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是“吸血鬼”！
来源：等鸟人（idengniaoren）
来自读者花花的倾诉，她说，她就是现实版的樊胜美。
为了叙述方便，本文用第一人称来写。
-01-
大家新年好，我叫花花，出生在苏北。
我是家里第一个女儿。
在我们那个重男轻女特别严重的地区，我的出生注定是不受欢迎的。
据说，生下我之后，我妈忍不住地嚎啕大哭，说自己命苦，我爸气得蹲在外面一个劲儿地抽烟。
一年以后，我妈又怀孕了，生下来发现，还是个女儿，也就是我妹妹。
可惜，我从来没见过这个妹妹的样子。
因为，她一出生，就不见了。
也许是送掉了，也许是卖掉了，也许是……
这是我从小到大的疑问，但是我不敢问家里人。
我只有在心里默默记住，曾经我有个妹妹。
其实，我能活下来，也许也是幸运。
我清楚地记得，有了弟弟之后，有一天，我爸端给我一个碗，里面是几块红烧肉和几个百叶结，让我先吃。
这是前所未有的优待。
弟弟那时候才2岁多吧，他看到了，嚷着也要吃，被我爸喝住了，不许弟弟吃。
我觉得不可思议，又感觉受宠若惊。
因为家里难得做红烧肉，就算做了，也是给弟弟吃，我根本吃不到嘴，更何况，是让我优先吃呢？
我馋得要命，夹了一块，往嘴里送。
突然，我妈握着铲刀冲出厨房，对我嚷着：“别吃！吐出来！”
她的神情很是怪异，眼神也很可怕。
我吓得吐出红烧肉，我妈一把夺过碗，意味深长地看了我爸一眼，扭身进了厨房。
——我怀疑那碗红烧肉里到底放了什么。
至于不让我吃，是到最后一刻良心发现、于心不忍？还是害怕败露，要去坐牢？
我无从知晓。
总之，那是一碗藏着秘密的红烧肉。我也完好地活了下来。
但是，这件事，我一直记得清清楚楚。
尽管那年，我只有8岁。
现在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02-
没错，我6岁时，爸妈终于生了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弟弟。
爸妈欣喜若狂，如获至宝。
而6岁的我，在他们眼里就成了免费的劳力。
家里眼睛看得见的活儿，都是我干。
老师们常说：“要帮爸爸妈妈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
可我想说的是，力所不能及的活儿，我也做了。
我至今记得，我坐在小矮凳上，对着大脚盆里的脏衣服，费力地洗着。
那些脏衣服啊，怎么就那么多呢，怎么就洗不完呢？
除了脏衣服，还有脏鞋子，还有床单被套……都是我洗。
小小的年纪啊，我的双手，常常在冷水里泡得发白了。
干家务也就算了，毕竟辛苦的是身体，耗费的是体力。而父母毫不掩饰的嫌弃和责骂，才是扎在我心上的刀子。
你们根本想象不出来，从小到大，我是沐浴着怎样的粗话长大的，全是父母赐予我的脏话，什么“biao 子”、“丧门星”、“穷货”之类。
每每想起，我都泪如雨下。
多少次我想对爸妈说：“你们让我干活，可以；不爱我，可以；可不可以不要骂我啊？”
真的很难听的，人前人后地骂我。
我也是人啊，也有尊严啊！
-03-
我很小就知道，除了学习，我别无出路。
所以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我的成绩在班上数一数二，是老师们的骄傲。
——我不会说是父母的骄傲的，因为他们压根儿就不想让我上学。
我得以进校门，多亏我成绩好，多亏我自己的哀求和劳动，多亏老师上门三番五次劝说：“花花是个好苗子，可别放弃啊！”
学，是上了，但是每次要学费，都要挨一顿羞辱。
捏着讨回来的学费，我一个人躲在学校围墙根痛哭。
这是怎样的精神折磨啊！
后来，我考上了211大学，我爸妈坚决不让我上！
他们说，大学四年，得费多少钱？还不如早点上班早点嫁人。
18岁的我哭啊求啊，求他们啊！他们不为所动。因为钱，是实实在在从他们口袋里出，他们舍不得这笔投资。
实在没办法，我去找村长，找村支书，求他们帮我说情。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我不能前功尽弃。
后来，当着村干部的面，我跪在我爸妈面前，求他们给我户口本，我告诉他们，学费不要他们出。
也许是迫于舆论压力吧，我爸妈给了我户口本，我才得以报名。
我办理了助学贷款。
我的表姐悄悄给我生活费，我最好的闺蜜知道我的难处，她也把她的生活费省出三分之一，用来资助我。
最初的大学时光，我就是这么度过的。
我不能老是靠人接济，为了挣生活费，我的业余时间全部是在打工。
去酒店当迎宾，在超市收银，给学生补课，帮人写论文……在底线和原则之上，只要能挣钱，我什么都干。
我清楚地记得，大热天里，我穿着厚重的人偶服装，在影楼门口发传单。
骄阳似火啊，我热得快晕了。
