向21世纪的学习者,教育的重点不再是强调对事实的死记硬背,而是培养人才的批判性思维、研究技巧、创新能力、毅力、适应能力和团队精神。这就要求教育领域实现文化转向——培育探索精神、好奇心和鼓励试验,虽然在实现上述目标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失败,但失败本身就是一种学习新事物的有效方式。未来,一名优秀学生的成绩单上可能会出现一些F(“不及格”),但这些F将被视为对过去小小失败的赞扬。


博物馆界历来追求完美,往往对某一目标投入大量心血,无论是举办展览、开展活动或修建场馆,都要求一次成功。过去的管理方式对权力与控制的重视胜过了合作与创新,随之诞生了传统的层级管理结构,博物馆追求完美的文化深植于此。博物馆若决定远离这种功能失调的完美主义,就必须有意改变鼓励求稳的机构文化。博物馆整体精神面貌需要发生根本的改变,包括采用全新的领导方式和管理模式,而并非简单的设立新部门或对传统结构进行改良。


给博物馆的建议


博物馆可以进行小型的控制试验以在现有文化中鼓励创新设计。向一些优秀项目学习经验,比如旧金山歌剧院的“歌剧试验(Barely Opera)”项目,这是斯坦福大学哈索普莱特纳设计学院的两名学生为旧金山歌剧院带来的新创意。项目灵感诞生于歌剧院员工与渡轮大厦陌生人的思想碰撞。他们最后决定在酒吧举办活动,鼓励会员观众穿上戏服,转动游戏盘来挑选歌曲,然后聆听歌剧院的成员以轻松、幽默的方式阐释经典的歌剧作品。活动一经推出,大受欢迎。“歌剧试验”项目使旧金山歌剧院的员工走出舒适区,拥抱失败。他们还设立了一个叫做“旧金山歌剧院实验室”的新部门,致力于为特定观众群体开发成本低、风险可控的活动。


博物馆在策划新展、活动和服务时,可以把设计思维或其他著名模式作为常用方法。许多丰富的优质活动和资源值得借鉴,比如IDEO的创新体验团队工作坊、哈佛大学延伸教育学院的设计思维工作坊、斯坦福大学设计学院(d.school)有关设计思维的视觉冲击课程等。博物馆界的专业会议和一些在线培训课程也越来越关注设计思维和相关话题。


博物馆需对机构文化进行评估,制定措施鼓励冒险,比如在预算中设储备金以鼓励进行小规模的研发冒险或建立实验室,资助有风险的项目。博物馆可以建立绩效评估与补偿机制,以认可和奖励冒险。但是,此类试验结果好坏参半,说明成功的创新项目不仅需要管理层的支持,还需要融入机构文化,而非仅靠光芒夺目、才华卓越的个人或小团体。


博物馆可通过在展览和活动中引入正面叙事方式,重塑人们看待失败的文化心理。博物馆可以帮助公众树立正确的观念,将失败看作是学习过程中一个正常且重要的必经之路。


●越来越多的博物馆在公共论坛、书籍、博客或者会议上分享他们的失败经历,以及从这些“不成功”的试验中吸取的教训。请加入他们。对此,博物馆专业人士应对同行的坦率给予赞扬和感谢。博物馆协会应审视机构接收论文和会议文章的标准,关注机构对于失败的偏见,因为这些偏见可能掩盖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博物馆案例


过去十年来,许多博物馆建立了实验室,开辟一个让员工创造的空间,比如库柏•休伊特实验室、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媒体实验室、印第安纳波利斯艺术博物馆的IMA实验室、卢浮宫的DNP博物馆实验室、卡内基博物馆的创新实验室等。菲尔布鲁克艺术博物馆(Philbrook Museum of Art)馆长Scott Stulen曾说过,“失败是创新的重要部分,大部分研发实验室都以失败为基础,但不仅是失败,而是把失败看作一种创新的结果来学习。”但是,这些初创企业成功与失败的结果参半,这表明文化创新想要成功非常艰难。


明尼阿波利斯艺术博物馆,观众正为博物馆的新开发的数字平台撰写意见。


◆明尼阿波利斯艺术博物馆采用“失败友好型”的方针,致力于为公众提供优质的数字内容,从而让整个机构对项目管理有了新的理解。在整个设计过程中,员工没有了具体的项目计划,无需提供严格的时间表和固定的交付内容,取而代之的是,设计过程快速迭代,公众可以直接参与。博物馆发现,高级管理人员经过敏捷实践培训,特别是学习了“自组织团队(self-organized teams)”的理念后,团队进行决策不再需要遵循传统的等级式审批程序。团队小组也发现,公共测试的结果反馈有利于产品与服务质量的迅速提升,而通过向公众展示这一因果联系可以增强公众的信任。比如,明尼阿波利斯博物馆的一个专门团队采用敏捷设计的方法完成了“艺术的故事”——这项近100多页的多媒体线上展示任务。他们建立了一个可以收到观众直接反馈的网站,并按照短时间的迭代循环模式不断改进提升。


有些博物馆采用“设计冲刺(design sprints)”的方法来推动内容、体验、服务或数字工具的快速开发。比如,菲尼克斯艺术博物馆曾派遣一组教育员在馆外发起“突袭式”会议,在不同的地方为观众提供“我在这里”的现场导览。他们从一开始不得不绞尽脑汁思考观众的各种动机,到后来拿到可供设计师用来创作工作原型的重要素材,收获颇丰。大英博物馆数字产品部的员工发起了一个如何提升馆内寻路效率的“设计冲刺”项目。在两天半的时间内,他们采访了大量观众,并利用这一过程让员工了解以用户为中心的设计优势,同时打破了博物馆内各部门之间的界限。


2012年开始,仅在2015年有过中断,东州监狱博物馆的Sean Kelley召集许多博物馆专业人士在美国博物馆联盟年会连续举办“我们曾犯下的错误”年度会议,引起了广泛关注。与会者为观众讲述各自犯下的错误,为失败正名,他们的演讲幽默、真诚,让更多的人能够从他们的经历中获益。在最精彩的部分,观众为最佳的错误颁发“AAM最具价值失败奖杯”,以鼓励“分享是学习的第一步”。该会议在美国非常具有影响力,许多地方机构也组织了类似的会议。


本文内容来自湖南省博物馆

伊丽莎白•梅里特/著,谢颖/编译

编辑: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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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博物馆联盟(AAM)是如何运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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