一个熊孩子远远地冲过来，猛地把我撞倒在地，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起来。
望着我笨拙的样子，熊孩子哈哈大笑。
我能怎么办？
为了挣钱，我什么屈辱没受过？什么脸色没受过？
我看我的女同学们，花枝招展的，在最美的年纪极尽绽放。
而我呢，从小就灰头土脸，现在还在为生活费奔波，挣几个血汗钱。
至于校园爱情，呵呵，离我很远，我也没时间。
-04-
在大四的时候，我已经决定考研。
那时候，我已经有了固定的打工单位，在一家培训机构当英语老师，薪资还可以，甚至有了富余。
我爸妈看我的穿着比以前好了，知道我手头有钱了，要求我每个月给他们2000块钱生活费。
我给了。
每个月十号准时打钱。
钱是打在谁的卡上呢？我弟弟的卡。
我父母说，他们没银行卡。
至于怎么花，我就不知道了。
顺便说一下我弟弟，被我爸妈宠得不成人，学习一塌糊涂，还在外打架闹事。
勉强读了个职高，出来又不好好工作，干什么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我爸妈在养他。
2016年，我顺利地研究生毕业，在魔都找到不错的工作。
这个时候，我爸妈又跟我提要求，说要把生活费涨到5000。
这几乎是我一半的收入，何况我还要生活呢？租房、交通、吃饭、人情往来……
但我爸妈不管，说5000就是5000。
我还是依了，每个月给他们5000块的生活费。
这一给，一直给到现在。
-05-
在上海，我认识了我男友。
他是浙江人，也在上海工作。据说，他家里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厂，在我看来算是有钱人家。
但他一点都没有富二代的纨绔习气，也是研究生毕业，做人踏实，为人诚恳。
他心疼我的不容易。
这么多年，我活得像个钢铁女战士，只有他，把我当小女孩一样看待。爱我，宠我。
我们恋爱两年，打算结婚。
春节一过，男友一个人开车来我家，带了好多礼品，这是见未来岳父母的意思吧。
差不多傍晚到，我爸妈没有额外准备饭菜，还想热剩菜招待。
我实在看不下去，自己去镇上的饭店定了几个热菜，送到我家来。
当天晚上，在饭桌上，我爸跟我男友说：要结婚，可以，彩礼28万，另外再买一辆车，给弟弟开，他要做生意。还有，结婚以后，每个月的生活费照常给，涨到6000块。
“才涨了1000，不多吧？”我爸喝了一口酒说。
我坐在一边，脸涨得通红，耳朵嗡嗡嗡地响。
这是把我男友当冤大头了，当摇钱树了吗？
就算男友给得起、愿意给，我也不肯给！
从小到大，我过的是人过的日子吗？小时候，在家里卖劳力才换来立锥之地、容身之处。
上学了，别人有新衣服穿，我都是穿的表姐的旧衣服（就是偷偷给我生活费的那个表姐，我一直感谢她。）
读大学、读研，我是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
我的生活经历就是一部血泪史。
要说父母生了我，给了我血肉之躯，那这么多年，我还没还够吗？
-06-
那一刻，多年来积聚的委屈到了极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爆发了！
我抢在男友前面拒绝了我爸妈的要求。
我爸当时就把酒杯往地上一摔，冲着我骂了起来，意思是我翅膀硬了，说我是白眼狼，说我没良心。
我妈也在一边嚷着，说早知道把我淹死在马桶里，早知道不让我上学。
我弟弟在一旁哼哼地冷笑。
我环顾四周——这个家，从来就没有接纳我，从来没有给我一点温暖。
眼前的人，没把我当他们的亲人，我只是他们的免费劳力和取款机。
他们还在喋喋不休，骂骂咧咧，不因我是20多岁的人而收敛，不因有外人在场而掩饰。
他们对我，不需要客气的。不需要照顾我的感受的。
我逆来顺受惯了。
我爸嚷了一句：“任何一条做不到，就别想结婚，你拿不到户口本！我们断绝关系！”
我的心凉到极点。
也渐渐地硬了起来。
我猛地站了起来，拉着我男友：“走！走！”
男友不懂什么意思，我吼道：“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
说完，我扭头就出了门。
男友开着车，载着我漫无目的地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游走。
我泪流满面，拿出手机，拉黑了我爸妈我弟弟的联系方式。
这辈子，大家就别再见了吧……
-END-
作者简介：鸟老师，80后老文青，内心纯真的教书匠和写字匠。用文字浸润生活，善于将日子过成段子。个人原创公号：等鸟人(ID：idengniao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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